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庙在延安。
轩辕殿却在在京都。
历朝历代均是如此。
取轩辕庙香火一枝……这是国之重典。
不论大宋属国有多少,能得轩辕庙香火者,唯有哈密清香国。
礼部要焚表,鸿胪寺要祭天,皇帝要下圣旨,皇后要表中旨,太子要亲自前往请香,同平章事要三请皇帝三思,参知政事要昭告天下……
礼仪繁杂无比……
汉家正朔的名份,自古以来只有一支,如今,多了一支旁支……
一炷香让铁心源胸中所有的怨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炷香让哈密清香国可以正式列入皇家本纪,位在诸王之上。
这是赵祯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
庞籍,韩琦,文彦博,包拯,王圭等人得知大惊,再三劝皇帝谨慎。
都被赵祯一一回绝了,如果是朝堂之事,庞籍等人甚至有封驳皇帝旨意的权利。
只可惜这是家事,皇帝身为中国族长,有一言九鼎之威,朝臣三请之后皇帝不该初衷。
礼部尚书就沐浴焚香准备于三日之后焚表告知天帝。
礼仪的繁杂与否和事情的重要程度是成正比的。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铁心源见到了那些原本就不想见他的高官。
不论是庞籍还是比较亲近的包拯,铁心源在见他们的时候都是一副嘴脸。
来的人中,悲愤者有之,愤怒者有之,指责者有之,劝谏者有之,就是没有一个前来恭喜的人。
铁心源脸上的笑容从头至尾就没有变化过,不论这些人说什么,他都会笑脸相迎,然后笑脸送走。
等他们走了之后,才会从耳朵里掏出两团厚实的棉花,让声音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诺大的供桌上摆着三牲果品,这是真正的三牲——猪牛羊。
铁心源特意将谈话的地方选择在中堂上,借口就是自己必须时刻守护香火。
因此,不论来的人官职有多大,也必须先上了香之后在和铁心源谈话。
在祖宗面前谁敢高声喧哗,一进门就被祖宗给来了一个下马威,他们即便是再愤怒,也只能压抑自己,不能失态。
王圭老先生走了之后,铁心源就下令闭门谢客,明日就要远行,此时不宜再招待客人。
回到后宅,就看见赵婉懒洋洋的靠坐在软榻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铁心源从西域带来的果脯。
自从昨日悄悄地进门之后,她的嘴巴就没有闲着,天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甜食。
“老先生都走了?”
“最后一位我必须要招待的老先生走了。”
“你怎么看这些人,最喜欢谁?”
“庞籍老谋深算,文彦博机智百出,包拯直来直往,王圭老先生的话语令人潸然泪下。”
“少说了一个!”
“你说韩琦?这个人我最喜欢了,一张嘴就骂娘,这脾气我喜欢,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进士出身。”
“你小心啊,这人才是最厉害的一位,沽名卖直这事他长做,看起来他是所有人中最耿直的一位,呵呵,你知不,只要这位耿直的官员开始变得不耿直了,啧啧,他干出来的事情你想都想不出来。”
铁心源不屑的抽抽嘴巴道:“他能奈我何?”
赵婉白了铁心源一眼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当初你给我讲孙猴子的故事,莫非是在说你?”
铁心源烦躁的道:“以后少和我说国家大事,浪费时间,多说说房事最好了,今晚我还是抱着你睡如何?”
赵婉再次白了铁心源一眼道:“不上当,我昨晚就没睡好过,你总是动来动去的,我穿上着那件衣衫很不舒服。”
铁心源叹口气道:“好好地一件衣服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脱下来,想撕开,还全他娘的是厚绸子……”
赵婉轻笑道:“这是我娘给我找来的,就是不想让你轻易地得手。”
“可是我这还忙着早点生儿子谋算你爹爹的江山呢。”
赵婉起身摸摸铁心源的脸庞笑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没有莫强求。
我们要是现在就开始行房,等我到了哈密,阿娘还以为是我轻佻呢。“
“你很怕阿娘?”
“不是怕,阿娘是一个规矩很重的人,没有规矩的人她不会喜欢的,所以啊,在阿娘跟前守点规矩没坏处,今后还要相处几十年呢,我可不愿意好好地一家人起了口角。”
“我娘自己都把自己嫁了,我家还有什么规矩?”
赵婉拍了铁心源一巴掌道:“阿娘以前是有遗憾,所以就越的重视规矩,她老人家不会说,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就要出格,让她为难。
你说阿娘怎么说都成,你是从阿娘的肠子里爬出来的,她不会和你计较,我要是乱说话,乱做事,她一定会生气的,而且会非常的生气。“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告诉你多少遍了,孩子是从妇人的子宫里爬出来的,不是肠子。”
赵婉轻笑道:“那也是肠子。”
说这话还拍拍自己的肚皮非常的感慨。
不能和赵婉待在一间房子里,心里总是乱七八糟的跑马,事到临头却不能成功,让铁心源的小腹痛的厉害。
出了内宅,前院里灯火通明。
张通胡老三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出行准备。
院子里人来人往的非常忙碌,从使节团回来的尉迟文和嘎嘎正在拿着单子一样样的对照物品,还时不时地和水珠儿吵上两句。
胡老三见铁心源出来了,就凑过来道:“枣红马不愿意上马车。看样子只能一路走着回哈密了。”
“它还是不愿意戴上辔头?”
“不愿意,谁给它戴它就咬谁。好在这家伙知道轻重,老爷您瞧瞧,我后背上都被它咬了三口,就差把肉拽下来了。”
“不喜欢戴,就不要戴。”
“万一……”
“走了就走了,它如果想跑,戴上辔头也会跑掉的。”
正说着话,枣红马自己就溜达到了铁心源的身边,上下嗅嗅,没闻见酒味,就很失望的溜达着去了别的地方。
这家伙不喜欢和战马待在一起,胡老三也不喜欢,只要它在,别的马就休想安宁,它总是喜欢在别的马槽里吃东西,虽然自己的马槽里的草料才是最好的,它依旧乐此不疲,别的战马好像也没有什么意见,在它面前非常的温顺,尤其是铁心源以前骑的那匹大青马,更是谄媚的不行。
大青马已经怀孕了,只是最少也需要八个月以上才会生下小马。
大青马可是胡老三的宝贝,比伺候孕妇还要来的精心,一晚上要起来三遍,给大青马专门添加饲料,这些事情都是他亲自来做,不容别人插手。
枣红马对于大青马这个昔日的伴侣非常的无情,它似乎早就忘记了大青马肚皮里怀的是它的孩子。
对待大青马和对待别的战马别无二致,稍微不对付就用蹄子踹之。
这也是胡老三最不满意枣红马的一点。
这点事情,即便是赵婉才来了一天,她的包打听水珠儿已经把这件令人指的陈世美事件告知了赵婉。
如今,除了铁心源和孟元直,没人喜欢枣红马……
东西不多,也有足足的七八十车,铁心源的东西都被使节团三天前就给带走了。
这里的东西都是赵婉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装满了大车,而她在皇宫里的住处,以及公主府却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这让赵婉的母亲非常的失望。
铁心源不知道马桶这些东西能不能完整的运送到万里之外,更不知道赵婉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睡午觉用的那一张软塌也带去西域。
总之,在这些事情上没办法和赵婉讲道理,在大宋境内她最大,甚至有直接调用厢军的权利。
她认为有五百厢军帮着运输,即便是运到哈密去也不成问题。
她没有考虑到厢军根本就没法子出大宋地界。
铁心源还没有来得及回去补觉,天色就微微亮了,钟楼上的钟声开始敲响,催促东京城里的百姓们早点起床去给自己觅食。
睡眼惺忪的赵婉也没有睡好,迷迷糊糊的上了马车,行走了快两里地之后,她才忽然明白,自己从此将要离开这座恢弘的城市了。
先是抽泣,而后便是嚎啕大哭。
直到在路边碰到王渐,这才不哭泣了。
王渐在路边已经等候很长时间了,披风上全是露珠,双手捧着一小袋东西,递给了赵婉道:“这是宫里的五色土,公主如果水土不服,冲水喝下去一点,可以稍减思乡之情。”
赵婉又开始哭泣,如果不是铁心源站在一边,她就会大喊着不要走了……
“公主走了,官家就更加孤单了,铁心源,好好地善待公主,他是官家的心头肉,不敢有任何闪失。”
铁心源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会豁出命去保护她的。”
王渐点点头叹息一声,就上了马,呼喝一声就带着从人向东京城的西门狂奔。
今天,东京城非常的热闹,西门有公主离开的车队,而东门,则有大宋百战凯旋的雄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