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沐马上跑过去，扶起他，“你醒了？”
关玄烨大力按着额头，低头不语，甚至轻轻挣开了晓沐放在她臂弯上的手。晓沐并没有多想，仍旧举起手中的毛巾，可他却避开了毛巾，他打着晃站起来，扶墙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关玄烨这样的态度，晓沐心中顿时明了。她咬着嘴唇，忍着泪水，低声唤他：“大叶子……”
“别叫我！”‘大叶子’这仨个字听得关玄烨心口很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挖心窝子一样的疼痛。他觉得疼，他从未这样吼过晓沐。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当他看着晓沐跟着别的男人走出这个家门的时候。他的自信没了，他心里烦。
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晓沐，被他的怒气吓得僵在原地，双眼直直的看着关玄烨，没有再说半个字。
晓沐的痛，关玄烨又是另一种滋味。他没法再移动半步。他挺过一段天旋地转，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反复重复一个声音问他；“你关玄烨又有多大把握这辈子把晓沐留在身边？多大把握？”
她手里的毛巾被掐出多余的水分，“嘀嗒，嘀嗒，嘀嗒……”僵持之间这样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冰冷的水一滴一滴打在地板上，也打在关玄烨的心上。
他又能对她生气多久？
他慢慢转过身体，看见了一双充满泪水的大眼睛望着他，直接望穿了他的全部。他慢慢将视线下移，她竟把自己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似要渗出血来。
“松手！”他一把夺过晓沐手里的毛巾，扒开她的双手。“你这是干嘛？疼不疼？”
这次换晓沐甩开他的手，她连连后退几步，“那你这又是干嘛啊？”
“晓沐……”
她没有给他说话的权利，委屈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你知道，你喝完酒开车跑出去，我有多担心吗？打不通你的电话，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不知道你的安危。你知道，我多怕接到警察或是医院的电话吗？”晓沐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绪，声音都哑了。她句句质问，句句刺心。
关玄烨觉得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疼痛里却透出了一丝的欣喜。他上前一步将晓沐紧紧搂在怀里，抚在她纤弱后背上的一双手竟在微微颤抖。精明如他，沉稳果断的关大律师原来也会遇到拿不下的案子。
他怀里的人压抑着声音哭泣，她的眼泪只算是温热的，可流淌在关玄烨的胸膛上就炙热得烧出了千疮百孔。
他说：“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关玄烨抱紧她一分，她便丢盔卸甲一分。
在她失去所有的至亲之人之后，这份脆弱终于得以释放。
这样的哭泣，在她的爸爸去世时没有过，在她妈妈说不要她的时候没有过，甚至是在她一个人守着这间空空的房子时也不曾有过。
伴着晓沐的眼泪，关玄烨心碎了，但他碎得开心，碎得幸福。
他宁愿就这样为她怀里的人心碎一生，生生世世。
他情难自已，他问晓沐：“小木头，让我给你一个家吧，好吗？”怀里的人儿僵住了身体。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答案，可他还是忍不住，再问：“小木头，好吗？”
良久之后，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微抖了一下身子，慢慢推开他，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始终低着头，他想，那是她的答案。
可他对自己，也对晓沐说，“我会等你亲口告诉我答案。”禁闭的房门没有给关玄烨回音。
这夜，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