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圆空被引到天字一号房,踏入房间。入目的是一名华服男人、他一人独坐在桌旁,端着一只茶杯细细品饮。
这男人应该就是皇帝了,靳夙瑄的亲爹,与靳夙瑄一点相像之处都没有。不过长相倒是不俗,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浑发自露。
靳夙瑄不在?我在房中寻视了一圈就是不见他的踪影,不禁大感失望,心知定是皇上拘着他,不让他来见我。
皇帝轻轻抬头,扫了我一眼,我捕捉到他眼中的厌恶,他见到圆空倒是十分客气。
圆空不行跪拜礼,双手合十,向皇帝点头。
我呢!也不想跪,季绾晴记忆中没有见过皇帝,以前靳夙瑄虽然为她向皇帝求得册封世子妃的旨意。皇帝也没有传见过她。
不管是她,还是我都是头一次面圣,该有的礼节都不懂,也不想为皇帝下跪。
别说皇帝此次下旨欲烧南陵王府的行为让我愤恨,就是季绾晴的身份已经捅破了,怎么还能向他下跪?
我猜想是不是会有一个声音尖锐的太监来喝令我大胆?
果然呀!对我冷喝大胆的是领路那个肤白无须的中年人,不说话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男人,一出声,那又尖又细的嗓音刺得我鸡皮疙瘩刷刷直掉。
“无妨!”皇帝用茶杯磕碰了桌子一下,让人给圆空赐座。
我并不觉得皇帝这是好心不怪罪我,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浑身都显得僵硬。
皇帝将情绪隐得很好。我看不出他的喜怒,强装镇定。却压制不住心里的忐忑。
“季绾晴,苗异族公主!身份隐得极深,朕且不管你是欲意为何,你都免不了一死!”皇帝最先要处置我,无形之中给我施加了压力。
“既然皇上左右都要治我死罪,现在又何必召见我?”从他传靳夙瑄进宫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皇帝必定不会放过我。
若靳夙瑄能就此和我断绝关系。必会有好出路。想到这里,我整颗心都痛得发紧,虽然我相信他,可皇帝是什么人?运筹帷幄、惯于掌握他人生死,难保不会使出什么迫人的手段。
“召见你不过是要你死个明白,也是夙瑄请求朕,要与你做个了断。”皇帝两道浓眉一蹙,接过一名公公呈至他面前的信函。
“你自己看罢!”他只不过是随手一甩,就把信函甩到我脸上,信函用的是上好的封纸、硬得划过我的脸,就像重甩了我一记耳光。
了断?靳夙瑄要和我了断什么?我紧咬着唇,颤着双手在皇帝冷漠、圆空怜悯的目光下把信函打开。
入目的是:以往情事枉作尘,路桥各走不相干………洋洋洒洒全是绝情话。这便是靳夙瑄给我的亲笔休书了。
是他的字迹,我认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休弃我,和我恩断义绝的,他为了我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
不管他是现代的靳死鬼,还是现在的靳夙瑄,都不可能这样对我、或这样对季绾晴。
“区区字迹要临摹有何难?既然你都不可能留我一命,何必多此一举?”我知道我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却依旧倔强地不肯向皇帝示弱。
我当着他的面把信函撕得粉碎,撒满一地,冲着他大吼道:“除非他亲口说要和我一刀两断,否则我不会相信!”
但见皇帝眉心一挑,也不见动怒,反而抬手阻止身后欲喝斥我的公公。
“你说得没错,你左右都免不了一死,所以朕更没必要大费周章临摹一封假休书来诓骗你,只不过是夙瑄顾念你们夫妻一场,特赐你休书一封,好让你死个明白。”
皇帝似早就料到我的反应,并不以为意。
“你胡说!那他为什么不敢来见我?一定是你故意囚禁他,不让他见我,这封休书不是真的!”我实在忍不住爆发了,冲皇帝爆吼道,双目刺痛无比。
两名近卫身形一动,便站在我身侧,一左一右地擒拿住我,唯恐我冲上去对皇帝动手。
“见你?朕已为夙瑄与丁丞相的千金赐婚,现在他正忙着陪伴未婚妻子,怎会有空来见你?”皇帝语气尽是嘲讽。
我只听得耳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该死的狗皇帝居然给他赐婚了?在我面临焚烧之祸时,他在陪那个什么丁小姐?
“信不信由你!该说的,朕已说了!拉下去,赐毒酒一杯!”皇帝大手一挥,便命人将我押出去。
“你实在是太卑鄙了!”我不信,压根就不相信靳夙瑄会这样对我。
“站住!”我本被粗鲁地押推出房门,皇帝又出声喝住。
我以为他要羞辱我一番,结果他却让人把我腰间挂着的玉佩给摘下来,那是靳夙瑄送给我、亲手为我挂上的。木上乒扛。
狗皇帝为什么要抢夺?难道堂堂一个皇帝还稀罕一块玉佩?
“还给我!不准动我的东西!”我不管不顾地用术法押着我的人震开,冲上去要从皇帝手上抢回玉佩。
“快护!拦住她、拦住她!”果然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两个随行公公挡在皇帝身前,十多名近卫把我团团包围住。
“此乃南越国进贡的如意脂美玉,当今仅此一块,还是朕赏赐于夙瑄的,想不到他会赠于你。”皇帝把玩着玉佩,一直沉如水的脸色更加阴沉。
这一次我清楚地捕捉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光,直觉告诉我一定要玉佩夺回,我怕他利用玉佩………不管是电视还是小说不都有一种常用的诡计。
“既然他送给我,就是我的,你无权抢夺!”我现在对皇帝是恨之入骨。
“还给我妈妈!”小鬼怒了,爆发出惊人的鬼力把包围着我的近卫全都震飞了出去。
要知道能亲侍皇帝,那可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此举让人震惊,皇帝浑身迸发出浓浓的杀气。
“果真是妖女!杀!”皇帝看我的眼神也似要把我挫骨扬灰!他听到小鬼的声音了,一般当皇帝的都挺迷信的,他自然把我当作妖女了。
“且慢!”这时从入座就静默不言地看戏的圆空终于出声了。
“大师?”皇帝对圆空客气得很。
“我佛慈悲,绾晴施主也是可怜之人,还望圣上放她一马。”圆空双手再度合十,又是那副怜悯之相。
我十分厌恶圆空的态度,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何况是这种恶心人的惺惺作态。
“大师是出家人,果真是菩萨心肠!但此妖女不除,将会危害苍生,望大师切莫阻拦。”皇帝认为圆空真的是慈悲为怀,就拿苍生为借口,阻止圆空插手我的生死。
“圣上,此言差矣!老衲虽不该插手世间俗事,但此女与老衲颇有渊源,老衲愿意渡化她一身戾气。岂不是功德一件?圣上亦不用多虑,老衲会让她断绝尘念。”
圆空说话总是轻轻缓缓的,但将这一大段话说完却是瞬间的事,还让每个人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毫无遗漏。
皇帝有些为难了,他是很想杀了我,但不愿得罪圆空这等高僧,况且他相信圆空能解瘟毒盅。
他思索片刻,还决定卖给圆空一个面子,答应圆空放我一马。不过谁知道他过后会不会派人暗中刺杀我呢,我认为这是肯定的。
“把玉佩还给我!”我不忘玉佩还在皇帝手中。
“放肆!朕看在大师的面上,不杀你已是最大的退让,休要得寸进尺!”皇帝现在杀不得我,已不会再收敛起被我激起的怒气。
“绾晴施主,罢了、罢了!”圆空说完,微微摇头一笑,对我轻轻一挥手。
一股异香袭进我口鼻,昏厥之感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已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不!靳夙瑄!不准和别的女人拜堂!”我撕心裂肺地大吼,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只是一场梦。
这对我来说是一场恶梦,梦中靳夙瑄与别的女人拜堂成亲,无视我的阻止,对我极其冷漠。
我浑身激出一身冷汗,心痛的感觉也是那么真实。
“丫头,醒了?”这时一道满含戏谑的声音响起,引得我转头一看,原来床前站着一个老头、居然是索老头。
我也才发现这里是一间极其简单朴素的民宅,我想不通我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是说索老头为什么会救我?
我记得我被圆空那个老秃驴弄晕了,我不解地望着他,正要开口,他就一阵抢白。
“哎!虽说大恩不言谢,但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你要真的感谢我,就拿个千八百万来,我不会介意的。”索老头一副我很吃亏的样子。
“你还要不要脸?”我喷了!太不要脸了,在黑市时坑骗了我那么多钱,现在还想坑我?别说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救我的,他也不能在我刚醒来就狮子大开口吧?
“妈妈!他骗你、他是个大骗子,明明是我救妈妈的。”小鬼不满了,哇哇大叫了起来。
原来当时我一晕倒,小鬼就以鬼力操控我的身体逃脱了,但是她毕竟还未成形、鬼力无法维持太久,半路就坚持不住了,幸好遇到索老头。
而索老头这个老混蛋居然是把桃木剑落在南陵王府门口,猜想圆空肯定不在了,就倒回去拿,才遇到被小鬼操控的我。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胡说八道?我哪里像骗子了?”索老头不乐意了,被一只还未出世的小鬼说成骗子,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你这小鬼还挺厉害的,还能在圆空的眼皮子底下逃脱。”索老头倒还是不吝于夸小鬼一句。
“那是当然!”小鬼也毫不谦虚,对于索老头的夸奖很受用。
“索老头,你有没有听到靳夙瑄的消息?”我忍不住心颤,还是向索老头打听靳夙瑄的事。
因为要是他真的和丁丞相的千金定亲,肯定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这个嘛!”索老头用手撑着下巴,故作思虑,摆明就是在考虑要怎么敲诈我。
“妈妈,别被狗皇帝骗了!”小鬼嚷嚷道,她之前听到我在心里骂皇帝为狗皇帝,所以也跟着这么叫。
“小鬼,你、你知道?”听到小鬼这样说,我心里免不了激动。
“呵呵!要不太平了!”索老头突然咧嘴,高深莫测的笑道。
“不太平?早就不太平了!”我没好气道,我一心担忧靳夙瑄,索老头倒是给我扯出这没头没脑的话。
“我帮你抢人!给我一千万,干不干?”索老头干笑几声,话锋一转又敲诈我。
“一千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打劫也不用这样啊!这里也不是现代,我哪里有一千万可以给你?”疯了!这老头想钱想疯了,跟鬼婆婆是一个德性,可人家鬼婆婆还是故意伪装的。
“你也知道这里不是现代,哪里有银行可以抢。”索老头撇了瞥嘴,似在笑我笨。
对了,经索老头这么说我才想到一个问题,他是怎么来这里的?又有什么目的?我就不信他是来玩的。
我提起了戒备之心,毕竟之前索老头帮季绾凌骗过我,替他送了地图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