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斯四人疲惫地返回旅店,空无一人的大厅比起以往更加显得冷清。
“只剩下我们了啊!”托宾双手撑在一张圆桌上,坐下后浑身都有点不自然。
他们刚到古亚镇的那天,住宿在旅店里的商队因为酒醉、集体陷入疯狂,第三天,真理一族的贤者马吉和自己的学徒依耶塔,死在了自己的恩赐下面。
从那个时候开始,旅店就只剩下了店主和他们这四个客人。
甚至可以说,连旅店都被毁掉了,这里是伍德早已买下备用的。
如今,伍德也死了,还是死在华尔秋的长枪下。他们回到这个空无一人的旅店,就像是杀掉了主人,占据了它似的。
厄里斯将背上的骑士剑抽出来,放在桌子上,顺势坐在旁边笑道:“这几天的古亚镇,就我们亲眼看见的,就有接近两百名镇民和外乡人死了。”
再加上昨晚蛊惑独身镇民自相残杀的,足足有四个地方。
昨晚实际上死去的镇民数量就在四百左右,几天的时间里死这么多人,看来古亚镇里生存的镇民已经承受不住了。
就算压抑起伏过大的情绪听起来并不困难,但五年下来,古亚镇已经步入了毁灭的边缘。
莉莉丝和华尔秋同样在圆桌旁坐下,四个人静静坐在空旷的旅店里。
“他们已经不用再担心留痕和疯狂了。”
华尔秋低垂着眼帘说着,就像是在开导自己一样,只不过语气并不是那么自信。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吗?”厄里斯说完低着头,感觉自己好像说的不对,他们更可能在沉默中疯狂。
如果能有什么快速找到留痕的恩赐就好了。
不过,这个还是当他在做梦吧。
莉莉丝去端了一盆水过来,众人纷纷掏出粗布、油脂和细沙,保养今天见血的武器。
厄里斯手上的动作没停,偷偷在心里将系统的人物卡呼唤出来,忽然汇聚的金光在眼前组成一行一行的信息。
除了属性值和模板没有变化以外,剑术一栏的‘中规中矩的剑术’隐隐有着细微的变化。
到了古亚镇之后,战斗的经历发生了不少次,同样得到了大量的实战经验。
再加上有几次都和掌握‘快慢剑’的剑士对阵,厄里斯在熟悉对方进攻的同时,自己的剑术也精进了不少。
如果多来几次的话,剑术怕是要提升了,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再次得到抽取模板的机会。
毕竟除去靠近怪物和留痕以外,当他拥有更好生存下去的可能时,系统也会奖励一次抽取模板的机会。比如当初第一次杀戮、得到了吸收留痕的转录语言、彻底掌握剑术训练,所以剑术得到精进,获取抽模板次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擦拭着骑士剑上的水珠,厄里斯脸上的阴郁同时消散了不少。
“玩牌吗?”
擦干净后,厄里斯发现其他人也结束了护养武器,为了打发剩下的时光,不由得提议道。
在白塔城经营酒馆时,厄里斯就拿出了上一世的纸牌游戏,经过商队的来来往往,数年间几乎传遍了这个王国。就算是古亚镇,也有贩卖纸牌的地方。
甚至旅店里就有,只要耐心找找!
听到厄里斯的提议,莉莉丝和托宾立刻弹了起来,坐直身体后摇晃脑袋。
别的地方还好,如果在古亚镇,一直赢不了后心态爆炸怎么办?
华尔秋沉思了一会儿,眼神有点可怜地看过来:“我肚子饿了。”
比起玩,她更希望填饱自己的肚子。就好比她的力量不和自己苗条、稍显瘦弱的身材匹配一样,她的胃口同样如此。
“好吧,看来今晚只能我去做东西吃了。”
厄里斯叹息了一声,起身去找找看有什么食材,莉莉丝饶有兴趣地跟了过去,打算帮忙。
“伍德留下的食物能吃吗?”托宾担心地发问道。
“他可没想过自己会失败、甚至丢了命,只要他没有丧心病狂地想要毒死自己,那食物应该没问题!”
厄里斯的声音从木台后的房间中传出来,随后是厨具的声响不断传来。
等他们做好、用完晚餐,古亚镇再次迎来黑夜。
厄里斯坐在圆桌旁看着旅店外面,除去火把照亮的地方以外,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上一世的光污染,黑夜是名副其实的深沉。
不过这片黑暗中的镇民,几乎所有人都按捺着自己迫不及待的期待。
......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整座古亚镇是极为反常的安静,无数镇民一大早打开房门,向着同一个方向汇集。
即便是厄里斯、莉莉丝和托宾,同样被华尔秋喊醒,带去了广场。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木制的高台安置在广场中央,就像一个大型的舞台。
上面空无一人,甚至是空无一物。但是所有人都向着那里挤去,想要离他们的‘救赎’更近一些。有华尔秋和厄里斯、托宾开路,轻松护着中间的莉莉丝站在了木台的旁边。
来的人没有想象的多。
或者说,古亚镇的人没有全部到场,但几乎算是每家每户都来了一个人。一是因为广场容纳不了那么多人,二是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如果陷入疯狂的镇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救回来,那就只能希望所有人能保持冷静了。
不然这将会变成比前晚的血腥仪式恐怖十倍的大型仪式,那些早早下了地狱的‘背罪者’们怕是都会笑醒。
莉莉丝的肩膀轻轻靠在厄里斯身上,顿时轻松了不少。
四人中只有她的体质最差,又没有周围镇民的狂热,从上午一直站到了中午,体力几乎消耗干净。
眨了眨眼睛,厄里斯的呼吸开始变得无比悠长。
尽量保持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
但怎么可能,只要有呼吸,身体就会有起伏。察觉到厄里斯的变化,莉莉丝的脸上偷偷出现了一抹笑容,好久没这样了。
在周围没有一点动静的镇民包围中,时间流逝同样变得模糊。
直到远处的骚乱开始,被挤满的广场中主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一个金发的年轻男人脸上带着享受和兴奋的得意微笑,身后跟着五名体格魁梧的壮汉,最后两人的手上抬着一块足有人高的木板。
穿过人潮,等那个金发男踏上木台后,整张脸都兴奋到涨红,让人害怕他下一秒就会陷入疯狂。
“我是路德!我回来了!”
自称路德的金发男在木台上挺起胸膛,舌头不时伸出舔着嘴唇,期待地等待回应。
很明显,广场内的所有镇民都认识这个人,但表现的自然没有他期待中的热情,麻木漠然的表情像早已僵硬的尸体。
“无聊!”厄里斯不耐烦地看着台上的男人。
他只希望快点知道,那些陷入疯狂中的人怎么恢复正常。甚至是换成另一个更严肃的人过来,将枯燥的专业的知识做成报告都行!
“好吧,我知道你们对我不感兴趣,但我不会放弃你们。”路德的表情冷淡下来,招手让身后的壮硕男子将手里的木板固定在台上。
“今天会弥补过去的失败,这都是我的功劳!”
木台上应该提前留下了安置的洞口,两个壮汉将木板竖直抬起,将底部伸出的把手安好。竖起来的木板正体也展现在所有人眼前,那是两块不同长度的木板紧紧夹在一起,中间是完全无法动弹的镇民。
或者说已经陷入疯狂,即将获得恢复的疯子。
长木板垫在他身后,稍短的木板压在了他的身上,只有脑袋露出。因为两块木板被粗绳固死,全身都被压住后,就连疯狂的镇民也只能扭动脑袋、发出迫胁的叫声。
声带都不堪重负后变得沙哑,如果不是厄里斯距离木台够近,根本不知道这个被固定在木板间的镇民是疯了还是正常。
“经过多次试验,我发现掌控情绪的不是心脏,或者身体的任何一处。而是人的大脑,就在这里!”金发的路德走到木板前面,伸手用力点在病人的脑门上,使他的后脑和木板发出咚的一声。
“只要我们破坏里面的病体,这个人就能恢复正常!鸣谢所有配合过我们试验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我就不能将复杂的治愈过程变得这么简单。”
路德再次招手,后面的一个壮汉递给了他两样东西。
一件是宛如女子手指粗细的铁锥,一件是稍不足拳头大小的小型铁锤。
就站在数千人的面前,路德拿着这两件治疗工具,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兴奋和骄傲的笑容,叫人把那更加紧张的病人固定住。
当然,就是那唯一能够扭动的脑袋。
剩余的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将疯狂镇民的脑袋卡死,就像铁箍般把他固定在了长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