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内堡的中央天台上有一座通体晶莹剔透的神秘花房,那便是闻名全肯特郡的“琉璃花园”。
据说,构建起这座花房的每一块水晶玻璃都是由布拉卡达的地精工匠精心熔造,再经过遥远危险的商路运至埃拉西亚本土,前后共花费了两年光阴才全部建造完成。其中,光是玻璃本身在运输途中的损耗就高达六成之多,更不要说那高昂到几乎让人乍舌的护送费用。所以,有人偷偷为琉璃花园估过价,而得出的结果是若要复制相同的一栋玻璃花房的话,其费用足以让一位爵士为之破产。
只不过,除了玛蒂尔本人和偶然被允许前去探看的索尔克子爵外,便再没有旁人能够踏足入这片神秘之地。甚至索尔克家族的那些管事仆从也不得进到其中,而由玛蒂尔本人亲手打理全部的花房事务。
现在,摩里亚蒂则在女仆引领来到了天台上。
只是恭敬地一躬,完成了任务的女仆便迅速退了出去,甚至离开前还不忘把入口小门给轻轻合上。
看着如水月光下仿佛水晶殿堂般无瑕洁净的琉璃花园,摩里亚蒂忽然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的神秘花房真的便是月神在人间的清幽居所。不知为何,他竟有些犹豫地驻步不前。
“怎么?你送给我的花园,自己却不认识了?摩蒂。”
这时,一袭幽影现身于花园之中,那真是身披着紫色披风的玛蒂尔。
“呵呵。还合你的意吗?”见到女子现身,摩里亚蒂反而沉静了下来,微笑着向她走去。
“自然是喜欢的。”又了看了走近的男子一眼,玛蒂尔却收回了目光,虚望着面前的一丛娇艳玫瑰:“你送的,我都喜欢。”
“为什么要那么傻呢,玛蒂?”
看着索尔克明珠脸庞上那一抹寂寥自伤的神情,摩里亚蒂不由心中一痛。
几年前在恩斯博格家族的晚宴上,摩里亚蒂其实便已与她讲得分明,希望彼此还是朋友。当时。玛蒂尔哀伤之下直接弃席而去。引来其他贵族一阵猜测。但待到摩里亚蒂返回布拉卡达后,索尔克明珠的书信却又仿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照常而至,与他聊着各种各样的趣事、来来去去的新闻。对此,摩里亚蒂几次曾想着狠心拒绝回信。但终究还是不舍。之后。当玛蒂尔信中提及当年送与她的魔法玫瑰因光照不足有些萎靡时。摩里亚蒂更少有得盛气向南边的地精商会直接订制了一整套由水晶玻璃组成的花房,并由多罗商会的渠道分批运回了肯特郡。哪怕途中因颠簸等原因损耗严重,摩里亚蒂也硬是追加订单把所有耗件补齐了才罢休。
“我哪里是傻的。不过是爱痴了。”
玛蒂尔抬起头,笑着看着男子的双眸,自己的眼中却流下一双清泪。
什么琉璃花园,什么魔法项链,在她看来不过都是无用物。只有眼前的人儿,才真是自己千百个日夜来不能或忘的心结。
“玛蒂…”
就仿佛那花瓣上的露珠,摩里亚蒂看着女子洁白脸颊上滑过的泪水,想要伸手为她抚去,却手到半空又停滞不动了。
“轰!”
突然,远处的天际有一团团的赤焰飞起,接着如流星一般坠落温莎堡的城头,轰鸣间溅起一片如雨的星火,在夜色中显得迷人而致命。那是恶魔又在攻城了。
而听到火球的轰爆声,玛蒂尔忽然微微一颤,好像是被可怕的恶魔法术给惊吓到了。
望着花丛间无依如风中孤荷一般孑然的瘦削身影,摩里亚蒂再压抑不住心中的怜惜之情,轻轻将女子抱入怀中。
“摩蒂…”
仿佛是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又好似曾经最深的梦又浮现在眼前,玛蒂尔紧紧地靠在男子的胸口,一遍遍低呼着对方的名字,似在呼唤,又似在确认。
双手轻轻搂在女子的腰上,触鼻是一片朦胧的幽香,曾经心志坚定的摩里亚蒂在不知不觉间也迷失了方向。
就这样,仿佛最亲密的爱人,玛蒂尔与摩里亚蒂在琉璃花园中相互依偎着。一道迷人的气息也好像瓶中的陈酿般,在花房中逐渐转浓。
再不知过了多久,玛蒂尔忽然轻轻用力脱离了对方的怀抱。然后在男子的注视下,她悄然退后两步,然后轻轻一拉胸前披风的丝绦。
“哗!”
好像一条褪去泥藻的轻灵游鱼,那紫色披风毫无挂碍地轻柔落地,进而露出一具美妙万方的女子胴-体。
月光下,仿佛玉琢的女-体微微散发着圣洁的光辉。如波的曲线下,肌肤的洁白反光与毛-丛组成的阴影颗粒对立而统一,让人怜爱得几欲细细俯就却又不愿生出丝毫的亵-渎。
窗外,夜色如墨,月光成水,更有点点飞火灿若烟花。
而在这透明的水晶花房中,玛蒂尔则化身作传说中纯洁无瑕的花间精灵,微颤着望着几步之外的心爱男子。
等待着,被爱,或者,绝望。
终于,在煎熬般的片刻寂静后,面前的男子轻轻张开了自己的双臂。随之,玛蒂尔飞奔着重新扑入对方的怀中,欢笑着泪流不止…
而在琉璃花园的上空,这时,一个淡蓝色的透明身影忽地无奈般地耸耸肩,然后一阵如水波一样的模糊后,那身影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两个小时后,摩里亚蒂与玛蒂尔手牵手走出了花房。此时女子已重新系上了紫披风,再不露一点空隙,唯有她通红的脸颊上还泛着一抹难掩的春-痕。
“摩蒂,爱你!”
携着男子的手掌。玛蒂尔低声呢喃,仿佛万分不舍般又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
“我也爱你,玛蒂。”
看着眼前才将一切交给自己的玛蒂尔,摩里亚蒂温柔地注视着女子,沉声道。既然是真的放不下对方,摩里亚蒂便不再逃避。
“子爵大人应该还没有睡吧,我去与他谈谈。”又对着索尔克明珠微微一笑,摩里亚蒂直接道。
“摩蒂…”听到这句话,如花的笑容立即在玛蒂尔的脸上绽开,但却又很快淡下。代之以担心和羞意:“我。和你一同去见父亲。”
“不用了,你先回房休息吧,刚才你也累了。”摩里亚蒂摇摇头,又是一笑。
“摩蒂!”
听对方又提起方才花房中的爱事。玛蒂尔立刻羞涩难当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勇气主动与摩里亚蒂春-风几度。其间种种欢愉真是难以言述,甚至玛蒂尔都觉得自己刚才放-浪的春-情就宛如一个荡-妇一般。
“好了,我喜欢的。喜欢刚才你那般…‘可爱’。”似乎是怕真的惹恼了面薄的索尔克明珠,摩里亚蒂便止住了调笑,认真夸赞道。
“恩…就是爱你…摩蒂…爱你…”
当真是对面前的男子爱极,在对方的夸许和调笑下,玛蒂尔只感到身下竟又泛起了一片泥泞,不由再次红透了脸颊。
总算,摩里亚蒂没有再继续逗引下去,只是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便与之双双步下了天台。
之后,摩里亚蒂先把玛蒂尔送回了自己的房间,那里自有贴身侍女为其沐浴更衣。接着,他便在另一个仆人的带领前往了索尔克子爵处。
对于摩里亚蒂深夜来访,老头也有些惊讶。还不及换下刚刚从城头归来的铠甲,便将对方迎入了自己的会客厅。然后在摩里亚蒂的要求下,所有的仆人全部退了出去,同时将厅门紧闭。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门外侍候的仆人几次听到子爵暴怒的大吼,以及一阵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只是,早已受到严令的他们并不敢私自开启厅门窥探。为此,领班的管事甚至急忙把温莎堡的总管事请来对应。不过,这位才从玛蒂尔小姐处过来的老管家对于会客厅内的异动异响竟是充耳不闻,反而微笑着关照几个仆从老老实实等在外边、不得轻举妄动。
终于,紧闭许久的厅门被从内缓缓开启。几个胆颤心惊至今的仆人立即恭敬侍立,双目低垂不敢有丝毫探视。
“哈哈,摩蒂,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正值战时,的确有些不方便。不过一旦王国逐尽恶魔,正式的仪式就要尽快进行!”一阵大笑声中,索尔克子爵当先走出会客厅,其脸上竟不见有似乎怒色,反而神情愉悦异常。
“是的,子爵大人,我会准备妥当的。”
相比较,摩里亚蒂的形象似乎比进入会客厅前要狼狈不少。不但衣袍有多处破损,甚至嘴角上还有一片明显的瘀青,就仿佛是刚刚被狠揍了一顿。
而对于如此诡异的情景,两旁的仆人们除了把头垂得更低,便不敢再有其他反应。
待摩里亚蒂离去,索尔克子爵直接前往了玛蒂尔的房间。这时,索尔克明珠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袭睡袍靠在天鹅绒床上发呆不语。只是其脸颊上的红晕依旧嫣然,眸中眼波更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玛蒂…唉!这下你满意了?这又是何苦呢?”
走进卧室,看着一脸幸福模样的女儿,老头的脸上早不见了笑容,代之以一声长叹。
“父亲大人,你们打起来了?”
没有回答子爵的问题,玛蒂尔抬起眼,反而有趣地一笑。
“是揍了他一顿!”见到女儿调皮的笑容,索尔克子爵也真如一个无奈的老父般,点头承认道:“不过这小子本事也不赖,除了中阶法师,没想到他还有四级战士的实力,挨打起来倒也硬挺。”
“呵呵,您以前总说谁要来娶我,就要先揍人家一顿。现在可是让您得逞了。”似乎并不担心老头与自己爱人间的肢体冲突,玛蒂尔反而高兴地呵呵笑了起来。
“唉,真要是这般就好了!”听到这句话,子爵又不由长叹一声,接着又定定看向爱女:“玛蒂,难道你真愿意跟其他的女人‘分享’丈夫?”
“分享吗?”玛蒂尔低垂下眼帘,洁白的面颊好像婴儿般恬静:“我只知道,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