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再借一千块给你吗?";低哑的嗓音在她头顶放上平静无波的响起。
唐末晚的视线一隅里,只有他笔挺似刀刃的裤管,和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如利剑般矗立在她面前。
她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他清冷无华的深邃眼眸。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
傅绍骞的语气很轻,而且眉目清明,可是他的眼神很犀利,都说薄唇的男人天性寡淡,此刻他薄唇紧抿,看着就知道很难相处。
唐末晚并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揶揄与嘲讽,面色相当的难看,像只鸵鸟似的蹲在地上。任他居高临下的打量,咬了咬下唇内侧,扑扇了几下长长的眼睫。却慢腾腾伸出了自己略微冰凉的白嫩小手";如果。不太麻烦的话。";
傅绍骞的眸子暗了暗,她又低下头去,只有那条白皙的手臂不知疲惫的摊在他的视线下方,瞧着她整个人缩成一团,躲在旁边垃圾桶的暗影里,双腿还微微往里面瑟缩了一下,他没好气的伸出手在她白嫩的掌心里用力一拍,清晰的拍打声在人群已经散去的汽车站门外显得格外巨大,他用了七成的力道,似乎在发泄自己内心满腔的怒火,打的她的掌心顿时发麻发疼,情不自禁的喊叫出来";啊——";
她下意识的要抽回手,可是他却紧握着,用力一拉,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用力过猛,白衬衫的扣子敞开着,她的脸撞在了他肌理坚韧的完美胸膛上,熟悉的清香传来,不是洗衣粉的味道,也不是肥皂的味道,是特属于他的淡淡的沐浴乳香味。
她在火车站和汽车站闻了一天的臭味。嗅觉早已麻木,可是此时此刻,感官突然变得灵感,她反握住他欲抽回的手,张开双臂,环住他精瘦的腰身,脸像只小猫似的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已经近乎耍赖的断言";你打了我,咱们扯平了。";
";......";傅绍骞一手垂在身侧,一手被她握着,她的头顶心抵着他的下巴,微微皱了皱眉,便将她推离了自己的身体。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眼中还是有微微的受伤和委屈";早上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是我考虑不周,你还在生我气对不对。";到最后,她无力的耷拉下脑袋,如果不是她的一念之差,也不可能发生今天这么多的事情,现在落得这个地步,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吧。
长久的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已经心灰意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你就当我厚脸皮,再跟你借一千块吧,等我回去了我就还给你,好不好?";
她终于又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他如星子般暗沉的目光,强忍着心头的发颤,没有逃离。
";知错了?";许久,才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却带着让人酥骨的磁性。
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很快又摇头";我知错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的离开,但是我不认为你做的是对的,你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就使用手段篡改了我的专业,这是非常卑劣的做法,你也错了。";
因为都有错,所以选择相互退让。
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还要一千块吗?";他清润的眼眸盯着他,语气不辨悲喜。
她的脸慢慢涨成了猪肝色,神情间已经满是怨恼,推开他,转身便走。
但是立刻的,就被人拽了回去,收拢了双臂,圈禁在自己的胸膛间,口气森然";还想去哪里?";
";你不是不待见我吗?那我就走吧,省的碍你眼。";话虽这么说,但是靠在他的心口上,她却没有再挣扎。
女人口是心非,就是这样的典型吧。
傅绍骞慢腾腾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千块钱,递到她面前,她一怔,却看到了钱底下自己被摸走的手机,有些傻眼";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是傅绍骞叫人偷了自己的手机和钱,而且他还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唯一的答案已经在嘴间呼之欲出";你一直跟着我吗?手机和钱是你从小偷身上找回来的吗?";
望着眼前这个还不算笨到家的女人,傅绍骞那生硬的五官终于柔和下来,也不再揪着那一千块不放";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办?";
夜晚的汽车站门口已经没有人烟,就连远处的几个流浪汉也躺了下来身上盖着纸板箱睡了,他们两个站在高处的台阶上,相当的扎眼。?800
";还是坚持要回a市吗?";
她咬着下唇";那你呢。";
";我当然是回酒店了。";傅绍骞回答的理所当然,却没有做出任何的邀请来。
唐末晚握着他的手,身体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那我也跟你一起回酒店吧。";
傅绍骞的视线落在她挽着自己的纤手上,心里享受着她的这份讨好跟依赖,终于放弃与她的对峙,抬腿往前走去。
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唐末晚仍是有些心慌的跟上他的脚步,害怕他反悔。
每个人的生命里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她?他?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成就你全世界的幸福。
无论对傅绍骞还是唐末晚来说,这个人就是正在自己身边的这一人。冬吉布弟。
傅绍骞的车子就停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等走近时,却发现车窗上已经粘了一张纸,走近了看,竟然是一张罚单,唐末晚怔忪";这么晚了,怎么还可能被贴罚单?";
她动手撕下,傅绍骞却不甚在意";白天就贴着了,我没撕而已,进去吧。";
唐末晚看了看上头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左右,她刚到汽车站买票的时候,那一瞬间,心头微微晃过甜蜜";你真的跟了我一天吗?为什么看到有人偷我手机也不出声叫醒我?";
他没回答,启动了车子,她侧目,盯着他在窗外路灯照射下影影绰绰的俊逸侧脸,飘荡了一天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肚子立刻发出了饥饿的信号。
在这个安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楚。
以前看过一个段子,如果三个人在一起时有人放了屁,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放的,因为谁也吃不准到底是谁,可是如果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避无可避,你否认也没用,就如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谁肚子在唱协奏曲,一听便知。
她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他静静的开车,突然很不好意思说自己肚子饿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夜晚的路边烧烤摊子特别多,空气中满是烧烤的香味,降下的车窗内不时传入阵阵香味,勾的她食指大动,胃口大开,空城计唱的那叫一个精彩。
在她受不了正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傅绍骞将车停在了路边。
唐末晚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解开安全带,看着毫无动作的她";不想下车?";
那边她已经飞快的跳下车,冲着琳琅满目的夜宵摊子跑去。
五月的夜晚已经温热,路口吃夜宵的三五成群的人特别多,很多人都是光着膀子的,嗓子极大,像傅绍骞这样正儿八经的,身姿颀长的,其实并不多见。
白色的餐椅随意摆在树下,往前铺陈开去,他挑了张椅子坐下来,看唐末晚在那里愉快的选吃的。
唐末晚今天穿了条深蓝色的牛仔七分铅笔裤,双腿纤细又笔直,搭配着一件黑白分明的圆点印花雪纺t恤,下摆扎在裤腰里,贴合着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明晃的路灯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
脚上是白色的圆头系带单鞋,如瀑的长发随意扎了个马尾,在脑后晃荡着,因为愉悦的缘故,偶尔朝他看几眼,又继续与老板娘攀谈。
几分钟后,她回来了。
端着两杯鲜榨果汁,一杯放在他的面前,并且邀功似的指了指烧烤的老板娘";老板娘说你长得帅,特意请你喝的,而且我说你喜欢吃烤蔬菜,还多送了我们两串烤青菜呢。";
傅绍骞微微一笑,似乎感染了她的愉悦,神情也不再那么紧绷,看她抱着吸管大大喝了几口,提醒她喝的慢点。
她眯着眼,十分满足道";真的很好喝,你也喝喝看啊。";
他嘴角抿笑,仍是那一副矜贵的处变不惊的模样,唐末晚忽然意识到";你是不喝的吧,是嫌弃这里脏对吧。";
正说着,老板娘端了一碗炒饭上来,唐末晚两眼放光,掰开一次性筷子已经在等待。
老板娘见傅绍骞不喝,马上解释";我们的水果都是新鲜去水果市场买的,没有兑水了,帅哥你放心喝吧。";
傅绍骞点点头,说好。
唐末晚大快朵颐,他瞧着又嘱咐她慢点,老板娘满脸羡慕";哎哟,小姑娘,你真幸福,你老公对你真好啊。看看你老公,在看看我男人,哎......";
老板娘失落的咕哝着,唐末晚一口饭吃进了气管里,咳嗽不止。
傅绍骞立刻又端了果汁给她";又没人跟你抢,你吃那么快干什么。";
";我......";老板娘已经走远,她难道要说是因为刚才她那一句话而导致的吗?
然后各色烧烤也都上来了,唐末晚用吃的,成功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离开的时候,她的小腹已经滚圆,还很不文雅的打了两个饱嗝,傅绍骞如来时一般,身姿卓雅,唐末晚看看别的桌上翘着二郎腿端着啤酒杯子大声嚷嚷说话粗俗的男人,再瞧瞧自己身边这个,连走路都透着精致二字的男人,真是老天的恩赐。
她下意识的追上他的脚步,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他宽厚干燥的掌心里,他不但没推开她,反而握得紧了些。她便笑着,默默跟他回了酒店。
重新回到酒店房间,唐末晚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明明不过时间而已,她却感觉过了好长时间。
房间里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糊味,灯开着,布艺沙发上的灼伤就显得尤为明显,烟灰缸里还有未来得及处理的烟蒂。
想到他当时来派出所时身上那一股清冽的烟草之气......
她看傅绍骞站在更衣镜前脱衬衫,情不自禁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温热的脸在他坚硬而微微凹陷的脊梁上蹭了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没有开口说话,却变得格外安静。
傅绍骞的体温较高,现在抱着他,似乎更热了。
他让她去洗澡,她却收紧了自己双臂的力量";不要,其实我当时站在门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可是你也不留我。";
";你不是上了傅子慕的车吗?我以为你很想走呢。";
她一顿,立刻如美人蛇似的绕到了他的跟前,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你看到了?你下去追我了?";
......看他别扭的不说话的样子,她其实什么都明白了,踮起脚尖亲了亲他上下滚动的性感喉结,她再一次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对不起,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傅子慕只是凑巧而已,我其实是想回来找你的,但是后面接了个老师的电话,然后行李又被偷了......";
再然后的事情,其实他都已经知道了。
他含糊的嗯了一声,拉下她的身体";去洗澡。";
";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好像她一靠近他,他就总是在逃避,在后退......";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或者打算就这么不理我了?";她突然心生恐慌。
傅绍骞无奈的轻叹一声";小姐,你今天走了那么多地方,身上有股馊味知不知道?";他能忍受到现在,其实已经是靠着非凡而惊人的毅力了。
唐末晚抬起手一闻,羞得满面通红暴走";我洗澡去了。";
明天大部队就要回去了,短暂的五一假期也要过去了。
今天是他们留在苏州的最后一晚上。
她知道,如果傅绍骞没有来找自己,她是真的要在汽车站外面睡一晚上了。
所以靠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安心。而她今天竟然浪费了这么一天时间,悔意更深,就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细长的腿一不小心碰到傅绍骞那处,见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她坏心四起地曲起一条腿在他的腿间摩挲着。
";折腾了这么一天,你不累吗?";他按住她的腿,却始终闭着眼。
他的掌心粗粝,抚在她的大腿上,犹粗糙的战栗之感。
";累啊,但是靠着你,好像也没那么累了。";说话间,她已经掀开薄被,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身上,";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嗯,先下去。";
";不要。";她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他的壮硕,稍稍动了动,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在这之前,还是决定先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我去读那专业?";
这时候,傅绍骞也睁开了眼,眼中没有任何的欲念,抚着唐末晚的背,他斟酌着开口";这件事情,其实我也在考虑,是不是真的做的欠妥当,如果你还是一定那么想读的话,我也没意见,我可以找人把你专业改回来。";
";真的?";她反问,";你真的一点不介意?";
也许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当她被傅绍骞反对时,她恨生气,恨不得满口理想未来堵得他哑口无言,但当他现在松口了,她又有种隐隐失落,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在乎自己,连自己或许有可能跟别的男人接触也不在意了。
他点头给予承诺";你说的,职业不分贵贱,你想做,就做吧。";
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你真不在乎吗?";
他莞尔";那你到底想听什么样的回答呢,如果我说在乎,你就不去读了?";
他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样快,并且斩钉截铁";是。";
一份感情,需要的是两个人共同经营。她在汽车站的时候其实已经考虑清楚,她想跟傅绍骞在一起长相厮守,就不能那么自私的不顾他的感受,还有他的想法,甚至是将来可能面临的各种问题。万一她的职业变成拿来做文章,有影响的只会是他。
她那么认真的瞅着傅绍骞,盈盈的目光如一剪秋水,竟让傅绍骞无言以对。
她羞涩一笑,脱下身上的浴袍,玲珑有致的身线,缓缓贴了上去";明天就回去了,也没去什么景点,今晚留个好印象缴纳点感动费呗。";
本来想写到大白鹅出场,不过我儿子八点多突然发高烧,无奈,明天继续吧。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韩夏朵会变成了大白鹅,我是她的话,估计也不想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