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中环,一个房间内,桌子上已经摆满美味佳肴。陈胜天坐在主位上,他的对面,是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
此人便是方杰,有几分俊郎,有几分病态。但他的眼睛,却明亮无比。
整个房间,只他二人。
“方总远道而来,不要客气,请随意!”陈胜天笑眯眯地说道。
“听说陈总最近麻烦事挺多的!”方杰漫不经心的拿起筷子,“可别对我们的生意有什么影响才好,我可是在这里注入大量的资金!”
“一些芝麻小事,无关大局!方总放心好了,现在我们是一荣俱荣,我怎敢掉以轻心!”陈胜天抬起酒杯,“我们收购的那些地皮,已经盖楼了。你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实打实的,跑不了。”
“你怎么做呢?我不管,也不想管!”方杰也抬起酒杯,“我只想赚钱,不想生事端。听说有一块地,搁置了很久了,你没有搞定,不会对我们的楼盘有什么影响吧!”
“来,喝酒,我们慢慢谈!”
陈胜天与方杰碰了一杯,夹了一口菜,细嚼慢咽。
“那块地,原本是**征用地,但因为某些原因,一直荒废不用,宝地变成废地,最近一段时间,才拿出来竞拍!”
陈胜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块地,卡在我和王文的商业用地之间,如鲠在喉!我们都在极力争取,为此闹出不少事端,不过所有的绊脚石,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们现在参与竞拍,水到渠成!”
“陈总打算怎么做?”方杰盯着他说道。
“我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不宜出头!”陈胜天沉声道,“我希望你代表公司,出面竞拍那块地,这也是董事局的决定!”
“是你自己的决定吧!”方杰不咸不淡地说道,“不知道我有什么好处呢?”
“哈哈!好处!”陈胜天大笑起来,“如果那块地不落到我们手里,对楼盘销售,对以后长远的发展,都极为不利,更重要的是,对公司今后的上市,影响很大,我们现在是一损俱损,你说呢?”
“上市?”方杰眉头一挑,“上市了,股票人人都可以买,到时候就不是我们做主了!要是有个大财团放点料进来,我那点份额,岂不是被冲淡了?”
“我之所以选择做你的合伙人,就是因为想摆脱家里那只母老虎的钳制,你可别坑我!”方杰阴测测的说道。
“放心,公司上市了还是我们自己人操盘,别人进不来,料在我们手里,我们想怎么加就怎么加,你那份也冲不淡。再说,坑你不等于坑我自己吗?”陈胜天笑着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方杰大笑起来,“不过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处理好。要不然名声臭了,别说上市,我们那些楼盘都卖不出去,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只杂鱼而已,翻不出什么大浪!”陈胜天从容不迫,抬起酒杯,“来来来,喝酒!”
两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一杯接一杯,气氛融洽。
忽然,方杰直接走到陈胜天旁边,似笑非笑地说道:“陈总,不知道今晚安排什么精彩的节目没有?”
“我还不知道你那一口?早都安排好了,就当为你接风洗尘!”陈胜天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
“你夜场上那些胭脂俗粉我可不要,早都玩腻了!”方杰自顾地倒上一杯酒,眼睛发出幽幽的光芒。
“这次可是个好姑娘,刚刚高中毕业,长得水灵灵的,保证合你的胃口,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的对人家!”
“嘿嘿!我会怜香惜玉的,我保证!”
俩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如同知音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谈笑风生间,就决定一个女人的命运,没有丝毫觉得不妥。
在他们看来,一个女人而已,只是男人的陪衬,玩物,附庸品。对他们来说,她们是妓 女,连命都是贱的,贞洁算什么?
他们高高在上,指点江山。
如果你跟他们谈妓 女的人格,无异于天方夜谭,就如同一个乞丐踩死一只蚂蚁,再去问它痛不痛一样,可笑至极。
盛世蝼蚁,除了在泥潭中挣扎,给那些达官权贵在茶余饭后增添一点点缀,毫无尊严可讲!
总有那么一群人,在地狱中仰望天堂,渴望光明。然而,好不容易有一只蚂蚁,费尽千辛万苦,爬到天堂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光明并非光明,那一缕希望之光,是由无尽的罪恶,是由他们自己的鲜血铺洒而成!
在陈胜天两人的谈笑中,时间缓缓而逝,夜幕降临,如同一缕黑纱笼罩渝城大地,整座城,朦胧而缥缈起来。城中的万家灯火,如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时暗时明。
有一道黑影,在城中来回穿梭,在寻找什么。他如同一只孤魂野鬼,在苦海中挣扎,寻找奈何桥边的彼岸花。
然而,苦海无边,最终他什么都没找到,除了握紧拳头,他竟然什么都不能做。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只盛世蝼蚁,他在寻找另一只蝼蚁,一只在别人眼中不值一提的蝼蚁。然而对他来说,那只蝼蚁,最是珍贵。
他,站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大厦对面,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到,他脸上狭长而狰狞的疤痕。
“盛天房地产贸易集团!”他的拳头握得吱吱作响。
“你的窝,我都找遍了,找不到你,也找不到小曦的踪迹,但你的公司,你不会不要了吧!”他说着,眼睛闪出一道寒光,“不知道,我把你的大厦炸了,看你的楼盘还能不能卖得出去,看你还怎么上市!”
“如果再没有小曦的消息,那只有横冲直撞了,把你逼出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黑影一闪,在原地消失不见……
公安大楼,灯光璀璨,这是整座城最明亮的地方。张逸杰送于静上飞机后,回到公安局。
“我这算不算懈怠工作?”他想到于静,嘴上露出一丝笑容。
刚上楼,便看到王健急匆匆的向他走来。
“张队,你可算来了!”王健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他,“鉴定组的同事过来,一直在等你,等不到你来,就走了,让我把这份报告亲手交给你!”
张逸杰随手翻来报告,笑容甚了:“刘芳的血液鉴定出来了,对比吻合!”
“报告上说,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血迹,这可是两宗谋杀了!”王健沉声说道。
“我们做刑侦,面对不是杀人放火,就是死人跳楼,厌恶性工作!”张逸杰拍拍王健的肩膀,“但我们永远不能懈怠,谁犯法,我抓谁!”
张逸杰边走边说:“如果某一天,你觉得累了倦了,你要时刻记住一句话,我是人民公安!这样你就会立马斗志昂扬!”
王健重重点头。
“张队,陈胜天跟丢了!”过了半晌,王健在身后弱弱地说道。
“无妨!他跑不了的!”张逸杰回头看他一眼,“把他的公司,酒店,酒楼,夜总汇等等,所有的有关他的产业,实施全面布控,我就不信,他不现身!”
“已经安排了!”
张逸杰点点头,走到窗前,把窗打开,深吸一口气。
“多好的地方啊,却被一些自觉高人一等的人搅得乌烟瘴气!小静,我答应你,会帮于嫣讨个公道!我会还给渝城,一个朗朗乾坤!”
……
清风徐徐,有一扇窗,透露出昏黄的灯光,窗前站着一个清丽纤弱的女人,怔怔望着窗外。
“天黑了……”
她的低喃声,最后化成一声无奈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