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自从两人从藏宝洞出来之后, 依然经常斗嘴,然而却没有了往日剑拔弩张的态势。
这世上可以迅速拉近两人关系,除了一起吃饭, 就是一起作战。
阿糖闭着眼睛揉着额头,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都快烦死了, 你还这么——”
想了半天想不到什么好词, 只能撇撇嘴:“调皮。”
“你照顾三皇子殿下这么久, 就没有发生点什么?”谢芳宁背着手跟在阿糖身侧,肩膀轻轻撞撞她,微微探身追寻她的反应。
阿糖蹙眉不解对方真实想法, 抬眼瞥了暼谢芳宁:“好像比以前是胖了些。”
说完看到谢芳宁一脸鄙视,莫名红了脸, 跺了跺脚:“我知道不应该给公子喂东西, 可是——”
说到一半忽然脑补两人亲吻投食的场景, 瞬间脸涨通红快要窒息说不下去,阿糖只能抚着胸口速速逃走。
留下完全懵然的谢芳宁:“我只是想问问她就没发现三皇子殿下已经醒来了吗?”
“阿糖姑娘?”
时寒鸷从谢芳宁口中得知公子宇实际上已经醒来, 心中记挂阿糖吃亏,立刻赶来——
他才不会让公子宇如愿。
阿糖傻乎乎,万一被吃了,时寒鸷可不愿意。
未等公子宇房内人回应,时寒鸷推开门:“阿糖——”
“怎么了?”阿糖鼻梁上挂着一只厚厚的西洋镜, 金色的链子从镜腿耷拉在脖间, 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摇晃。她模仿着村中老人, 五根手指上挂着护指顶针, 认真的缝补衣服。
听到推门声, 她抬起头用中指将西洋镜扶了扶停下手中动作。
“外面阳光正好,你在做什么?”没见过挂靠皇家还要自己补衣服的, 时寒鸷楞了一下,恍然大悟拍拍额头:“都怪我,三皇子殿下昏睡不醒,确实这个补贴方面有些吃紧,我这里有一锭小金沱,你拿去买几件新衣服吧。”
阿糖卸下西洋镜,随意的扔在公子宇床铺。
镜片在阳光下闪着光,和她的小衣服小零食小玩意之类的杂物堆在一起,占据了大半张床。
“不用不用,”阿糖放下手中针线,将刚刚补好的衣服平摊在公子宇的身上,干脆的将公子身体当做人形支架撑衣服。
半晌,她又怅然的望着依然昏睡的公子宇担忧道:“都这么长时间了,大家的伤势都好了许多,怎么就我家公子这么娇柔?”
听到阿糖的形容词,时寒鸷不由得怀疑的打量着公子宇——从哪里看出来娇柔二字?
“这——”
这个话题越说,阿糖越担忧,她不由得起身道:“质子,不如我们换个大夫看看?”
说到这里,时寒鸷心中一动有了主意,立刻站定:“确实,当初大夫看过后,说三皇子的伤势虽然重,却不至于一直昏睡,会不会药有问题?”
“不会——”说到这个阿糖自信摆手:“公子的药都是过过我的——手的。”
正说,忽然想起有些话不能说,阿糖顿时咽咽口水,将刚准备说出口的那个字吞下去:“应该不会是药的问题。”
“是吗?”时寒鸷背对着阿糖走到药罐前作势检查,手指拿起旁边药材,放在鼻尖轻嗅,瞬间一股苦味冲鼻,熏得他连退三步。
“质子,您发现什么了吗?”没想时寒鸷检查药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阿糖立刻追在对方身边,眼神跟着时寒鸷苦涩的表情一脸紧张:“是这药材计量问题吗?”
时寒鸷眼眸闪过一道锋利的光——
“是的。”
等到时寒鸷转身,一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痛心表情望着阿糖——
“三皇子殿下的药,最重要就是这枚党参。”他劲瘦手指捏着一颗药材,送至阿糖面前:“这些药应该是七天内就喝完,不想你竟然用了十四天。”
相隔正在说话的两人不远处,公子宇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无奈的做了个鬼脸。
“我真不知道——”不成想公子的病是因为拖沓,阿糖捏着指间药材慢慢攥在手心,用力捶了捶桌子:“我想了很多的原因,却偏偏就没想到是我自己耽误了公子——我还一天傻乐呵。”
说到这里,心中又气又恼,阿糖举起公子的药罐高高抬起,刚准备摔在地上出气——
想起一会儿还要继续使用,又慢慢放下。
不等时寒鸷抬手制止,阿糖一口将刚说的药材扔进嘴里,口中的苦涩蔓延,齁的阿糖想呕,制止了原本落下的泪水。
看到阿糖颤颤巍巍放了几颗,时寒鸷干脆抓起旁边的药材,不等阿糖阻拦,直接扔进去。
直到药材厚厚的浮了一层,屋内开始蔓延一股奇怪的味道后,这才拍拍手:“这些就差不多了。”
没一会儿,谢芳宁用面巾挡着脸惊慌失措的从外面闯进来,抓着时寒鸷的袖子扯着他往外走:“质子殿下快走,这里有人放毒——”
屋内三个人坐在桌边,瞪着看面前一碗黑糊糊。
阿糖用胳膊遮着鼻子,怀疑的用勺子舀起一勺药膏,抬起后一转。
药膏赖在勺子上,半晌也不肯下坠。
“这个,不会吃死人吧?”谢芳宁双手捧着脸,担忧的望着药膏。
“药剂大才会见效快。”时寒鸷给了个眼神让谢芳宁自己体会:“你去将街角大夫请来,稍后为三皇子殿下诊脉。”
“街角大夫?”谢芳宁眉梢一挑,哪里听来什么什么大夫?
刚开口准备问,忽然桌下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哎——”谢芳宁苦着脸撇撇嘴,撇撇嘴起身:“我去请大夫,你们喂药吧。”
“这么稠的药,公子能喝下去吗?”阿糖端着碗,一手举着勺子迟疑的望着时寒鸷:“要不——”
这一勺下去公子不张口,岂不暴露了自己平时的喂药方法?
时寒鸷干脆的坐在公子宇身边,将公子宇抱在怀中,一只手捏捏他的脸颊:“来。”
“...”阿糖怀疑的伸出勺子,就在靠近公子宇嘴边时,又停下来怀疑:“药剂这么猛,公子身体能不能抗住呢?”
时寒鸷直接将碗从阿糖手中夺过,直接喂在公子宇唇边。
两人暗暗使力。
一个紧紧咬着下颚不肯开口。
另一个用力掰着对方脸颊将碗沿当做武器,势要破他防备。
“这药水还是太稠,我家公子都喝不下去——”阿糖看到两人的额头都沁出斑斑汗水,有些心疼的伸出手帕为公子宇擦拭。
公子宇注意力一松,时寒鸷的要已经灌了下去——
刚准备喝一口就好,不料时寒鸷手指偷偷在公子宇背后拧了一把,只要公子宇开口,药水便绵延不绝的被灌个底朝天。
公子宇靠近床铺一侧,手指狠狠的抓着被单,恨不得将其撕破。
随着空荡荡的碗被扔在一边,撑在阿糖下巴握紧的拳头这才放下来。
“如果三皇子殿下因为药剂过大呕吐而醒,也算是成功。”时寒鸷坐在公子宇身边,作势要为他盖好被子。
两人手掌在袖口中暗暗交战,时寒鸷一时不查被对方手掌一扣一甩,又输了。
正说着,谢芳宁已经带人回来——
“质子殿下,大夫已经来了。”
看到枯瘦老头坐在床边捏着公子宇的手腕为其把脉,在场其他三个人紧张的等待着结果。
所有人屏气静穆,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穿堂风到此一游的声音。
半晌,大夫轻轻将公子宇的手腕塞进被窝,双手落在膝盖上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夫?”阿糖察觉对方表情不对,循声追问。
大夫转过身望着在场三人,摇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唰——
谢芳宁长刀已经贴在大夫花白胡须之上——
“说人话。”
大夫身子在长袍之中直打颤,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捏着刀锋:“这位公子身受重伤,体内三根肋骨错位,胳膊肘骨折,双脚无力。更不说五脏六腑全部邪气入侵,无法自理——”
“这么严重?!”一听到对方说的公子好像没有一块完整的好骨头,阿糖立刻着急帮着大夫将谢芳宁的刀挪开:“那大夫,我家公子还有得治吗?”
“这——”大夫眼神落在阿糖腰间的荷包上。
看到大夫迟疑,阿糖立刻抽出屋内长剑,一甩一合,大夫的白胡子已经落在了地上。
“如果你说没有,这白胡子将和你的骨灰一起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大夫膝盖一软,倒在地上,匍匐在公子宇的床前,慌慌张张将自己的针线包扔在床上,摊开之后里面几百只银针闪着光。
“那...那个...也也也...不是...没...办法。”
慌慌张张终于说出口,大夫望着沉睡中的公子宇,心中忽然怀疑这小哥如此俊美却不愿醒来该不会是被这些人揍的不愿面对现实。顿时心中不忍:“若非你们所逼迫,我也不愿使出祖传奇方——”
在场众人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大夫蹙眉紧张从针线包中抽出一枚银针,指头轻轻弹了一下——
“扎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