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最后还是没能在moo遇到莫天赐。见天色暗了,她从石阶慢慢站起,然后走到马路边拦了辆的士回家。刚好碰上上下班高峰期,路上不时堵车,偶尔经过几所学校,能看见一大群小朋友背着书包从里面欢脱的跑出来。
每个小朋友身后都跟着一个不断叫唤小心看路看车的大人。
小朋友当作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行走,往往引得大人很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寻常的一幅景象她觉得很堵心,安好把视线收了回来,静等着车龙缓缓的驶动。
等回到别墅,透过驾驶座那个小框看见已经晚上七点半,安好进去拿了钱结资付款后,的士离开。
她走进门口,换鞋,洗手。
“太太,你的包呢?”周姨察觉到安好两手空空,抓着锅铲不解的问。
“我弄丢了,不知道落在哪里。”安好笑的有些苦涩。
“啊?难怪我给你打电话都没人听,后来还关机。太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周姨觉得,安好不像那么粗心的人。
“没事,就一时糊涂不记得而已。”安好摇摇头,也许是经过今天的事,她总有一种自己快要被迫离开的感觉。她看着周姨,忽而发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譬如周姨的发顶已经生出了白发,意识到这一点,好像眼前的人一下子老去了十岁。
安好伸出双手抓着周姨的手臂,突然很认真很认真的说:“周姨,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有些东西太重你不要勉强自己,等莫天赐回来喊他搬就好。”
“太太,到底怎么了?”周姨盯着安好,怎么总感觉像有事发生一样啊。
“咦,我怎么闻到一股焦味?”安好鼻子动了动,找到一个点把话题跳转开来。
“哎呀我的煎鱼!”周姨闻言,惊呼一声后立刻跑进厨房。
安好见自己被解放了,笑了笑,走到餐桌处坐好等吃饭。
没有手机玩,她双手托腮打量着这幢房子。
房子不新了,看出来有些年头,记得结婚第一天搬来的时候,她觉得这幢别墅就像冰库一样,冷冰冰的毫无人气。直到周姨赶来照顾她,她才慢慢的习惯这里。如果不是有周姨陪着她,怕是她一个人长期呆在这里,会婚后抑郁的吧。
瞅瞅那落地玻璃,之前每个夜晚都是透过那玻璃看向外面的栅栏草坪,再去看莫天赐的车子有没有回来。
瞅瞅客厅中央那沙发,刚结婚那几天她都是睡着在那里的。因为她无时不刻提醒自己要做好一个妻子的本份,总感觉他在外面打拼自己一大早就上床睡觉不好。可躺了几天才明白,这别墅除了周姨和她之外,他不会回来。
瞅瞅这餐桌,与他一起吃饭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后来吃过晚餐,她上楼呆了一会,洗漱完,便抱着她的小怪兽抱枕下楼。
恰好遇到准备休息的周姨,周姨问她要干什么,安好谎称自己睡不着,想看会电视。
周姨没有多想,叮嘱她别看得太晚后就进房休息了。诺大的客厅就安好一个人开着极低音的电视看着里面重播的t台走秀,每个模特都穿着极漂亮的衣服面无表情的走完一轮又一轮。安好枕着她的小怪兽抱枕,等一个今晚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
渐渐的夜深了,她眼皮也慢慢合上,沉沉睡去。
莫天赐是凌晨两点到家的。
顶着一身的酸痛。
前段日子接了一个新剧本,与武术有关,今天开始接受训练,差点没把他打折。
他将车子停在别墅前,透过落地玻璃看见里面有光,而且电视还在亮着,沙发的一端,她的长发垂落。
莫天赐连忙将手里的烟给灭了,寻思着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当他大步走进客厅时,才发现躺在沙发上的人儿已经睡着了,右手枕在脑袋下,左手搭在身上,明明一副非常放松的状态,只是这眉头却是皱起的。
看起来满腹思绪,以及一点也不高兴。
想着,他弯腰,想正抱她起来时——
安好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就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两秒,灵魂才归位似的,她眨了眨眼睛:“你回来啦。”
莫天赐见她醒来,没有急着立刻抱她,右手撑在沙发背上,保持弯腰的姿势:“怎么在沙发睡着了?”
“哦,看电视看入迷了。”安好说完,刚一想坐起来,结果整条右臂麻的她险些又栽倒在沙发上,如果不是莫天赐扶着的话。正当她打算自己站起时,只见他扶着她的手一下子转到她后背,另一根手臂则挪到大腿处,用力,将她腾空抱起。
她下意识双手将他脖子圈住,察觉到少了一样东西,她转头看了一眼还落在沙发上的小怪兽,连忙喊道:“还有我的抱枕。”
“真麻烦。”莫天赐没好气的说,弯腰,让她自己伸手去拿。
安好将抱枕抱在怀里后,这才不说话。
回到卧室,安好被他放在床上,他的动作很轻很缓,生怕把她弄疼似的。她在他的举动里感受到深深的呵护。在他起身要离开那一刻,她突然腾起一股不舍,把抱枕扔在一旁双手再一次圈住他的脖子。
“哦?这么主动?”莫天赐被她搂着,没法离开。
安好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想他离开。
当然如果可以亲密一点那也很好。
她只是突然很想很想离他近一点。
“帮我把衣服脱了。”莫天赐顺势在床边坐下,也不急着离开。
他察觉到她的不妥。
可明知道问也是白费,所以他继续佯装没察觉。
“哦。”安好以为脱了之后方便他去洗澡,便抬手将他身上黑色衬衣的扣子一粒粒解开。
随着扣子渐渐的解开,她才发现他原本姣好的身体竟然多了许多淤痕。
都是新增的,胸膛以及腰部最多。
“天!”安好被吓到了,平常看微博也会看见明星po自己受伤的图片上去,但如今亲眼见才觉得骇人。
“接了个打戏很多的电影。”莫天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累。
“那你快去洗澡,早点睡。”安好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走。
莫天赐却不走,反而用一种品味的目光打量她:“怎么能让你的衣服白脱。”
“别闹了,快去洗。”安好侧开头,扯过被子躺下,示意她要睡了。
“好,我先洗,反正一身汗味,你也不喜欢。”他故意揶揄,起身往浴室走去。
安好闭眼,祈祷自己最好在他出来前睡着。
然而几分钟后,莫天赐放在柜子的手机震动起来。
安好移过去拿起手机替他看来电人,只见是大伯父的电话。
三更半夜大伯父竟然打电话来……
安好心里起了一丝严肃,翻了个身趴着,将耳边的头发撩起,反正是家人,直接替他接听。
“天赐啊我就知道你还没睡。我真的忍不住了,这安氏越来越过份,继涨价之后,竟然还想让我们签那什么破独家供应合同,让我们除了他家的钢材之外都不让买别家的!你说这是不是疯了!”大伯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说完后还伴随着喘气声,大伯娘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在旁边响起,看样子都被气坏了。
安好握着手机,听闻那控诉之后浑身忍不住跟着发颤,同样被安母厚颜无耻的作法给气到了!她晓得安母肯定知道父亲正在准备把安氏给关掉,没想到最后的关头还提出那么过份的要求,怕是到时安氏倒闭没法提供之后,安母就会介绍别的早已洽谈好的产家给莫家的人,这样自己又可以从中长期的吃一笔回扣吧。
安母还真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天赐?天赐你这回别再劝我,我已经和你其他几个亲戚都商量好了,这回怎么样都不能再纵容安家的人。我们明天开始就对他们不搭理,我看他们还哪来的底气这么拽!给狗吃饭还懂得感恩,这人怎么就这么忘恩负义!”大伯父说完,又重重的呼吸两声。
“天赐?天赐你不会怪我们吧?”大伯父的声音继续响起。
安好寻思着自己再不作声搞不好大伯父会误会天赐,只好硬着头皮极度愧疚以及不好意思开口:“大伯父,是我,天赐去洗澡了。那个,我一定会和家里好好说的,实在对不起!”
“啊?是安好啊,这,我……哎,天赐让我们都不能告诉你,但这次实在太过份了!你和家里说一下吧,把事情搞的这么大,最后吃亏的都是他们自己啊!”大伯父叹了声气。
“嗯,我一定会好好说的。大伯父,对不起。”安好握着话筒,本来不美好的心情,听到这个越发的郁闷了。他身上的伤与安母那吸血一般的模样,让安好觉得自己就像个大包袱一样,沉沉的压在他的身上。
“不用道歉,也不关你事。”
“真的对不起,那大伯父你早点睡,我会尽快和他们说的。”安好除了机械性的重复说对不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浴室里,莫天赐洗完后,正用毛巾擦拭着头发。
突然目光瞥到安好搭在架子上的牛仔裤,裤袋有一张白色的纸张流出一角。
他走过去抽出一看,发现是一间咖啡厅的。
单上点了两杯饮料。
一杯是摩卡,一杯是黑啡。
黑啡后面将要求也列了出来,两奶一糖。
两奶一糖。
这种喝法,好像是莫母最爱喝的。
回想安好的不寻常,难道是他妈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