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蜃一怔。
这个人类女孩儿一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明明是个人类,却给他一种无比尊贵和亲切的气息。
甚至,让他有些诚惶诚恐。
……
水碾行进速度极快,不多时已停靠在一处礁石滩涂的边缘。
海蜃撤了气囊保护,海水却并没有灌入,定睛一看,原来这四周海域被一层极薄的软膜包裹着,并没有水。
胡图图还注意到一件事,每当有鲛人游过这层薄膜,鱼尾便瞬间变成人腿。
岸边伫立着一层挂架,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长裙,无论男女,上岸后即可取下裙装套上。
还有爱美的鲛人对着菱形镜用贝壳梳理自己的长发。
胡图图注意着他们,鲛人们也纷纷朝水碾的方向看来,眸光落在叶璟城白发上,均露出诧异的表情。
“海蜃,巡逻时间未过你怎么就回来了?”
有人轻快的跑了过来,却是一名淡蓝色长发的美貌女子。
她穿着贝壳编制的上衣,海藻织成的长裙,每一步都生姿摇曳。
“羽儿,快去请四位长老,开水阁,请安雅王妃,快!”
海蜃表情十分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他……”
女子呆呆看着叶璟城,双颊倏的一红。
“快去!”海蜃催对方走远,转身恭敬的朝叶璟城行了一礼。
“请跟我来。”
叶璟城一句话也没问,跟着海蜃一路行去,穿过崎岖潮湿的街道,很快便看到一座灰白色的石头房子出现在视线中。
和鲛人鲛好动人的外表不同,他们居住的地方,阴暗又潮湿,连头顶上的天空都灰蒙蒙的,没有云朵也看不到太阳。
脚底下的石板路长满了青苔,街道两侧搭建着矮小简陋的房屋,悬挂在门外的衣物也相当粗糙,偶尔看到有鲛人从屋内走出,一个个虽然面容俊美,但均是一脸愁容。
叶璟城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还记得母亲曾和他说起过的事,鲛人的都城鼐康气势巍峨辉煌,所有的房屋均由珊瑚玉石搭建,上面缀满了珍珠宝石,光彩夺目,美轮美奂。
可这个地方却如此凄凉。
“王子别难过,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回到鼐康的,重返我们的家园。”
海蜃心细如发,竟看出了叶璟城的感慨。
“这里不是鼐康?”叶璟城一怔。
“不是,这是红滩涂,以前流放鲛族获罪之人的险恶之地,现在,却成了我们赖以生存的最后家园。”
海蜃叹了口气,“自从被迫迁徙到这个地方,大长老就一病不起,安雅王妃费劲了心思也只守住了一脉泉眼,可眼下……”
海蜃眸光一片茫然。
“泉水即将干涸,族人惴惴不安。”
“怎么会这样?”
叶璟城心口揪成一团。
“圣泉需要王者之气滋养才能永远保持生机,自从我们的王一去不归,五处圣泉都已逐渐干涸,现在,连泉心也快要没水了。”
海蜃又叹了口气。
“族人需要圣泉的滋润,否则,灵力难以为继,力量不断削弱。”
说话间,众人已走到了石头房子近前,有侍卫模样的人刚要阻拦,石门却猛的一下被人推开。
四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脚步踉跄的奔了出来。
“人呢!人在哪儿!”为首的一名老者无助的挥舞着手臂。
他身后的三人面容表情也极为激动,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却似乎看不到叶璟城就在面前。
“长老们因为灵力支出过度视力严重下降,看不清王子。大长老,人在这儿。”
海蜃解释了一句,抬高了嗓音。
“麻烦尊客将右手给我。”老者强忍耐着激动,走上前行了一礼。
叶璟城缓缓伸出右手。
老者弯着腰,将一物从怀中摸出。
是一枚小巧的指环。
很普通的暗银色指环,简单的环形。
老者颤抖着双手好不容易给叶璟城带上。
指环套牢的瞬间,两侧的凸起物猛的变成两根尖刺狠狠扎进叶璟城中指。
尖锐的痛楚瞬间从手指扩散到全身。
夏九夜吃了一惊,刚要冲上前,却被叶璟城眸光制止住,生生停下了脚步。
如水的蓝光一瞬间爆发。
刚还黯淡无光的指环竟然变了!
变得比最纯净的水晶还晶莹剔透,比最华丽的宝石还光彩夺目!
“戒指发光了,老臣看到了……”两行老泪从老者干瘪的眼眶淌下。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蓝光还在弥漫,无穷无尽的弥漫。
越来越多的鲛族族民感受到这股力量纷纷走出家门,朝着光雾的方向汇聚。
很多人淌下了热泪,泣不成声的跪在地上,匍匐不起。
一名衣着华贵的女人原本正坐在泉眼附近的石台上打坐。
猛的睁开双眼。
汩汩的流水声从身边荡起,声音清脆,犹如锺磬。
“泉水!”
女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水流大了!泉水复苏了,发声了什么事。”
女子低头看着泉眼,原本只偶尔滴落近乎干涸的泉眼内居然汩汩淌下了清水。
水花雀跃,波光潋滟。
“难道!”女子瞪圆了双眼。
这时,石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蓝发少女健步如飞的奔了进来。
“王妃,王妃,海蜃哥哥带回来几个人类,他让我请您去看看。四位长老已经过去了,您赶紧随羽儿过去吧。”
“人类!”女子一把抓住羽儿的手。
“有没有一名银白色长发的男子,有没有!”
“王妃,您抓疼羽儿了。”羽儿惶恐的挣扎着。
一向温文尔雅的安雅王妃从未如此激动过。
“快说!”
“有!有的,他长得特别好看,和王妃一样,有一对纯蓝的眸子。”
羽儿结结巴巴。
“男子……呵呵……他果真变成了男人。”
安雅王妃苦笑了一下。
缓缓坐下。
“羽儿,替我将那件凤羽袍取来。”
“是。”
羽儿不解的离开,心中暗自有些疑惑。
凤羽袍是安雅王妃最真爱的袍服,自从大婚之后再没见她穿过,今日为何这样隆重?
难不成那个男子就是安雅王妃苦等了几十年的人,不会吧,他起来那样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