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姜婉儿回过神来,一抬手,阻止孟谦的动作,说道:“今日入黑时分,我弟弟在封天楼接见的神秘人物,你猜应该是谁?”
孟谦面容不改,淡淡应道:“属下一路护送小姐,往返于朝雾城和藏剑阁,所获得的消息跟小姐一般无二,甚至连小姐都不如,大少爷接见的人物,树下猜不到。”
范姜婉儿暗骂一声。
孟谦作为范姜府的总管,绝对不是傻子,在老爷范姜唯我出事以后,府中的情况他也看的透彻,范姜敬野与范姜婉儿作为府主之争的情况,于今尤烈,斗争无日无之。
所以今晚范姜敬野趁黑约见神秘人物,而范姜婉儿在西门星宇哪儿却碰了隔壁。也就是说在外援方面,范姜敬野已经抢先一步,这不得不让范姜婉儿的心情变得糟糕起来,而孟谦因为重重原因,原则站队在范姜婉儿这边,现在的形式己方没有外援,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将难避免全盘覆没、落败身死的局面。
所以范姜婉儿不信孟谦不比她紧张范姜敬野私会神秘人之事。
孟谦这刻偏要装作若无其事,不问可知是待范姜婉儿的吩咐行事,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衷心和太多。
范姜婉儿心内冷笑,谁是笨人,谁是忠臣,这些可要到最后方知。孟谦此刻呈现出来的态度,并不能让她认同孟谦这个人,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他与孟谦走在一起,那是因为利益的关系,可以说是相互利用罢了。范姜婉儿需要借用孟谦在府中的威望和人气,而孟谦在范姜唯我这棵大树到了以后,需要重新找到一个支柱,只不过在范姜婉儿与范姜敬野之间,他选择了范姜婉儿这一边罢了。
她眼珠慢慢一转,脑海中思索着利害关系,一边说道:“孟先生所言有理,是婉儿唐突了。”
孟谦哦的一声,显然料不道这一向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范姜府大小姐此刻竟然有如此反应,颇有一点失望。遂告罪一声,牵着马,往后退了几步。
范姜婉儿心中好笑,挪步来到路中央孤桐面前,说来奇怪,两个人一个雍容华贵,一个衣衫褴褛,更为奇怪的是,孤桐身后有小气,范姜婉儿身后有丫鬟。
马队中的骑兵沉默不语,他们都是孟谦的亲信,没有他的命令,绝不会作出任何动作,他们胸前绣着一朵棱角分明、鲜红如雪的古怪云朵,正是范姜府守卫独有的标志。
跟着孟谦一起前来的两位守卫,一见范姜府大小姐驾到,连忙躬身施礼。
他们虽然属于孟谦的手下,却终究是在范姜府的门下,而范姜婉儿在新一代府主争夺中呼声很高,影响力也大,他们怎敢掉以轻心。
范姜婉儿阻止了两人下马失礼,又往前走了一步。
孤桐和他的距离更加近了。
两人面前再也没有任何阻拦,范姜婉儿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两年!
他们已经有两年多了。
在孤桐的脑海中,关于这具身躯以前灵魂中的记忆越来越淡。同样,关于范姜婉儿的记忆也逐渐的模糊,那一份懵懂的爱恋似乎已经消散无影踪。
因为,再次见到范姜婉儿的时候,孤桐是平静。
想一滩水面,澄明无波,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这是一种坦然的太多。
范姜婉儿,依旧美丽,性感。她身形纤美修长,腰肢挺直,不肥不瘦。盈盈巧步,风姿优雅别有一番风味。她明亮而隐含春意的眼睛,巧笑嫣然的的望着孤桐,不时上下打量着,那一双眸子中,写满了好奇。
她还是那个范姜婉儿,而他却不再是那个孤桐。
她变了。
孤桐在心中暗自沉吟。
虽然范姜婉儿依旧疯子绰约,可是那一双眸子中的天真浪漫都消失了,因为家族中的一些变故,她范姜婉儿已经从一个于是无忧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处心积虑的智者。
两年多的时间,孤桐的变化也是最大的,起码面容上的变化连范姜婉儿都没有认出来。
山野,在月光的衬托下,像被铺上了一件银色的轻纱,那种感觉又加重了几分。时不时地传来了动物的鸣叫声,但也不失那该属于这儿的宁静。整体看来,宁静的夜晚,倒像是一个有着爱的画面:一颗颗耸立的树木想婴儿一般熟睡着,月光和林风温柔的围绕着他们,像一个摇篮,轻轻摇晃,那般动物的鸣叫声,犹如母亲在哄睡自己的孩子的摇篮曲,叮叮咚咚,和谐动听。
可林中的人却平静不下来,每一颗都不平静。
范姜婉儿盯着孤桐和小七细细的看了许多,然后轻声笑了一声,说道:“你刚才说是从马贼手中逃出了的?”
那语气带着笑意,分明带着一丝不相信的意思。
小七心中一颤,忍不住又往孤桐身后缩了缩,孤桐倒背着手,拉住他的衣襟,面容上自信的笑着说道:“是!”
范姜婉儿眼光落到躲闪的小七身上,脸色穆然一沉,冷声说道:“你在撒谎!如果是真的,你这位兄弟为何在听到我的话以后,吓得往后躲闪?分明是心中有鬼!”
孤桐悄然垂下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便皱着眉头不悦的抬起头来,显然对范姜婉儿的打趣感到不满,准备对这个自己以前的大小姐展开一轮攻势,他已经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些问题,从范姜婉儿与孟谦的交谈中,他也前后推理出范姜府中分明出现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让范姜婉儿迫切需要人手。
这便是她在马车中喝退孟谦的缘故,也是孤桐和小七活命的机会。小隐于野,大隐于市,在这一刻孤桐忽然想到藏身到范姜府中,莫不是一种绝对正确的决定。
现在这种情况,有傲神姬冰守在开山关门前,他孤桐便没有任何机会通过。而他可以先隐藏在范姜府里,等狼神阁的拦截变得松懈了以后,他在去找机会通过开山关,返回中州。
范姜婉儿迎着他的眼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孤桐一见她这个神秘的笑容,心中便是一喜,不悦神色一扫而空,皱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他作为曾经范姜婉儿的近仆,对于大小姐的为人处事,以及神情变化的缘由,都深有了解。此刻见到她这种神情,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因为他知道每当范姜婉儿露出这种高深莫测的笑容的时候,便表示她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了,外界的任何力量和言语,都不能再更改她的决定。
当然,至于这个决定,是相信孤桐所言,还是以为这是一个谎话,别人便不清楚了。
孤桐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离着范姜婉儿的距离更加近了,许久不曾相见,他都忍不住去看看这个曾经爱慕的女子,现在的模样,他似乎也隐约知道,现在这个女子已经不再开心,而是变成了一个伤心人。
月色凄凉,孤桐的玄功修为高绝,眼力超过范姜婉儿一筹,此时这种距离,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而范姜婉儿却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一面看,孤桐便轻声笑道:“姑娘说笑了,我兄弟刚经历一场大战,几乎是九死一生,整个人没有崩溃便是不错的程度了,乍闻姑娘的呵斥,害怕一下也是正常。”
范姜婉儿收起面上诡异的笑容,沉默了下来。
她似乎认同了孤桐的话语,而在心中思索自己内心的决定是否正确。
孤桐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过了片刻,范姜婉儿抬起臻首,以近似耳语的轻柔声音说道:“说的不错,任何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是胆裂恐惧,而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时候,能够不疯魔已经不错了,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吗?”语带叹息。
范姜婉儿娇美动听的声音传入耳内,使孤桐心内莫名的充满柔情,记忆中似乎模糊的记忆,都由着熟悉的话语默默勾起,那时节,因为这个声音,他彻夜无眠,那时节,也是因为这个声音,他锒铛入狱!
想起她那是明媚灿烂的笑容,似乎一如昨天那样实在,一种幸福满足的感觉,流遍全身。
不过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孤桐心智的成长不可谓不大,所以他控制住了自己的神情,只是淡淡的说道:“那种混乱的情况,还能怎么逃出来的,杀出来的罢了!”
说话间,轻轻的把手中的剑,横在胸前。
他说的轻言轻语,似乎对怎么逃出的情况描述的简单异常,可是横剑在胸的动作,有显著了一种经历大难的坚决和谨慎,让人自然而然的知道,这简单的杀出来,实际上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范姜婉儿的眼光落在孤桐手中青翠碧绿的剑鞘上,一双眸子中闪过一缕明亮,慢慢说道:“据我所知,这片地界中,只有一个青焰马贼团,而先生和朋友却能够从里面杀出来,这是否表明先生的修为武技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