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慕拼了命的跑向大山深处时,晋王正从皇后所居的关雎宫中出来。
始元帝的刘皇后虽然身子赢弱,可却是个头脑清明,有大谋略之人。
她不知道始元帝此次是装病,只知道若想保大皇子来日为皇,那护在京城外面的十几万大军,一定要掌握在手中。
大皇子无能,指着大皇子从众臣的阿谀奉承中惊醒去为自己筹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刘皇后将晋王招进中宫,将自己手中的令牌交给了晋王。
那十几万大军平日只听信于皇室,如今始元帝重病不起,若想将其调动,只有皇后的手喻和令牌才行。
在晋王快要离开时,因久病而面色苍白的刘皇后对晋王道,“十六弟,如今大月面临的是百年不见的危机。大皇子年轻不经事,本宫只能将令牌交于你,让你担起大任。归顺于十王与十二王三万大军虽然只有三万,可难保皇上宾天后大皇子会览不住大局。眼下,本宫只央求你拿着本宫的令牌速去京外传令,不让那些手握兵权,摇摆不定之人有机会投靠他人。十六弟,同他们说,只要这次的事情过去,江山稳定,本宫做主,位低者连升三级,位高者封异姓世袭王爷……”
晋王看着眼前病弱的刘皇后,难得的在皇室人的面前挂上了正常的表情。
整个大月皇室,包括始元帝在内,都不如这个常年躺在病榻之上的女人。
晋王前脚拿着手中令牌出了中宫,后脚刘皇后便昏了过去。
这几月来的操心劳力,已是让她病弱的身体不支。相比故意装病让江山大乱,逼着自己亲弟弟们反的始元帝,此人才是真正的心系江山之人。
晋王手拿刘皇后的手谕和令牌出了皇宫还未回到王府,便见展德策马奔来。
展德跪在晋王的脚下,心惊胆颤的启禀道,“王爷,梅孺人说内急要到树林之中方便,芸姬跟了进去。属下们在外面久等不见梅孺人同芸姬出来,便进到树林中去寻。最后,属下们只在树林的深处找到了晕过去的芸姬,梅孺人,不知所踪。”
说着展德奉上一块令牌,道,“属下在离芸姬不远的地方寻到了这个。”
晋王将那块令牌接过,只见那块金黄色的令牌之上雕刻了五朵祥云,一只金龙在祥云之中若隐若现。
将令牌紧紧握在手中,晋王的火气升到了极点!
那只令牌是皇令,只有听命于始元帝的侍卫才会有。有这令牌,李青慕到哪里去了已经不再做其他猜想。
晋王一拳捶到身侧的大树上,树下的树叶纷纷落下。
他不应该听李青慕的劝让李青慕去皇宫中劝恬然夫人。怪只怪自己立场不坚定,才会任李青慕在这种时候险!
只怕李青慕同他们一进入到皇宫之中,便被始元帝的人注意到了。
“你说芸姬晕过去了?”过了须臾,晋王对展德问道,“有打斗过的痕迹吗?”
展德点点头又摇摇头,“芸姬是晕过去了,树林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如果有打斗,属下们在树林外就能听到,属下并没有人听到任何异常的声响……”
晋王翻身上马,策马直奔晋王府。芸姬是始元帝的奸细,她的手中定有皇令。晋王怀疑是功夫比李青慕高强的芸姬下的手。
至于理由,晋王想不出理由,这是直觉。
晋王回到晋王府时,被送回到问荷轩的芸姬刚刚醒来。
看到晋王,芸姬扑到晋王的身上放声痛哭,“王爷王爷,妾身差点就再也见不到王爷了。芸姬同梅孺人到树林中去,可谁知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王爷,听说梅孺人不见了,梅孺人……”
将芸姬从自己的胸前拉开,晋王将手中的令牌拿给芸姬,冷言问道,“这道令牌你可认识?”
芸姬看着那只令牌抽噎了一声,心底一凛。
这只令牌她当然认识,因为这只令牌就是她的。
每一个始元帝的细作,身上都有这样一只令牌,为的是关键时刻可以拿着令牌进宫。
芸姬不知道李青慕为什么跑,可她却知道这是自己难得的机会。
只要李青慕不在,晋王的心就还会挂在她的身上。所以她故意向李青慕逃走的相反方向跑了许久,然后身上的令牌扔在草丛中,做出了她们被人袭击了的假向。
“是不是你的?”晋王又问。
芸姬惊慌之下连连摇头,“不是,王爷,这不是妾身的。妾身不认识这块令牌。”
见芸姬摇头,晋王双眼微眯,眼中露出一丝怀疑,“你当真不认识?这只令牌是专门听命皇上的人才有的。你身为皇上的细作……”
“王爷!”芸姬看着晋王哀痛的喊道,“我本不是细作,我之所以变成细作是因为我长了同梅孺人三分相像的容貌。我除了放放信鸽之外什么也不会,皇上怎么会将令牌交给我……”
说罢掩面痛哭,“王爷,我与梅孺人远日无怨,今日无仇,我能来到王爷的身侧侍候,还是沾了梅孺人的福气……对于她,我感激都来不急,怎么可能去害她?王爷,我为你不惜背叛皇上,你,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看着眼前痛哭不止的芸姬,晋王一下子坐到了床榻之上。
始元帝的人能将李青慕捉走,那也就是说,始元帝知道李青慕去了哪里。
相应的,只怕恬然夫人刺杀始元帝不会成功。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
晋王的拳头重重捶在床榻之上,牙齿不由得咬得咯咯作响!
一招不甚,满盘皆输。
何谓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时晋王的脑子已经彻底混乱。他快被自己逼疯了。
始元十九年四月二十二,始元帝驾崩。
恬然夫人将李青慕留给她的毒药,尽数放到了始元帝的汤羹之中。然后,亲手喂装病的始元帝喝了下去。
一种名叫妖娆的毒药,始元帝服下去便陷入了真正的晕迷。
待到恬然夫人捂着胸口镇定的走回建章宫,御医前来查看时,始元帝已经告别了他荒诞的一生。
他这一辈子,在朝政上最大的作为便是与大顺签下了两国通商的协议。余下的时间,他皆是不懈余力的残害自己的弟弟们。
一个一个,只要稍露出一些才能的,皆被他划到死敌的行列。
始元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后,晋王根本不信。
他认为这依旧是始元帝在使诈。目的,是用假死逼得十王十二王与自己动手,然后一举奸灭。
见晋王没有动作,巫奉天和谢远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筹谋了一年之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在巫奉天和谢远行的屡次请战后,晋王做下了决定,“让十王和十二王为我去探路。”
看着巫奉天与谢远行错愕的眼神,晋王道,“我们原来的计划,是在皇上驾崩之时用调用那七万大军,首先将皇宫控制起来。然后再与十王十二王做拉锯战,以保护皇室的名义让京城外围的那些军队支援。如今,这计划要变一变。”晋王指着地图对谢远行道,“有那七万御林军守在皇城外,十王与十二王就是想进入皇宫也没有可能。我现在让你给刘安传信,假降!放十王与十二王进宫……”
“这!”谢远行大惊,“让他们先进宫,他们可就有了主动权!”
向来皇宫便是当权者的必争之地,将眼看着到手的皇宫拱手让于别人,实在是让常人无法理解。
“谢将军你听我细说。”晋王将焦躁的谢远行按到太师椅上,用拳头抵着自己的额头,道,“这是两手准备。如果皇上真的宾天了,你再下令让七万大军内讧,那时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拿下。如果皇上没有宾天,皇上定会调遣守在京城远处的十几万大军回京。界时,十万大军与十几万大军抗衡,以许,我们还可以收一收渔翁之利……”
谢远行这回听明白了。晋王是将那七万御林军当成炮灰送出去了。
见谢远行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明白其中含意的巫奉天轻拍了谢远行的肩膀一下,道,“谢将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谢远行沉思了须臾后,将拳头重重捶在了身侧的桌几上,沉声道,“就按王爷说的办!”第一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