巫月终于见了这个女人。
和她想象中的阴冷霸道,不近人情的形象完全颠覆。
她眼前的胡图图根本不像个坏人,从表面上,更像个天真娇憨的小姑娘,和父亲和大哥的感情都很好,对待下人也颇为随和。
怎么看,都不像个狠毒的女人。
可巫娜临死前传来的讯息,明明对她有着深深的恐惧。
虽然妹妹一直误会了她二十多年,致死都没有原谅过她。
可巫月还是把她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
多年前,她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妹妹,现在,也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伤害过她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诛心蛊是从响尾蛇的毒液中培育出来的蛊虫,体积细小如蚁卵,遇血即溶,随着血液进入人的心脏。
****夜夜啮食心脏上的血肉。
没有她的解药,中蛊者会日夜疼痛,痛苦不堪,任何医疗手段都无法检测出诛心蛊的存在,只能不停的被这种痛楚煎熬。
没有人能熬过一个月。
也从没有任何人能逃脱诛心蛊的控制。
她就是想让这个虚伪的女人露出真面目,痛哭流涕的跪在她面前忏悔,将她对妹妹所做的恶行全部吐露出来,那时候,再要了她的命也不迟。
只是巫月实在没想到。
她精心炮制的诛心蛊竟会全部死亡!
全部都死了。
这个女人果然不像表面上那样单纯。
看来,自己的每一步行动都要格外小心了。
一旦被她看穿,自己很难从这座古堡脱身。
巫月并不怕死,相反,如果早一点死亡对她来说也许是一个解脱。
但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整个苗寨几百口生灵,都会为她陪葬。
巫月手腕上的纹身好似感应到了她的痛楚,火辣辣灼烧起来,她看到自己的手指迅速变成灰黑色,皮肤仿佛裂开的橘子瓣,鼓起一个个大包。
巫月吃了一惊,三步并做两步朝自己的房间跑去,下楼梯的时候险些和一个女佣撞上。
“抱歉,让一下。”巫月恍然抬头,那名女佣已近中年,一张脸也不知抹了多少遮盖霜,白的有些吓人。
巫月一口气冲到自己房间中,哆嗦着从床底下的取出一个盒子,抓起一团灰黑色的物体塞进嘴里大嚼。
深褐色的汁液顺着唇角溢出,斑斑点点洒了一身,恶臭弥漫开。
巫月闭着眼,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将嘴里的东西狠狠咽下。
眼角,不由自主淌下一行泪水。
……
胡图图美滋滋吃完早餐,摸了摸滚圆的肚子。
打了个饱嗝。
漱了漱口,随便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一出门,人就懵了,狭长昏暗的走廊,两口都有出口,到底那边才是出去的路啊。
这栋古堡哪都好,就是太幽暗了,到处都是通道,和蜘蛛网一样。
胡图图叹了口气,自己路盲加路痴的个性前后两世了也没什么变化,哎,随便走吧,条条小道通花园。
胡图图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步履飞快的走进昏暗的通道深处,拐过弯,沿着曲折的走廊一路向前。
她刚出门后不久,一个中年女佣悄然无声的走到了房门附近,鼻息耸动嗅了两下,眸光微睁,一对黝黑的眸子中,曈孔竟然变成了圆柱形。
那人冷笑了下,轻轻一推房门,走了进去。
……
胡图图走啊走啊,穿过一道走廊又是一条长廊,穿过一条回廊又是一个走廊,就在她以为自己进了迷宫再也出来想要大声呼救的时候,这条走廊终于走到了尽头。
路的尽头是一扇门,比她见过这栋古堡内所有的门都宽大厚重很多。
门体通体暗红色,上面雕刻了极为繁复的花纹,隐约能看到一支独角兽的虚影。
门锁也雕刻成一个兽头的模样,连獠牙都清晰可见。
“这什么地方?看起来好神秘的样子。”胡图图小声嘀咕了一句。
走上前,伸手朝大门摸去。
手指还没碰到门口,门上独角兽的虚影忽然仰起了头,似乎要破门而出。
一股极为暴虐的力量迎面冲了过来。
仿佛一阵极强的风,吹的胡图图立刻闭紧了双眼。
劲风拂面而过,来的急,去的更快,就好像刚才的一瞬不过是个幻觉。
胡图图缓缓睁开眼,门还是那座门,独角兽的影子依旧浅淡的只有一抹痕迹,兽头锁内却‘咔哒’一声脆响。
大门,缓缓开了一条缝隙。
胡图图想了想,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推门走进屋内。
屋内,空间很大,光线阴沉晦暗。
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异常宽大的床摆放在房间中央,整张床也不知由什么材质打造,通体漆黑,光泽黝黯。
胡图图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下大衣柜的门,入手微寒,触感沧桑,好像是木头,却又冰冷的宛若铁石。
门板依稀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依稀都是独角兽桀骜不驯的影子,或坐,或卧,或仰头长啸,或匍匐酣睡。
胡图图发誓她从未见过这种生物,有着个猛兽一样矫健健硕的身躯,四肢却如同奔马,长有纤长的毛发。
尤其额头上的独角。
宛若一勾新月。
又有些自曾相识。
独角兽虚影的正中。
依稀可见一个女子的侧影,卷曲的长发,纤细的身子,一条柔嫩的手臂轻轻抚摸在独角兽的额头。
胡图图被这组浮纹吸引住,不由自主走了过去,伸手去摸浮雕上的花纹。
没等她手指触碰到那个女子的影子,令她惊悚万分的事发生了,那抹虚影转了个身子,幽幽朝她看来。
好像活了一样。
胡图图骇了一跳,女子的脸灰蒙蒙的,看不清五官也看不清表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好似感觉她在对着她笑。
……
后背,瞬间爬起无数条酥麻的细线,从头到脚瞬间凉透。
女人的脸空空荡荡,笑容也空空荡荡,可她的心魂却像被锁住了似的,连身体都冷得不能动了。
“救命……救命……来人啊……”内心在不停的呐喊。
嘴唇动了好几次,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仅不能发音,连手指都不能动了。
“你终于来了……”就在胡图图发现自己动都不能动一下的时候,那个雕像居然开口讲话了。
“你终于来了……”女子的声音缥缈的似真似幻。
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轻轻回荡在胡图图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