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人性、神性、众生天性

见到后卿身边异常温顺,而自己却已久违的身影,影卓然心里不禁有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

不过他虽然惊讶,但很快也就明白了远祖的心意!

后卿为何会被困于这世间最为艰险的蛮荒?而昔日影家人又为什么会受到天罚?

如今影卓然经历过了死而复生,也就是说他已经具备了修炼家传绝学的资格,度过了最危险的一关。而一旦此事被天界知道,自己恐怕马上就会有性命之忧!

同时,影卓然也明白了龙天驹为什么会那么费心毁掉了影子山庄,可却又将自己养大成人,而到了最后又会那么坚决的非杀自己不可。

不言自明,龙天驹所在乎的并不是影卓然这个人,而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现行的残影。只要可以夺得残影,就可以修炼能够震慑天地,匹敌神魔的影家绝学。

但如果这场算计不能成功,影卓然就势必会成为龙天驹日后王霸天下的最大障碍,那当然不可以让他继续活下去。由此可见,龙天驹的决断力的确不失为一代枭雄的气概。

可远祖既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又为什么煞费苦心把自己引来这个地方?难道他不会担心以自己的性格一旦知道了一切,会因为不甘受制于人反而心生怨怼?又或者,他虽然身为世初神道,竟然也会对子孙存在舐犊之情?

而后卿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思,自然也有他必然要这么做的道理!

“我相信你当然明白,一旦你练成了影魂绝学,就等于拥有了神道强大的力量。但那却意味着你必须选择是要顺从,还是就此被毁灭!”

影卓然当然明白这一点,可是他对于成神成仙的那种事从来都并不热衷,但是……

“但是!现在人间正面临着一场空前浩劫,即便神佛,恐怕也已经无力扭转乾坤。为可以可以解决的办法,就是你尽快练成影魂……”

虽然心里早有预计,但听到远祖亲口说出来,影卓然还是不由紧皱眉头,无法继续回避那个自己必须去面对的现实!

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后卿也不禁心头哀伤!他自然不会愿意看到子孙遭遇和自己一样的悲剧,可如果是自己要面对那样的命运,即便早就知道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退缩!但他并不是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子孙,因为他很了解影卓然如果想要报复命运,他确实有无数的理由去摧毁这个世界,却偏偏很难去找到一个让他甘心情愿为了这世界牺牲自己的理由!

“我不否认!从心里我希望你可以去肩负起拯救苍生的重任,但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无论是回去魔宫,还是就此留在这里,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对于远祖的表态,影卓然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在这个世界上不公一向是最普遍的现实,但你的遭遇古往今来却未必有第二个人能比。甚至直到今天,你在世人的心里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但你既然已经在这里过了千万年的平静生活,为什么还会对那些把你害到如此地步的人念念不忘?”

产叹口气,后卿悠悠摇头:“其实,我虽位列神道,可归根结底也不过是由人超脱。也正因为我曾亦为人,而后成神,所以更加知道人生的艰苦。回想最初天地初成,我们这些最初走出蛮荒的神魔为人时何尝不也和今日之人一样?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如果我们从没有认清自己的过错,又凭什么去责备之后的世人?假如我们了解自己也曾犯下过那些错误,又为什么不能设法帮助人们去改正?只可惜……”

“只可惜!像你这样想的神道只能是你如今这样的结局,而我如果也要去怜悯世人,也只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

后卿悲凉的垂下了头,也正因此自己才不忍心强迫子孙去效法自己!

但影卓然并没去考虑自己是否……,其实也不用多想,他根本不可能真正甘心情愿的去为世人牺牲自己。不过他觉得很好奇!人间究竟将要遭遇到怎样的一场浩劫?不仅当今神道无能为力,连已避世至此那么久的远祖都会忧心到这个地步!

后卿对此似乎颇有难言之隐,可他也明白如果不把事情彻底说明白,影卓然就算答应回到人间,恐怕结果只能是反而去推动浩劫的发生,甚至增加其危害!而无论如何,虽说后卿不愿意逼迫他,可总也还是希望他能去力挽狂澜的……

世之初,原本无天无地,整个世界不过只是空洞一片的孤寂!而天上的群星终于厌倦了这种无休无止的仿佛永远被束缚于一点的单调,决定要去创造出一个可以让自己自由自在生活的世界。

其中一颗星辰首先化身为勇士盘古,以其无上神力开辟出了一个空间,形成了最初的世界。群星喜悦之余纷纷效仿盘古化身为人降临世界,但很快就感到虽然眼中看到的世界和之前不同,可生活状态却一如曾经的空洞无聊,毫无变化、生机。

于是,盘古再展神通搅动乾坤混沌,众生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似有不同的境地。而当他们越来越深入那看起来越来越好的方向,经久终于走入了一个气象万千的新世界!

至此,这些最初走入新世界的人们得到了世初最强的灵力,超凡为神。而盘古因创世之功被众星奉为至尊!

然而,人性遍及众生,盘古也终于不免因长久安逸滋生了骄纵狂妄的性情。开始变得自负,暴躁,对其他众神动辄羞辱,甚至杀伐!

开始众神一为感恩,二来也是由于对盘古的畏惧,都还暂时忍气吞声。但最后也终于因为“人性”的不甘委屈,暗中合力击溃了盘古取而代之。

盘古不甘心被众神忘恩负义,弥留之际遗无尽怨恨遍及整个三界,期待一朝世界失衡,邪怨重生,到时之际便可借机重现复仇!

事实证明,世界变换无方也只不过是周而复始罢了,盘古的前车之鉴并没有对后人起到太大的警醒作用!所以连神佛也终于不免开始变得娇奢,阴郁,凡尘众生自然事所难免!

所以古往今来人们总是会把世间的灾难归咎于妖魔横行,邪恶滋生,但又何尝不是这世间众生本身的自作孽?

总之,在大环境下“邪不胜正”早就已经沦为了自欺欺人的幻想,盘古经久游荡于三界各处的怨恨意念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扩张,膨胀,只等待着一个合适的载体,实现其重生复仇的夙愿!

毋庸置疑,按照后卿的推断,龙天驹显然就是这个最终的载体。可既然世初众神当初可以合力击溃盘古,如今又为什么会变得无能为力了?

其实当初众神合力击溃盘古,本来就是借以阴谋诡计,侥幸得手,因此才会无法彻底消灭其怨念!而这无数岁月中,盘古的怨念游荡世界各处,逐渐引诱生灵的邪念滋生从而增强自身威力,其强大早已今非昔比!

反观众神耽于逸乐,且越来越自私虚伪,连带苍生无不从流,而对于众神的崇敬、信仰也早就沦为单纯的怯懦和诡诈,根本毫无真诚尊重。

这样此消彼长,如今的神道单单只是维持天地平衡已经十分吃力,再也不可能应对更大的危机了!

影家人本身就具备超凡的天赋神力,数千万年的累积天地精华,加上残影具有不断积累修为的妙用。如果能够练成影魂,则是当今世上唯一可以挽救浩劫的希望!

当然,可以预见的事一旦度过了如今的危机,影卓然也必将会筋疲力尽,再也无力应付任何危机,可众神是不会给他机会公平较量的!

后卿终究也是世初众神之一,因此提起这段不光彩的过去,难免会感到颇为尴尬!而影卓然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他此时的心里更多的是好奇龙天驹凭什么可以成为那庞大邪恶力量的载体!因为在影卓然看来,龙天驹固然阴险狡诈,可其气量狭小,智谋起码远远不如龙清一,而且欲望强烈,是不太可能愿意放弃享受而毁灭世界的。

可后卿对此也是毫无所知,影卓然更加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

看到远祖歉疚、惭愧、怜惜、悲哀却又充满期待的神情,影卓然微微沉吟问:“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可以打败盘古,但也可能是在我可以确定自己能够平安活下去之后。但如果众神终究不肯放过我,说不定我反而会成为一个比盘古危害更大的灾难?”

“这我当然了解!我也从没想过要你必须和我一样心甘情愿的舍弃自己,但就算如此,任由盘古怨灵为所欲为酿成灾难,结果又有什么不同?既然是无法逃避的,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愿意尽力去试试……”

影卓然肯定不会去效法远祖的至善、宽仁,因为他并不自诩拥有那样的宽广襟怀,并且他并不认为谁更可怜,谁更不该死!

而如果自己必然要在这场浩劫中扮演一个角色,那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毕竟是已经注定了的结局,又何必再去为过程中的细节费心?

只是,无敌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影卓然觉得,如果可以自己亲身去感受一下,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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