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确是这样。”
巫月喘了两口粗气,“她的身体受了重创不堪再用,这些年,她都依附在养魂木中,就是我从墓地中拿回来的那个木牌,后来,她恢复了些实力,一开始,她只让我偷偷收集牲畜的血供她滋养,再后来,她竟然开始吸食人血。”
“我不忍她残害寨民,便一直以村民治病的方式偷偷采集人血供她服用,没想到却被小娜揭发,我父母因此遇害,本来我打算和她同归于尽的,可她用全寨人的性命和追杀小娜挟制我,逼迫我继续当她的奴仆,如果我不从,她就会杀了所有村民泄愤,我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昧着良心帮她。”
“我离开的时候,她便已经能附魂了,只是她身体还比较虚弱,每次附魂结束后都得修养一天一夜才能继续附魂,凡事被她附体的苗人不出两天便会浑身僵硬,气血枯竭,变成一具干尸,死状极为恐怖。”
巫月眸心浮起一丝惊悚,伸出手,一把握住胡图图的右手。
“主人,我已经不行了,根本无法离开这栋房子,你赶紧走吧,她生性狠毒,视人命为草芥,杀人当取乐,一旦她再次找到合适的身体,你就真的走不掉了。”
胡图图深深看了巫月一眼,“我既然来了,绝不会丢下你离开,我一定能想到办法解决所有的事,而且,我必须要找到破解****的方法,否则,我绝不会离开的。”
“除非杀了她,否则,母蛊不死,****永远都无法驱除,可是,蛊魔根本就是永生不死的,即使你能找出她附身的肉体,只要这苗寨里还有一只分蛊,她就不会死,这就是蛊魔的可怕之处,母蛊和子蛊可以随心切换,蛊魔的子蛊无处不在,根本绝杀不了。”
巫月说话的时候手一直在颤抖,掌心中有细密的液体留出,汗水冰冷刺骨。
“没有人没有破绽,蛊魔也不例外。”胡图图轻攥着巫月的枯手,眸光坚定异常,“你跟了她这么多年,难道没发现过异常?”
“.…..”巫月低下头,思忖片刻。
“她极为谨慎,除了吩咐我替她做事从不跟我多说一句话,这些年除了发现她的子蛊厌恶百里果的味道从不靠近这种植物外,就只有苗姑婆的竹屋是它们忌惮的地方,从不靠近,其余的,就再也没有了。”
停顿了几秒钟后,巫月又说:“苗姑婆是我母亲的远方表妹,来历神秘,因为样貌奇丑一辈子没有结婚,我母亲死后,寨里没了巫医,村民们又忌讳我,只有她懂得药理,还会接骨,慢慢的,她就成了村里的医生,只是……她性格古怪,从不与人亲近,除了对小娜稍微和蔼些对其他人都没个好脸色,村里人都不喜欢她,还有人说曾经在她的竹楼里看到过黑巫神的画册。”
“主人可能不知道,黑巫医一派几百年前曾在苗疆盛极一时,地位空前,后来不知怎么得就没落了,听说苗姑婆的祖辈就是黑巫医一派的传人,所以她才也懂得药理,只是黑巫医最擅长的不是替人诊治,而是下毒制毒,尤其他们的传承至宝毒蛊王,据说是天下所有蛊虫的克星。”
也许是说的话太多了,巫月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惨白色,整张脸蜡黄蜡黄的,看样子已虚弱到了极点。
“把这个喝了。”胡图图从腰畔解下皮袋子递给巫月,右手将一块纸巾塞进她手中,“巫月,你的手一直在出汗,擦一下吧。”
“谢谢主人。”巫月擦干了手,捧着皮袋子喝了个干净,直到一滴血都倒不出来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皮袋子丢到一边。
“巫月,苗阿婆家住在哪儿,我有事想问问她。”掀开窗口封着的黑棉被,外面的天,早已漆黑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阴天,天上既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远远看去,整个苗寨仿佛一座坟墓般漆黑冰冷。
“主人还是先离开寨子吧,阿婆知道一条隐秘的路,趁蛊魔还不能附体,无法限制你的行动,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自有主张,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安抚了巫月一句话,胡图图一伸手扯掉了窗格上的棉被。
推开窗户,山风呼啦一下子灌了进来,吹的巫月打了个冷颤。
“主人?”巫月往后缩了两下,好像很害怕被风吹到。
“我从这里下去,比较不那么容易被发现!”胡图图将草蚂蚱和巫月给她的草扣一左一右挂在腰畔,一猫腰从窗口跃了下去,身体轻盈的仿佛一团棉絮,毫无声息落在竹楼后方的草地上。
听着脚步声远去,巫月许久都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巫月拄着双臂坐了起来,她四处看了看,窗格垂着,被山风吹的忽哒哒作响,巫月皱了皱眉,抿唇发出一声诡异的哨声。
无数黑虫子从四面八方涌来,拉扯着地上的棉被缓缓沿着墙壁蠕动到窗格前,重新封住了窗户。
屋内,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巫月唇角诡异的勾了勾,闭上眼不动了。
……
夜幕压的低沉,宛若一大块化不开的浓墨。
夜风凄厉,吹的荒草打着旋的舞动,寒气从四面八方蒸腾,将整个村寨渲染的如同地狱般阴冷。
胡图图走在空旷寂静的青石板路上,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狂乱飞舞,风呼呼吹着。
漆黑无边的村寨中,只有一个地方还亮着一盏灯。
那里,就是她今夜要去的地方。
苗阿婆的吊脚楼。
胡图图的整条右臂都是麻的,麻的几乎没有了知觉,那股子冷澈骨髓的麻木不是因为天气寒冷,而是因为中了毒。
从巫月死死攥住她的右手开始,她的手臂就中毒了。
巫月没有呼吸,手心冷的和冰窖一样,不可能会出那么多汗。
她没理由要害自己,唯一的解释就是巫月已经不是原来的巫月了,她被蛊魔的子蛊控制了心神,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可她明明挂着和百草果枝叶编程的草饰?
胡图图缓缓捻开那团早已干枯的纤草。
草心中果然裹然有东西在轻轻的蠕动,漆黑的米虫,背后有一条朱砂色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