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皇家格物书院”这就是云烨给学校起的名字,虽然李世民从来没答应过署名,只当云烨这是孩子受了委屈后的胡闹发泄。
但云烨并不在乎,他就是要把格物院建好,他要让那些打压的大唐文臣明白什么是知识的力量,顺便再通过格物院批量生产出一批跟自己一样的“聪明人”。
等到了那个时候,杜如晦这帮文臣就会发现,他们根本就压制不住云烨了。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美好的设想,在此之前,云烨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建书院需要花很多钱,这方面他已经通过“化缘”找秦浩资助了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可以慢慢赚嘛,对于他来说想要赚钱还是比较容易的。
另一个问题就是人,格物院除了缺少老师外,还缺少学生,老师方面他可以花钱来解决,自己也可以去当老师,实在不行还可以把“师兄”拉过来客串一把,但是学生就比较麻烦了,他空顶着一个高人子弟的名头,在民间却并不出名,空口白牙的谁会来给他当学生呢?
程咬金跟牛进达倒是挺大方,表示可以从左武卫调一批人给他,云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开玩笑,左武卫这帮杀才,让他们上阵杀敌砍脑袋还行,让他们做数学题,那画风想想都辣眼睛。
原本云烨是打算买一批奴隶小孩来当学生的,被程咬金跟牛进达好一顿训斥,毕竟入了贱籍的人,是很难获得社会认同的,他要是这么干了,以后书院就再也招收不到清白人家的孩子了,毕竟谁愿意自己的孩子管一群奴隶叫师兄呢?
云烨愁得不行,来找秦浩诉苦。
“你有没有想过,格物院最终会成为什么样子的。”
云烨一脸茫然,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起初只是想跟杜如晦那帮文臣较劲,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对格物院的孩子不太负责。
秦浩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是想把格物院建成大唐的大学,从现在开始,就要把大唐所有的权贵,全都捆绑上我们的战车,否则,除了躲到海外,我们就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大学,对于后世来说,不过是最普通的教学综合体。
但是这里是唐朝,一所大学意味着什么?最尖端的人才,最顶尖的科技,到时候哪怕是最开明的李世民,也会对这股力量寝食难安。
同样的,大唐的文武利益集团,也会因为各种新科技,所带来的变化感受到巨大威胁。
到时候,哪怕是李世民想要保住秦浩跟云烨,都没办法做到,因为文臣集团加上勋贵集团两股力量想要毁灭的东西,李世民也无法阻拦,否则他们就会先毁灭李世民,再去毁灭秦浩跟云烨。
云烨傻眼了,他原本只是想给欺负他的文官集团一点颜色看看。
“师兄,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秦浩摇了摇头:“狠话你都放出去了,现在就打退堂鼓,晚了!”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在大唐办一所大学是怎样的体验。”
云烨又从秦浩这里获得了五千贯的赞助,顺带格物院也多了一名老师,但是云烨回去的时候一直哭丧着脸,他没想把事情搞这么大啊。
冬季的第二场雪停了,相较于初冬的第一场大雪,这场雪下得有些潦草,短短三天就消停了,甚至没有出现大雪封路的景象。
路边的积雪第三天就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这说明这个冬天比往年温度要高不少。
这也让李世民寝食难安,蝗灾的预言就像是在他头顶悬了一把利刃,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
他不怕蝗灾带来的经济损失,怕的是有人借助蝗灾降临动摇他的统治地位。
要说起来,李世民也是真够倒霉的,从他登基之后,每年都会有大规模的天灾人祸,弄得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杀孽太重导致上苍降罪了。
“秦县男跟云县男最近在做什么?”李世民批阅完一批奏章,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问道。
身边的太监赶紧躬身道:“陛下,秦县男最近一直都在万年县的庄子上,据说是要带领庄户们种土豆,只等冻土化开就要耕种了。”
李世民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为官一任牧守一方,朕没有看错他,那三个庄子的庄户也算是有造化的。”
“那还不是多亏了陛下慧眼识人,他们应该感谢陛下才是。”
“少拍马屁,云县男呢?”
“云县男还在筹备格物院的事情,哦,对了,他还从秦县男那里拿走了一万贯铜钱,秦县男也答应到格物院教书。”
太监说着恭恭敬敬的将百骑司的密报送到李世民手里。
李世民接过来一看,皱了皱眉。
“一万贯,这小子看样子不是闹着玩儿的?”
“去把杜如晦、房玄龄叫来。”
“诺。”
不多时,杜如晦跟房玄龄就到了太极殿,只是让二人傻眼的是,李世民此时已经换了一身便装。
“你们也去换身衣服,朕好久没出皇宫了,今日就陪朕随便走走。”
杜如晦跟房玄龄相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去换衣服了,他们可不会天真的觉得李世民只是随便走走。
果然,随着一行人骑马来到万年县境内,杜如晦跟房玄龄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杜杜管家,前面应该就是秦县男的封地了吧?”
这就是明摆着明知故问了,杜如晦只能配合李世民演戏。
“是的老爷,前面就是万年县。”
“不知不觉竟走了这么远,来都来了,随我去逛逛吧。”
李世民在前面带头,实则护卫早已在周围戒备,如果出现危险,顷刻间就能挡在李世民身前。
很快,李世民的视线就被一处密集的房屋所吸引。
“房管家,现在应该还没到饭点吧?那屋子怎么已经在冒烟了?”
房玄龄跟杜如晦相视一眼。
“老爷,那应该是秦县男的香皂作坊。”
二人说起香皂作坊脸色都有些古怪,这玩意最早是从皇宫里面流传开的,弄得满城贵妇趋之若鹜,不惜花费重金购置,就连他们家里都花了不少钱。
特别是房玄龄,他那个老婆可是出了名的凶悍,那天房玄龄得知妻子花费重金购买了两块香皂,他忍不住埋怨了两句,结果第二天就只能称病在家休养了。
李世民靠近了些,忽然“咦”了一声。
“房管家、杜管家,你们看作坊里是不是有女子在做工?”
房玄龄跟杜如晦的眼神都没有李世民好使,盯着瞄了好一阵子才看清楚。
“的确是有女子在做工。”
李世民来了兴致,在古代女子由于天生的体力弱势,能够从事的行业很少,除了某些不可名状的行业外,也就只有纺织行业女子盛行。就在李世民一行靠近香皂作坊时,却被一群庄户给围住了。
“大伯,就是他们,进了庄子就鬼鬼祟祟的,我看他们肯定是想来偷香皂秘方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手里举着粪叉,虎视眈眈的瞪着李世民一行。
刘老汉面色不善的对李世民道:“诸位若是误入此地,还请速速离去,否则别怪老汉我不客气了。”
李世民不免有些好笑,他居然被当成贼了。
“哦,我若是硬要进这作坊看看呢?”
“大伯,跟他们废什么话,把他们都给抓起来,扒光了吊在庄子门口,看以后谁还敢来偷咱们的秘方!”
“大胆!”李世民的护卫官一听就炸了,这是瞧不起他们啊。
少年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副随时要拼命的架势,刘老汉还算是比较冷静,他也看出了李世民一行器宇轩昂,必然是有来历的。
就在此时,从庄子里又涌来一帮人,有的手里拿着农具,还有的拿的却是刀枪,这些府兵可都是刚退下来的正规军,二话不说就把李世民一行给围了起来。
李世民的护卫官冷汗都下来了,这要是李世民有个磕着碰着,他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的。
“秦县男何在?让他来见我。”李世民倒是没把这些庄户放在眼里,当年他可是带着三千骑兵就敢冲击窦建德十万军阵的猛将。
少年怒道:“大胆,爵爷是何等人物,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哈哈,小子,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不能见的人。”李世民说完忽然想到那位神秘的“逍遥子”,无奈叹了口气,对于这位,他可是神往已久,却始终不得一见。
刘老汉闻言拦住少年,再度打量李世民一阵,对少年道:“去请爵爷来。”
“大伯.”
“快去!”
少年不甘心的走了。
李世民也没闲着跟刘老汉聊起了庄子上的近况,刘老汉自然是对秦浩感恩戴德,就差把他描绘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听到秦浩给庄户们又是修缮房屋、又是装上煤炉,杜如晦跟房玄龄都是暗自点头,作为文臣想要看到的不就是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吗?
没多久,秦浩就骑着赤月来了。
“爵爷。”
“爵爷来了。”
秦浩见到李世民下意识就要下马,却被李世民拦住。
“哈哈,秦县男,不请自来还请见谅啊。”
秦浩立马就明白,李世民这是微服私访不想暴露身份,也就配合的冲李世民抱拳拱手:“原来是李先生当面,怠慢了。”
庄户们见这“贼人”居然认识主家,主家还一副很客气的样子,赶紧把兵器收了起来,各自散开。
李世民笑呵呵的道:“秦县男,我想进这作坊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刚刚去报信的少年是坐在秦浩背后一起回来的,下意识就想说:不方便,却被秦浩一个眼神制止。
“李先生是贵客,自无不可。”
说着,秦浩就让庄户们各自散去,独自带着李世民一行走向作坊。
作坊的大门是实木铸造,需要几名大汉抬着打开。
进入作坊内部,李世民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跟其他作坊乱糟糟的景象相比,这个香皂作坊就显得井井有条。
研磨、晒制、蒸煮、凝结,所有的工序都是分开的。
刚刚李世民在马上看到的女工基本就集中在蒸煮、凝结这些工序上。
“秦县男,这些工人似乎每人只做一道工序?”
秦浩点头道:“李先生目光独炬,香皂的工艺虽说不算太过复杂,但从提炼豆油开始,也需要经过十几道工序,一名工人若是从头到尾参与,不仅需要很强的专业技能,而且效率也不高。”
“我把这些工序拆开,每个工人只学一道工序,不仅能快速上手,还能提高效率,我称之为:流水线作业。”
杜如晦忽然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还能防止香皂的配方流出去,我说的没错吧,秦县男?”
秦浩坦然道:“且不说配方乃是师尊所传,杜先生不妨看一看,如今靠这作坊生活的,便有一二百人,若是配方泄露,难道杜大人管他们吃喝不成?”
“你”杜如晦一时语塞。
房玄龄见状辩解道:“可秦县男这香皂售价如此昂贵,引得长安城奢靡、攀比之风盛行,总是不妥。”
秦浩一声冷笑:“原来杜先生、房先生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世民见状赶紧打圆场:“秦县男,杜先生与房先生也是一心为国.”
“若真是一心为国,应当支持我才对,又何来问罪之举。”秦浩很清楚,由于云烨的存在,杜如晦这些文臣早就把他划归到勋贵集团一方,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陛下自登基以来,崇尚节俭,就连后宫都一再削减用度,秦县男引起奢靡之风,却说是一心为国,岂不可笑?”杜如晦质问道。
秦浩一阵摇头轻笑,讥讽道:“杜先生觉得,这香皂都是何人购入?”
“此物如此昂贵,自是世家大户。”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世家大户最喜欢的三件事是什么?”
杜如晦跟房玄龄相视一眼。
“屯粮、屯田、屯钱。”
“不错,世家大族就像是只进不出的貔貅,粮食、田地、铜钱,只要进了他们之口,就很难让他们再吐出来,他们宁愿粮食烂在地窖里,也不会给百姓一口吃的,他们宁愿串铜钱的绳子烂掉,也不会施舍给穷人一文钱。”秦浩一字一句的道。
“香皂售价高昂,普通老百姓根本消费不起,只有世家大族才有足够的消费能力。”
“打个比方,今天我出去喝酒花出去了,酒家就有了一贯钱,酒家再拿其中的一半去购买食材,猎户手里也就有了五百文钱,猎户再用这五百文钱去购买粮食、布匹.周而复始,同样是一贯钱,是放在世家大族地窖里发霉好,还是流入百姓手中好。”
“钱只有流动起来,才能造福于民。这么浅显的道理,杜先生、房先生竟然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