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MMP”的张安平刚溜,徐蒽增就气势汹汹的来到了会客厅。
徐蒽增是真的要炸裂了,他以为中统和军统之间的“敌对”关系,就停留在相互安插钉子的地步,没想到……没想到人家居然从根子上“解决”了问题。
一想到整个中统就在军统的秘密监听之中,徐蒽增依然还是要炸——难怪中统越混越回去、难怪中统被军统骑在脖子上屙屎撒尿,合着中统面对军统而言,就没有一丁点的秘密啊!
即将炸裂的徐蒽增想逮着张安平一顿胖揍,就知道这混蛋从来都不是个好东西,自己怎么就猪油蒙心了敢收下军统送来的办公地点啊!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的徐蒽增准备了无数质问的词语,就等着见到了张安平后大发雷霆,可即将到达会客厅的时候他却懵了。
因为一群的中统特务聚集在一起,正“搭救”一个昏迷倒地的特务。
心里生出不好预感的他三步化作两步冲过去:
“怎么回事?张世豪这王八羔子呢?”
“局座,张世、张长官打晕了陈八后走了。”
“走了?跑了!”
徐蒽增一脸的狰狞:“混蛋!一帮饭桶——赶紧找军统监听的入口!一定要抢在张世豪之前把人堵到里面!抓贼抓脏!”
整个中统局本部更乱了,无数的特工满世界“掘洞”,搜索着地下的监听点,一番忙碌无所收获,便有人说是不是误会,但这时候却有特务将铜管找了出来,看着切割后内空且扔个石子下去半晌才能听到回音的铜管,中统特工终于相信他们彻底被监听的事实。
这时候已经有人将挖掘防空洞方面的行家找来了,在这些行家的努力下,通往地下监听室的通道被挖了出来,可迎接他们的只有一片狼籍。
……
监听组是张安平亲自“捞”出来的,他从中统跑路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监听室的入口跑——监听中统之事是军统绝密,但这件事毕竟是张安平的主意,且地点也是他选择的,所以他知道入口。
他过去的时候,监听室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被发现的事实,正在急匆匆的转移各种材料,张安平大骂猪头,命令将所有监听材料一律送到焚烧炉——建地下监听室的时候,他就有过相关的规划,焚烧炉就是在关键时候负责“吃干抹净”的。
他的提醒才让监听室的成员想到了从未启用过的杀器,纷纷将各种材料往里面塞,张安平也帮着搬了不少,快速的将这些材料投入到了搭造的焚烧炉后,随着火焰的点燃,不出十五分钟这些东西就得化为飞灰了。
“赶紧撤。”
这时候监听室人员才跟着张安平快速的撤离,等中统的人在上面用洛阳铲探明了位置挖进来以后,入目的只有一片狼藉,但这一片狼藉却狠狠的踩着他们的脸,让每一个中统的特工脸上火辣辣的。
可最后悔的人却是徐蒽增,自己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不应该大动干戈、就不应该情绪失控的下令立刻就找!
“不对——之前秘密逮共党的时候,军统几次提前截胡,这说明审讯室必然也是他们的监控重点!”
“赵立军,你他吗就是故意的!”
徐蒽增恼火的回到刑讯室,气汹汹的找上赵立军:
“赵立军,你是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悄悄告诉我?!”
赵立军面对愤怒的徐蒽增,惊道:“徐局长,你是不是想食言而肥?!”
“放屁!”徐蒽增因为被监听、且扑空了憋了一肚子气,怒道:“我徐蒽增一口吐沫一口钉!说放你自然会放你——可你明知道被监听,为什么不悄悄告诉我?”
赵立军委屈道:“徐局长,我记得这里不在监听范围。”
“我当初负责筹建的时候,并不是大范围的监听,核心的监听点就是几个办公室、会议室啊!”
“一定是后加的——徐局长,我当初接手没多久就奉命去了河内,这边另交给了其他人。”
赵立军的这番解释倒是让徐蒽增相信了,可他依旧余怒未消,这种事,搁任何一个特务机构的负责人身上都得炸裂不是?
徐蒽增寻思一阵后,决意狠狠的告军统一个黑状,便道:
“来人,准备速记——赵立军,我需要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给我说清楚,说清楚以后,我马上派人送你走!”
赵立军这时候只能相信徐蒽增的诚信了,开始讲述起自己所知的种种。
……
军统局本部。
老戴的神色扭曲,地上的一堆碎片证明他已经愤怒的发泄过一次了。
可惜怒气依然未止。
他都准备付出天大的代价保下赵立军了,没想到赵立军转头就把军统最高机密之一给捅出来了。
这下他太被动了。
他好不容易才控制情绪,然后问张安平:“安平啊,你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白眼狼?!”
张安平弱弱的道:“能背叛那边,关键时候,自然就可以背叛您——局座,叛变者的节操是最不可信的。”
赵立军曾经是那边的人,31年在叛变加入了特务处,期间手上染满了自己同志的血——一个叛徒,能成为戴春风最信任的大将之一,手上自己同志的血是不可能少的!
“你说得对。”戴春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安平以前就说过叛徒不可信,他听进了一半,秉承着千金买马骨的心思,还是在之后提拔了不少那边投诚过来的叛徒。
但赵立军轻而易举的出卖,让他对叛徒彻底的失去了信任,遂凝声道:
“看样子确实得整顿一下了,这些朝秦暮楚的叛徒,今天能叛变那边,明天弃军统而去,不会有心理压力。”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附和:“是啊,血债累累的汉奸刽子手,大多都是先叛那边再叛变咱们这边的——这样的人,我在上海遇到的太多了,所以这种人只能利用、不能重用!”
“这件事回头再说——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老戴的目光又回到了当前的困境,不用保赵立军的话,活埋韦孝孺的事倒是不怎么让他烦恼了,但眼下监听中统的事暴露,这事若不能处理得当,怕是后患无穷。
最关键的是,他不能在领袖那里留下一个无法无天的印象。
张安平再度主动请缨:“我去中统走一遭吧。”
“你还去?”戴春风犹豫道:“你刚刚在中统里面跑出来,徐蒽增怕是要恨死你了。”
“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更何况咱们又不是没有杀招——这件事不和平解决,咱们俩家大不了都变成笑话。”
张安平说完后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想和平解决,赵立军……不能留。”
戴春风毫不犹豫道:“你看着办,这个混蛋,我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敢背叛军统,死不足惜!”
戴春风之前想保赵立军,那是因为赵立军没有背叛,但现在赵立军就是跪在他面前求他看往日的情分,戴春风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张安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看张安平要走,戴春风还是提醒道:“你小心些,我可不想因为赵立军的缘故,让你吃什么苦头。”
“您放心吧。”张安平笑了笑后决然出去。
看着张安平的消失的背影,戴春风心中感慨万千,关键时候最靠得住的永远是自己人啊!
……
中统。
正在仔细检查赵立军口供的徐蒽增,愕然道:“什么?张世豪又来了?!”
他怎么敢又来!
他怎么敢!
恼火的徐蒽增刚要说把他给我打出去,话到嘴边却止住了——张安平这瘟神,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冒着被自己“下油锅”的风险过来。
他又不得不改口:“让他进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混蛋这一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是。”
汇报的特务应是,但心里却想:徐副局长难怪被张世豪这混蛋轻易拿捏,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把他打出去,居然还要见?
虽然这般想着,但见到张安平的时候,这个特务还是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请张安平进去。
其他中统的特务见状,一个个恨得牙痒痒,张世豪,真的是把中统当自己盘子里的菜了啊!
张安平对中统特工这种复杂的心态无视,但却在心里暗暗偷笑,以后必须跟中统保持这种关系,关键时候有用呐!
怀着别样的心思,他在中特特工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徐蒽增的办公室,不待对方敲门张安平就推门进去。
徐蒽增就等着张安平进来呢,看到张安平进来,憋了半天的大招正要祭出来,却听到张安平激动的道:
“徐局长,我是代表军统过来向贵方致谢的!”
“实在是……太感谢中统了!”
“你们中统不愧是党国最早最大最强的情报机构啊!若不是你们,我们军统这一遭怕是丢人丢死了!”
徐蒽增:????
你他吗在说什么?!
被张安平进门后莫名其妙的感谢说的晕乎乎的徐蒽增心中警觉,张安平这瘟神绝对没有憋好屁!
他冷声道:
“张安平,少打马虎眼!”
可张安平却不管不顾,径直走向了徐蒽增,这番行为让门口的几个警卫如临大敌,纷纷将手放在了怀里的枪柄上,只要张安平稍有异动,他们就敢开枪。
“徐局长,太感激了!中统当得起我党国情报机构老大哥的名头啊!”
张安平上前握住了徐蒽增的手,使劲的摇晃着表达自己的感谢。
徐蒽增更懵了,态度居然有了些许的缓和:
“你什么意思?”
“你是揪出了我军统叛徒,还发现了你们被监听的事,我怀疑我们也被监听了,火急火燎的回到了局本部,这一查还真查到了——他吗的,这帮小鬼子实在是太阴险了,竟然用这种方式监听你们中统跟我们军统!”
张安平怒冲冲道:“太他吗无耻了!”
太他吗无耻了!
徐蒽增震惊的看着张安平,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天杀的张安平,是你们军统在监听我们中统,怎么就成了军统和中统都被监听了?
还是被日本人给监听了?!
震惊过后的徐蒽增勃然大怒:“张安平,你少他吗跟我扯淡!”
“啊?”
张安平一头雾水状:“什么扯淡?徐局长,实不相瞒,我们确实发现地下有监听室,可惜这帮混蛋跑的太快了,我们没有抓到人——不过我们根据获取到的信息,展开了海捕,相信这些混蛋迟早会落网!”
“毕竟,正义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看张安平说的一本正经,徐蒽增生出一种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错觉。
但这番说辞也让徐蒽增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这就是张世豪么?这就是让日本人睡觉都不得安生的张世豪么?
他从一开始决定监听,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还做得如此……不要脸!
看着张安平一脸的真诚、一脸的义正辞严,徐蒽增恼火道:
“张安平,我有人证——别忘了赵立军就是证人!”
说话间,他还故意让开了身子,将赵立军的口供展现给了张安平看。
张安平瞟都没瞟一眼,反而用一副极度愤怒的口吻道:
“徐局长,误会,妥妥的误会!咱们都被该死的日本鬼子给耍了——赵立军早就被策反了,河南那边最近端了一个日本的情报组,我们有证据显示赵立军在淞沪会战的时候就被日本人给策反了!”
“当初姓汪的在河内逃过了一劫,不是他姓汪的运气好,纯粹是赵立军早早的就叛变了,所以那次刺杀才巧之又巧的误中副车!”
“此事,真乃是我军统大耻啊!徐局长,赵立军之所以对韦先生下手,纯粹就是为了挑拨中统和军统之间的关系,从而让日本人渔翁得利——徐局长万不可被此等卑鄙无耻的小人给蒙骗了啊!”
徐蒽增目瞪口呆,他真的想不到军统会用这样的借口来推诿,或者说他压根就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睁着眼睛把瞎话说到如此程度——这严重跟一个特务头子的三观不符啊。
“张安平,”徐蒽增愤怒的拍桌子,桌上的赵立军口供都被吓的跳了一下,而徐蒽增的怒火透过他戴着的眼镜直接烧到了张安平的身上:
“无耻!无耻!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官司我就往侍从室打了!我倒是要看看委座信不信你军统的谎话!”
被指责为“厚颜无耻”的张安平一脸戚戚然:“徐局长,俗话说兄弟阋于墙而共御外侮——不对,是俗话说家里的丑事,不要拿出去炫耀,你难道想让人知道你中统和我军统,被日本人当傻子一样的给监听了这么长时间吗?”
“丑事?”
徐蒽增被这句话逗笑了:“你们还知道是丑事?既然知道是丑事为什么要做?”
“徐局长,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说的是被监听!我军统也被监听了!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得想着把损失最小化,而不是搞一出鱼死网破。”
张安平苦口婆心道:“事情闹太大了,可不见得好收场,而且到时候也未必能落下好处。这事……咱们内部悄悄解决得了,毕竟中统军统是一家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