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捉虫)光头宝宝历险记

打开门是婴儿房的暖光, 天花板上吊著轮转的卡通玩偶。

小妈妈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抽抽噎噎撕开纸尿裤包装, 傻傻分不清正反面,就急得要给宝宝换。

婴儿蹬蹬腿, 哭得特别响。

看见老公来了她眼泪汪汪, 委屈得不得了。

喻景行暂时没空教育她, 淡淡看小姑娘一眼。

老男人顺手摘昂贵的袖扣, 把奶娃娃娴熟放在舒适的大床上, 打开纸尿裤用前端擦两下。

嗅到父亲沉稳的气息,小宝宝就不哭了, 开始握拳蹬蹬腿扭头咬手指。

这个动作和齐真一模一样。

除了娇妻是在发呆的时候咬。

喻景行的动作更温柔,抽出婴儿柔湿巾护理擦干净,用护臀膏涂抹新生儿细嫩的屁屁, 低醇平静道:「纸尿裤, 来。」

齐真乖巧把东西递给他, 白色裙摆散开, 坐在一边晃小腿, 偷看老男人给宝宝换尿布。

他抱著儿子在屋内抱著轻轻晃, 拍拍背哄一会儿。

父亲摸摸小肚子软硬,确认肠胃没问题,捏奶瓶耐性喂温奶, 都是齐真事先挤好的母乳。

小婴儿咕嘟咕噜喝小半瓶, 像小妈妈一样乌溜溜的眼睛盯著父亲。

齐真也过来看他, 然后皮皮又对著妈妈吐奶泡泡。

真宝气鼓鼓不开心, 坐到一边去晃腿,喻景行失笑。

等宝宝睡了,他开始处理另一只宝宝。

直接把真宝拎出婴儿房,按钮让佣人看护孩子。

听新晋小妈妈咕咕咕,他懒得开口训她,直接带上床教育。

齐真懵懵的被推倒了,软软挣扎往外爬,被捉回来开始咬人超级凶,被慢慢亲成一汪春水。

她慢慢眨眼,红著脸主动给老男人解开了衬衫扣子。

……

做完之后她乖了,靠在他怀里,被老男人抚著光滑细腻的肌肤,娇滴滴的仰头问他:「你爱我还是爱皮皮?」

喻景行不想回答幼稚的问题:「睡了。」

然后被猫咪咬了。

她还呜呜不肯松口。

他只能柔哄说:「爱你,乖松口。」

齐真坐起身,待毛翘翘,拥著被子疑惑道:「他像谁呀?奶奶说你小时候很安静,也不像我呀。」

喻景行沉默一会儿,说:「不像你?」

齐真把脚脚给他揉,和他亲一会儿,尾巴扭来扭去和老公撒娇。

她理所当然咕咕道:「长辈都说我小时候很乖很文静。」

喻景行微笑,心累闭眼:「嗯。」

当天夜里,他很少见的做了梦。

梦见自己的少年时代,第一次遇见真宝的时候。

……

教导主任办公室开著空调,机箱陈旧泛黄,温度低把人冻感冒,台面上还放著一盘冰西瓜。

秃头主任激情在线演讲:「学习成绩好有什么用?考清北我都看你不起!道德品行败坏,抽烟酗酒,你很好!」

拍拍玻璃板,秃头声音高亢尖锐,血压急速飚高:「我教苏二十八年,就粗你这么一个奇才,啊?叫你家长来,啊?介次再叫不动,啊?我主动家访他们,务必要把歪苗苗扶正!」

少年毫不在意,随手把T恤袖子卷起来,露出结实流畅的手臂肌肉,松懒:「我可以走了?」

他的嗓音有些低哑,听起来带著冷感。

他回头刚走两步,秃头主任发飚。

主任拿著不锈钢水壶砰砰的敲桌面:「给我肥来!什么态度你、你这是?染发、抽烟酗酒无照驾驶!丢人丢去隔壁了,给我站在墙边反省去,给我去!」

最后已经像在尖叫的公鸭。

齐老师夹著厚厚的物理书走进来,戴著黑框眼镜,手上带著半旧斑驳的牛皮带手表。

他给教导主任赔礼道歉:「让他上我那儿站著去,整好还有卷子,让他顺带帮著改几张……」

教导主任皱眉道:「这种学生,成绩再好也不能当课代表!千万不能让学生产生成绩好就是一切的想法,还让他帮著改卷子?我看他边抽烟边批改,模考卷子都要烧起来了……」

齐老师:「……」

出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齐老师也顶了镜框,絮叨说:「景行啊,你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跟家里人什么矛盾也不能糟蹋自己……诶算了,话说多了你也烦,就外头站著去吧。我也不说你,自己体会。」

……

男生麦色的肌肤被阳光晒得复上亮光,银色短发间渗出晶莹的汗水,漫不经心嚼著口香糖,盯著烈日微眯眼,低头看了眼手机,随手收回裤袋里。

几个路过,一个面色黝黑的少年赶紧上来递冰水:「喻哥,喝水。」

重点班的大佬,谁不认得,既丧又冷淡,打架还他妈狠拽。

这时候,办公室里跑出小小的一团,蹬蹬蹬一溜烟跑去教室里。

黝黑少年吓一跳,爆粗口:「这他妈谁家小孩?」

穿校服的男生不耐烦挠了挠肚子,说:「老齐家的,不知道干嘛,顶著光头到处乱跑。」

扛著足球上楼的高三学长,抛给大佬一根口香糖,路过还补充一句:「看见秃头主任满脸慈祥笑,抱著小屁孩晃来晃去逗,我他娘起鶏皮疙瘩。」

黝黑少年嘿嘿笑:「小模样挺别致,剃个小光头,待头待脑的。」

大佬对此毫无兴趣,散漫道:「都滚,碍著我罚站。」

都知道老齐是喻哥唯一肯听几句的老师,没一会儿都散了。

大佬捏著凉水瓶浇头,半瓶结束捏扁掂两下,随手掷进远处垃圾桶。

老齐家的小光头蹬蹬跑过来。

宝宝仰头稚嫩咕咕问他:「你为什么浪费水资源?」

光头小孩穿著背带裤,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很烦,很吵,像唐僧念经。

小光头蹬蹬蹬绕著他转一圈,小胖手捏著棒棒糖,手上沾著粉色的糖浆,睁大眼睛舔舔。

没人搭理也能特别开心。

蹲在地上咕咕不知道念什么,拿著教室里的白色粉笔,在大佬脚底下画圈圈。

他不搭理脚底下那小团东西,懒得计较。

小光头已经给他画了一块区域,歪歪扭扭的圈起来。

光头熊孩子开始绞尽脑汁编情景剧:「银头发的坏人被我关住了!呜这是……嗯是天上的罩罩,走开会好疼......像嗯、像犯错的仙女……」

咕噜咕噜呜呜说了一串。

在长牙的小宝宝,含含糊糊口齿不清,语句支离破碎。

说不出长段的话,不妨碍她咕咕咕。

很烦非常吵。

小宝宝被长辈们挂了奶嘴在脖子上,吃完草莓棒棒糖,开始津津有味吃小鹿斑比图案的奶嘴。

他冷淡睁眼,脚底是一个扭曲的圈圈,旁边写著狗爬似的一坨,依稀是坏字。

大佬:「……」

小孩子还像念经一样咕咕,剃个光头吃奶嘴滑稽得很,吵得人脑壳疼。

男生的嗓音低哑淡漠:「小和尚?」

光头宝宝在写的坏字旁边,认认真真画了一圈小花。

咕咕投入压根没反应。

他只能看见无毛水煮蛋一样的脑袋,陶醉似的晃来晃去,小小一团蹲著。

银发大佬脸上没有表情,用球鞋故意把粉笔画出的边界弄糊,玩味散漫道:「小和尚,哥哥在叫你。」

光头奶娃终于抬头,有点懵,眼睛特别大。

可是她知道和尚是什么呀。

奶奶带她去庙里,里面都是穿著大蝙蝠裙子,没有头发的叔叔,还蹲在团子上絮絮叨叨念念有词。

香火散出的烟雾呛得宝宝流眼泪,团著趴在奶奶肩上蔫巴巴。

小光头呆呆的,手手摸了摸脑袋,泪花顿时开始打转。

眼泪水一滴滴掉在地上,洇湿粉笔印记。

高大的黑T男生,甚至能听见小光头委屈弱小的呜咽声。

断断续续,声音不响,但就是搔著耳膜,令人难受至极。

他当时就想,假如小孩都像这么吵,他宁可一辈子不要。

大佬摸了摸口袋,除了烟什么也没有,忍耐嚼口香糖单手玩俄罗斯方块。

直到老齐终于意识到宝宝丢了,出来找孩子。

老齐托了托眼镜,把软乎乎的一团抱在怀里颠颠哄:「真宝不哭,这是怎么啦……」

小光头哭得抽抽噎噎,嘴里含糊叽里咕噜说外星话。

亲爹无师自通,轻晃两下哦哦,心疼得要命:「怎么会?光头也好看,哦哦不哭不哭,唉怎么这么伤心......」

男生看在眼里,唇边隐隐似笑,冷淡不置可否。

小宝宝也眼泪汪汪瞪著人,被老齐打屁屁严肃教导:「诶!不对,不能瞪著大哥哥,没礼貌。」

宝宝把脑袋埋进亲爹怀里,委屈掉金豆子。

非常考验耐性,不是亲爹真没兴致。

他听著就烦,更别说哄。

老齐抱著她在走廊上看操场,满地绿茵茵,午间还有男生在打球传球,小宝宝看得得趣,乌溜溜的眼睛转著。

老齐迫不得已哄几句:「不哭了就吃奶奶。」

小宝宝嚎了两声,一下不哭了,吃著奶嘴萌萌泪汪汪看著爸爸。

老齐把孩子哄好了,低头看著满地的粉笔印,知道大概发生什么。

他疲惫的看著银发男生道:「你继续站著吧。」

男生抄著裤兜:「……」

这年真宝刚出生三年,软软一团。

家里人不敢给小孩戴帽子,生怕夏天太热捂出痱子。

再说,这么小的宝宝,应该什么都不懂。

怎么就精怪成这样。

长辈溺爱得要命,老爸抱来学校就带了一大包玩具。

都三岁了还没断奶,老齐抱进办公室就给她冲奶粉吃。

小宝宝抱著奶瓶咕嘟咕嘟吃奶,已经不哭了,打奶嗝。

她浑身都肉嘟嘟的,女老师都喜欢得不得了,抱在腿上逗著玩,身上都是奶香味。

有个中年女老师看手相,严肃评价道:「感情线特别好,将来和老公是彼此的唯一,不过婚姻线早婚,命里儿女双全……」

老齐不以为然,拧紧茶水盖子:「手相面相,都是玄而又玄,看得出什么。」

女老师随口说:「就说说,又不一定准。」

宝宝的眼睛乌溜溜的,大得有点呆滞,被女老师亲了好几口也没注意,一心只玩著怀里的兔子玩偶。

由于被戳了伤心事,隔天还是作得没去托儿所。

洛临珍事忙得很,夜里回来和老齐吃晚饭的当口,又因为真宝的事吵了一架。

公司里也不能带小孩,所以还是爸爸带著宝宝去学校。

洛临珍不给她穿裙子,因为光头穿蓬蓬裙显得异常滑稽,不能出去丢人现眼。

为此小作精早晨闹了一个钟头。

仰著光头咕咕问洛女士,为什么不给她穿裙子呀,大哥哥大姐姐以为她是男宝宝。

洛临珍不耐烦:「问你爸去,都是你爸给你剃头,别来烦我。」

她只负责堵住宝宝的耳朵。

按理说早晨应当人少,心力交瘁的老齐去食堂吃早饭的当口,神情恍惚把孩子留在办公室里,粗心大意忘了锁门。

小光头跑丢了。

宝宝踩著小白鞋蹬蹬蹬一溜烟跑没影了。

她想去找爸爸,小短腿跑了半天都没找到食堂,反倒是自己迷路了。

楼梯口有女生清丽的声音。

穿著校服的女生纤细,眉眼艶丽,背著手靠在墙边,手指蜷起握拳,红了脸垂眼说:「我给你带了早餐……是、是我自己做的……」

大佬淡淡看著她,倒没有不悦,正要说话。

噩梦般的光头小宝宝,蹲在他们跟前抹眼泪。

女生:「……」

可小光头只认得他。

蹬蹬蹬抱住银发哥哥的腿,抹眼泪委屈咕咕:「大哥哥呀,真宝不见到爸爸,爸爸没了,咻咻不见……」

美艶的女生把碎发挂在耳边,有些尴尬。

时间僵硬凝滞。

顿了顿,他拎著小宝宝消防栓边蹲著,单膝跪地,温柔微笑道:「数数会么?」

小宝宝乖巧点头,噙著泪花。

他冷淡道:「你数到十万,保证你爸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