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在高空炸开的时候,铁心源就失望的叹了口气,炸开的焰火一点都不明亮,也不艳丽,更谈不上什么造型了。
就是那么单调的一大团暗红色,还伴有大量的硝烟。
那些单质化学物质没有,所以焰火注定了只能有火焰的原色。
回头看看继续发射的焰火,铁心源觉得这就是一场拙劣的原始火炮表演。
樊楼的地板在颤抖,每一次焰火发射之后,铁心源所在的屋檐下面就会簌簌的往下掉尘土。
伪劣火炮发出的声音很大,因为爆炸发生的地方太近,所以比雷声大多了,堪称震耳欲聋。
大宋人应该很少有机会听到这样的巨响。
樊楼里面已经乱成了一窝蜂,那些准备伺候将铁心源伺候好了好拿更多赏赐的闲人,以及那些期待着能和这个豪奢的英俊公子有一夕之欢的歌姬,舞姬们这时候全部尖叫着,哭嚎着逃离了这座危楼。
隔壁皇宫里面的动静和樊楼如出一辙,勇猛的皇城侍卫们挥舞着武器杀上城墙,胆小的宦官和宫女们很聪明的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里不敢动弹,瑟瑟发抖的等待自己未知的命运降临。
赵婉自然是非常开心的,当一溜暗红色的流星冲上天空的时候,她就敏锐地发现了,凝神等待铁心源送给自己的礼物。
一声巨响传来,吓得赵婉哆嗦了一下,视线却没有离开那些暗红色的小点。
天空中诡异的突然炸开了一朵暗红色的花朵,流光四溢,美轮美奂,一颗小小的流星似乎撞在了巨石上,将自己的美丽在这一瞬间就点燃了,而后,才有巨响再次传来。
打雷一样的声音,又一道亮光飞向天空,天空中顿时开放了一个大火球,整个天空都被照亮了,打破了久违的不能喘息般的的黑暗。
又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着,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啪!一朵“花儿”在空中盛开了,绽放了。
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定格在了春日的夜风里,在短短的一瞬间,花儿熄灭了,枯萎了。一切重新恢复了平静。
焰火消失了,然而,一刹那的美丽在赵婉的心中却成为了永恒。
胆小的水珠儿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公主,哆嗦着从软塌底下爬出大半个身子,努力的探出手想要把自己的公主也拖回软塌底下,只有那里才能让她感到安全。
“这是第八朵花朵,我今年十八岁了,该有十八朵才对,水珠儿,你说等我将来一百岁的时候,他会不会给我放一百朵烟花?”
“公主,快下来,贼人打来……什么?您说这是铁心源弄出来讨您欢心的东西?”
赵婉视线不离开天空笑道:“这是自然,这样大的动静,也只有源哥儿能够弄出来。“
赵婉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骄傲,还带着少许婴儿肥的下巴骄傲的指着天空。
既然事情和铁青蛙有关系,水珠儿一下子就不害怕了,瞪大了眼珠子瞅着天空新绽开的一朵焰火,欢呼跳跃。
这是人间奇景,难得一见。
王渐也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天空中似乎多了一溜火星,虽然他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接下来的一声巨响已经告诉他这东西不算很友善。
身为官家忠仆,王渐第一时间挡在官家的身前,手里的食盒已经落地了,用后背推着赵祯向最近的一座假山靠拢,同一时间他那张属于太监的高亢嗓门已经在大叫——护驾!
侍卫们影影绰绰的从黑暗中跳了出来,其中一个手持双锤的巨汉,将手里的锤子用力的撞击一下,发出一声脆响,然后怒吼道:“陛下休要惊慌,末将来也!”
赵祯烦躁的推开王渐那颗阻挡他看热闹的脑袋,这个要下令所有人镇定,一个粗壮如山的巨汉就揽着他的腰,在第一时间将他送到假山地道口子上。
天空中的烟花依旧在一朵一朵的绽放着,七八朵过后,人群已经不再惊慌了,所有人都发现,这些能发出巨响,并且绽放出美丽图案的火球,似乎没有什么威胁,人家就一颗一颗的在天空中热热闹闹的绽放。
“药发傀儡啊!”
今夜夜宿皇宫执勤的平章事庞籍到底属于见多识广之辈,经历了初期的慌乱之后就镇定了下来,一颗提在嗓子眼上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看了两朵烟花之后就对前来领命的皇城使下令道:“拿下这个惊扰皇宫的狂徒,留待老夫今夜亲审!”
“铁狮子,从朕的眼前滚开,立刻去捉拿樊楼上的狂徒,拿不到他,你就滚去领一百脊杖!”
皇帝强行把自己的心神从焰火上收回来,恼火的向身边的这些带御器械们下令。
铁狮子道一声“诺!”就迈开步子,竟然纵身上了假山,然后跳上了高大的宫墙,如同狸猫一般沿着宫墙向城墙上狂奔。
当最后一朵烟花炸开的时候,满东京人都在仰首观望。
面对这场失败的烟花表演,铁心源有些失望,这和自己记忆中的焰火差别太大了。
挥挥袖子掸掉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开,就听楼板咚的响了一声。
回头就看见身穿锦衣,手持一对大锤的铁狮子出现在西面的平台上,这家伙竟然是直接从城墙上跳到平台上来的。
他的身体很重,手里的锤子也重,如同巨石一般掉在楼板上的时候,两只脚竟然生生的将两寸厚的木板给踩断了,一双腿嵌在楼板上正恼羞成怒的瞅着黑暗中的铁心源。
老熟人到了,铁心源毫不犹豫的就扣动了弩机,一枝精钢打造的短小弩钉就钉在铁狮子的面前,他想要把身体从楼板里拔出来的动作立刻停止了。
“你就不该停下来,拼着挨上一箭,也要把身体脱困才是对的。
怎么,当了这些年的待遇器械你已经变得不敢拼命了?“
铁狮子抬起头瞅着黑暗中的铁心源道:“你是谁?”
铁心源掏出吹箭,往里面放了一枚大针继续压着嗓子道:“老朋友了,你不应该忘记我才对!”
说完话,一枚吹箭就刺在铁狮子的脖颈上,吃了痛的铁狮子下意识的摸到了那根大针,放在眼前一看,顿时暴跳如雷大吼一声道:“卑鄙小人!”
说这话双臂用力一撑就从楼板里窜了出来,人还没有冲过来,一枚大锤已经飞向黑暗的角落。
听着身后木板被砸断的声响,铁心源撇撇嘴,就抱着光滑的柱子直接从三楼溜了下来。
暴怒欲狂的铁狮子跟着从楼上一层楼一层楼的往下跳,那一针对他庞大的身体来说,短时间内没有影响。
铁心源匆匆的出了樊楼大门,一辆马车已经狂奔而至,马车里探出一只手,拖住铁心源的手,一用力,他就上了马车。
桀桀狂笑的铁狮子从樊楼里跟着窜出来,探手抓住马车的后车厢,也跟着上了马车,他觉得只要自己上了马车,车上的贼人就无处可逃。
一只拳头穿过马车后壁,重重的砸了过来,铁狮子摆动脑袋想要避开,却发现那只拳头竟然早就在他要躲避的地方等他。
拳头很重,砸在铁狮子的眼眶上,脑袋像是挨了一记重锤,好在避开了鼻子,否则就这一拳,铁狮子觉得自己的鼻子会被打扁。
马车里有高手,铁狮子不敢盲目的留在马车上,拼着胸腹又挨了两记重拳,双臂一用力,整个马车的车厢就被他的蛮力给拆卸了下来。
拉车的马受惊,不受控制的狂奔起来,铁狮子看见马车上除了一个灰衣马夫外,还站着两个人,一人金冠玉带,有说不出的富贵意味,另一个一身青袍,背着手朝他看,这就应该是那个高手了。
“贼人休走,吃爷爷一拳!”
拉车的马受惊了,马车的速度更快了,铁狮子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沉重,不敢轻易的冲上去,只能站在原地怒吼,为自己壮壮声威。
如果眼前没有这个青袍人,铁狮子自然会不死不休的追上去,可是,有了这个青袍人,尤其是挨了这人三记重拳之后,他的脑袋,胸腹至今还痛的厉害,这时候环视不要死磕为好。
在东京这么些年,铁狮子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谁知道他那句壮声威的话语竟然起作用了。
已经跑出去一段路的马车,竟然就停在金水河边,那俩个人从马车上下来了,不疾不徐的朝他走来,还有功夫找块布把自己的脸蒙上。
“没说的了,这混蛋自己想找死,爷爷不成全他都不成了。”
“别打死了,这头狮子其实挺好玩的,留着下回再揍一顿也不错啊。
我上一次用那么多的毒针招呼他,他都能挺过来,这让我很吃惊,一会你打倒他之后,让我用毒针再扎几下,看看这家伙的抗毒能力到底有多强……”
铁狮子凝神戒备,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就连街道两边看热闹的闲人都没有功夫驱赶。
那个年轻人也就罢了,那个青衣人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是一个高手。
铁狮子满脑子都是这六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