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凌晨,天还未亮,阵地上就听到传来隆隆的炮声,王勇急忙跑到哨位上观察,炮弹划着弧线从他们头顶飞过落到山后,敌人开始用炮火对我军的炮阵地进行打击,雷鸣般的爆炸声响彻山谷,紧接着一队轰炸机飞临四营阵地的上空投弹,对他们驻守的几个高地狂轰乱炸。
“副连长,敌人是不是要对我们进攻啦?”哨位上的新战士刘晓顺既紧张又兴奋地问道。
“看着这个架势像,来者不善啊!”王勇一边观察对面敌人阵地上的动态,一边回答道。
“太好了,我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等这一天啦!”刘晓顺有些期待地说道。
“呵呵,战斗一旦打起来,就是残酷的,你要有思想准备,到时候可不要尿裤子!”王勇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新战士还没有经过战斗,求战心切但是接受的教育都是美国兵都是胆小鬼,枪一响就会落荒而逃,举手投降,还没有体会到战斗的残酷,不得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副连长看你说的,我是志愿军战士,早就做好了为祖国,为朝鲜人民牺牲的准备,怎么会做出那么丢人的事!”刘晓顺白了王勇一眼,不满地说。
“哈哈,好,如果你不尿裤子,我给你个嘉奖,其实头一次参加战斗尿裤子的人多了,也不算丢人!”王勇被他逗乐了,大笑着说。
“啊?!不尿裤子就给个嘉奖,这也太容易了吧!”小家伙儿惊讶地说道。
“容易?到时候你就知道容易不容易了,打起来可不要哭爹喊娘的到处找你妈!”财迷到三连以后,一直跟着王勇当通讯员,不过整个团里可能也没有他这么‘老’的通讯员啦,财迷却毫不在意,整天背着个指挥机乐呵呵地跟在王勇屁股后头东跑西颠。
“不要逗他啦,财迷有什么事?”王勇扭脸问道。
“赖子来了,机炮连派他支援咱们,我把他们安排到后山那了!”财迷说道。
“你把他们放到那干嘛?不请示也不汇报!”王勇看着财迷说道。
“问你也是把他们放到那,你一直不是想安排支奇兵在那吗,我替你办了!”财迷笑眯眯大言不惭地说道。
“马屁精,就知道拍领导马屁,那么大岁数了不知道害臊!”刘晓顺冷哼了一声说道。
“新兵蛋子,你懂个屁,我那时正确的领会领导的意图!”财迷也不恼,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道。
王勇不在理会斗嘴的两个人,观察着前沿的开阔地,敌机投完弹飞走了,一架侦察机又飞过来在空中盘旋检查战果。忽然一阵纷乱的马达声传来,大约有一个营的美军在几辆坦克装甲车的引导下,沿着公路开了过来,进至他们的阵地前迅速展开,敌人的炮火开始向三连的阵地转移很快又一队轰炸机飞了过来开始投弹进行战前火力准备,显然这股敌人是冲他们182高地来的,准备夺取他们的阵地后,再向东横扫争夺主峰阵地。
“留下观察哨,其余人进入坑道防炮!”王勇看敌人的炮越打越猛对守在阵地上的战士们喊道。
“这是105口径的,这是155口径的···”开始时,躲在坑道里的战士们还根据爆炸声猜测着落到阵地上炮弹的口径,可是很快就听不清了,炮弹爆炸声响成了一片,这时已经分不清是哪颗炮弹在爆炸,只觉得好像有无数面大鼓在耳边敲响,震得人心烦意乱,心口如同压了块石头,喘不上气来。
爆炸的冲击波卷着灰尘硝烟不断的从坑道口涌进来,在拐弯处打个旋散布到各个角落。搁在洞壁上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眼看就要被吹灭了,可转眼间又复明了,闪烁的光影在洞中不停的摇曳,几个面部僵硬的新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洞顶,怕它会在自己眨眼的瞬间会垮下来。
“怎么,害怕吗?”二班长牛树强一边用袖子擦擦落到枪上的土一边问身边的一个面容清秀的战士。
“不怕,我看到副连长在我们身边就不觉得怕!”马光申看看坐在一边叼着烟闭目养神地王勇说道。
“哦,副连长是哪路神仙,还能给你壮胆?”牛树强好奇地问道。
“我们上阵地的时候,半路遇到炮击我吓得忘了隐蔽,副连长冒着炮火把我救下啦,从此我看到他就什么不害怕了,我知道他在我遇到危险时,会毫不犹豫地救我的!”马光申认真地说道。
“嗯,副连长确实是个好人,他要是不带着咱们修这个工事,估计很多人都得被埋在地下喽!”牛树强挪挪屁股,看看洞顶不断掉下的沙土说道。
“财迷老兵,你害怕吗?”一个新兵爬过来,问正摆弄那支‘水连珠’的财迷说,人家都忌讳别人叫外号,可财迷不在乎,觉得让别人知道他的‘毛病’还是个挺光荣的事。
“这个破枪,膛线都快磨平啦,不知道待会能打着人不,老毛子就是他妈的不地道!”财迷没听清,以为人家在问他的枪,嘟嘟囔囔地说。
“呵呵,财迷老兵啊,都吓迷惑啦,你看人家问东他说西!”一个老兵笑着打趣他说。
“哦,你是问我怕不怕啊?”财迷看看眼前的新兵问道,那个新兵点点头,“怕个屁啊,打了七八年的仗啦,能活着的都是阎王爷手指头缝里漏下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打仗跟去趟茅房拉回屎没啥区别,早就惯喽!”财迷‘哗啦’把子弹顶上满不在乎地说道。
此时守在洞外的刘晓顺知道什么是怕了,他抱着脑袋蜷着身子缩在战壕里的防炮洞里,浑身哆嗦着,他现在居然能从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相撞的‘嗒嗒’声,对此多年以后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令人难堪的‘嗒嗒’声也伴随了他的一生。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刘晓顺大声喊道,可是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隆隆的炮声中,没有人听到,他现在只想钻进妈妈的怀里,参军离家时的豪言壮语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脑海里闪现的是妈妈泪流满面的样子,是父亲担忧的眼神,他觉得泪水顺着脸颊滴了下来,觉得没有什么比这炮声更让人恐惧。
“我不能尿,不能尿,我不能让财迷那个老兵油子看我的笑话···”刘晓顺忽然想尿尿,他极力忍耐着,脑子里都是刚才财迷猥琐的笑脸,这让他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他紧紧的夹着双腿忍耐着,可越是这样,那个念头就越强烈。一个小时过去了,也许是两个小时,刘晓顺感觉到外边突然安静下来,炮击停止了。
‘我是观察哨!’就在刘晓顺感到自己精神将要崩溃,就要被炮弹炸的粉碎,埋在着小小的防炮洞中,敌人的炮击停止了,摸到身边冰凉的步枪让他猛然惊醒,自己还是一名战士,是全排战士们的眼睛。他钻出洞,战场上已经完全变了样,厚厚的白雪不见了,阵地前密密麻麻的矮树丛变成了一片灰烬,半人多高的工事只剩下一道浅沟,山脚下无数人影在飘渺的硝烟中闪动,敌人的蓝眼珠,大鼻子清晰可见,看着蚂蚁似的涌上的敌人,刘晓顺忽然小腹猛地收缩了一下,一股热流冲了出来,自己还是尿了!兵力洞思一片大的开阔地,便于敌人的坦克装甲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