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三万多士兵在风雪肆虐中待了一天。寒冷加上饥饿,士兵们一个个蠢蠢欲动,跼蹐不安,谩骂声不绝于耳——从一个士兵到十几个,逐渐地,从上百个到成千上万个。
至下午十分,大部队已乱成了一锅粥,有很多人偷偷逃离,屡禁不止。
在如此严峻时刻,丁无美挺身而出,大吼一声,曰:“各位,冷静,我们万万不可造次,朝廷很快会派人前来解救我们,我们再耐心等待等待,好吗?”
一士兵站了出来,只见他全身冻的瑟瑟发抖,两只迷惘的眼睛恶狠狠盯着丁无美,忿忿然道:“你是什么东西?你能做得了主吗?再说了,从朝廷来的人,那是来镇压我们的,不是来救我们的,我们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反了。”
丁无美曰:“不可,我们生是萧家军,死也是萧家军,萧家军从来不做背叛之事,还请大家都冷静冷静。”
那士兵说道:“有什么可冷静的,现在逃跑还来得及,等朝廷大部队压上,那时候,我们真就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另一士兵说道:“萧将军以叛军身份被拿下,朝廷对我们更加忌惮,所以我们待在这里无异于等死。再者,这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再这样等下去我们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说完,众士兵一个个积极响应,喊吼声不断。
丁无美曰:“我能理解,我也一样,一直处于观望状态,我们再等一天,好吗?若是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们就撤往塔图,在塔图等待事态发展,如何?”
那士兵说道:“行,我们就听丁姑娘的,若是今天一过,还是未有朝廷使臣前来,我们就撤往塔图。”底下一片应喏之声。
一士兵提出疑问,曰:“不可,塔图离这里有两百多公里,我们马不停蹄行军,至少也要三天时间。可是,现在粮食既已告罄,马匹又不多,只怕我们坚持不到塔图就已饿死了。”
“你是懦夫吗?”丁无美凛然不惧,大踏步走到这位士兵跟前,“三天时间不吃不喝,能饿死一个人吗?我们忍忍饥饿,马上就会到。”
众士兵发出一阵嘲讽之声,甚至底下有一人讥诮道:“如果你真饿的受不了,可以捉自己身上的虱子吃。”引得众士兵哄堂大笑。
丁无美曰:“我们现在派一人,骑快马前去风都打探消息,若风都真发生变故,我们应立即后撤。”
“对。”众人齐声叫好。
正当众人嘤嘤嗡嗡讨论之时,从远处密密麻麻出现无数个小黑点,到最后慢慢地放大,才看清那是一支不下于三万人的部队,快速向他们似潮水般涌来。
一士兵叫道:“不好,他们杀来了。”军队里立刻乱了,有好多士兵们丢盔卸甲,准备逃跑。
丁无美大吼一声:“大家不必惊慌,他们若是前来围剿我们,我们就跟他们拼了,现在逃跑,一样是死,何不拼杀一阵,或许还有生机。”
一士兵喊道:“丁姑娘说的对,我愿意留下,听从丁姑娘调遣。”随后,有很多士兵积极响应。
恐慌总算是过去。稳住了阵脚后,丁无美喊道:“大家都给我摆好阵势,做好战斗准备。”
前方涌来的这支军队,正是靳忠所率领的部队,大约三万多人,一个个兵强马壮,武器装备精良,士气正盛。他接到萧俊指令,一刻也不敢耽误,从早上出发,一直行到了这里。
很快,靳忠大军驰至跟前,一字型摆开,靳忠出列,曰:“这里谁是主事?命令你们一个个放下武器,回京重新接受编制,倘若有不服从命令者——斩。”
丁无美骑马出列曰:“休要放肆,我们凭啥放下武器,那岂不束手就擒。”
靳忠瞟了一眼丁无美,曰:“那你们执意要跟朝廷作对了?”
丁无美曰:“我们哪敢跟朝廷作对,我们只是想弄个明白,我们为朝廷斩将搴旗,立下赫赫战功,可为何羁押萧爵等一干诸将,还要我们停在此处,忍受饥寒之苦?现在又要让我们放下武器投降,是何居心?”
靳忠大笑一声,曰:“萧爵以及一干党羽试图造反,已被朝廷拿下,关押候审。你们若是识相,就放下武器,可免你们一死,若仍是执迷不悟,定叫你们身首异处,曝尸荒野。”
丁无美冷哼一声,曰:“萧将军是否造反,难道我们不清楚吗?”
靳忠曰:“那你们是不服从命令了。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
此时,士兵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那还敢放下武器,那可是他们存身立命的家伙,岂可轻易放下。再者,还有最关键一点,靳忠带领这么一支偌大人马前来,分明是来剿灭他们,压根不像收编——收编一支自己人的军队,那还需要带这么多人马,并且还都是手持兵器、全副武装。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真的放下了武器,倒不会使靳忠下定杀心。按照萧俊原先指令,是将这三万多兵丁重新收编,倘若他们违令不尊,才进行全歼。
并且,如果这支部队不再抵抗,萧爵造反的嫌疑性不攻自破,萧爵等一干诸将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可是,现在的局面,人人自危,哪还有勇气放下武器,再加上忍受了一天一夜的饥饿和寒冷,早已怨声载道,杀意甚浓。
士兵们的恨,总得有个发泄的地方,那么,前面这支人马,就是他们此刻发泄的对象。还没等丁无美下达命令,一些人就已急不可耐,举起了手中武器,奋不顾身冲了过去。
一场鏖战即将爆发!!!
靳忠见对方杀来,也不手软,一声令下,箭如飞蝗,带着疾风射了过来,顿时死伤一大片。靳忠率领铁骑兵,雄赳赳气昂昂,气势汹汹杀了过来,瞬间将萧爵这三万精兵打的落花流水,各自逃窜。
丁无美奋力厮杀一阵,见大势已去,护着黄麒蕞、曹莉然,带领数百骑,趁混乱往塔图方向遁走。
行至一山谷处,丁无美回首一望,只剩下三十人不到。这三十人都是多年跟随萧爵一起征战的老兵,对萧爵忠心耿耿,丁无美不禁落下一滴眼泪。
忽然,身后的曹莉然掣剑冷不丁从丁无美背后刺来,她闻得风声,急忙躲闪,肋部还是被剑刃擦破了皮,自己也滚落于马下。还好丁无美早有提防,反应灵敏,否则早已一命呜呼。
丁无美翻身跃起,滚鞍上马,拿刀指着曹莉然吼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奸细了,今日终于露馅了。”
曹莉然那俏丽的脸上带着一丝黠笑,曰:“哦,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识破我的?”
丁无美曰:“那还不简单,虽然你会说一口流利的北方话,但还是偶尔会出现几句拗口晦涩的南方话语。”
曹莉然嗤笑一声,轻蔑地说道:“可惜你发现的太迟了,你今日中我一剑,虽然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但是剑上有毒,不出一周,你必死无疑。”说完,骤马往外逃去。
“给我放箭。”丁无美忍着剑伤说道。
嗖嗖嗖,射出去的箭都被曹莉然当当当拨落在地,很开,她便消失在山谷中。
此时,天色已晚,黑暗将至。
一人曰:“丁姑娘,要不要追?”
丁无美曰:“不用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逃。”说完,忍住剑伤,驰马遁走。
丁无美一伙人能否成功逃离险境?她所中之毒,能否解救?欲知此事,还看下回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