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只小崽与孟安国之间还有段奇遇。
孟安国起初想赔给苏家姐弟的是只哈士奇,哈士奇性憨厚温顺,正适合俩奶娃儿养,长相勉勉强强也有些像狼。
打定了主意便派人寻去,没过几天派出去的人便有了消息。寻到了只三个月大的小崽,并对该小崽的外貌进行了一系列夸张的描述。
一往日成天穿梭在枪林弹雨里的大老爷们在电话那头上跳下攒,吱哇乱叫,神经错乱地孟安国甚是满意。
可是又几日过去了,按理早该带着小崽来见他的人连个影儿都没有,心道别是那小子太喜欢,自己留着养了。
孟安国正找人去要,那人却又抱着小崽自己来了。
孟安国盯着那小崽左看右看,小崽也端坐着乖乖任他端详。一人一崽对视半晌,小崽疑惑地一歪脑袋,鼻子里发出一声“嗯?”,只萌地孟安国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然后一拍桌子,指着端坐桌上的小崽对派出去的人吼道:“说好的哈士奇呢!”
那人战战兢兢的道:“这只,这只更可爱呀,呵呵。”
见孟安国面无表情,只盯着他看,那人一见孟安国这表情就暗道:“毁了毁了。”这幼稚的大校大人必定又阴暗了,心下哀叹一声,只好和盘托出。
原来,那只说好的哈士奇被那人给弄丢了。
孟安国的部队驻收在中韩边境,四周不是山就是雨林,人进去都很难寻到,更别说一只个把月大的狗崽了。
那人将雨林寻哈士奇的过程又是一通描述,直比丛林历险记有过之无不及。眼见那人越说越激动,又是一阵指手画脚上蹿下跳……
孟安国连忙打住他,指着一旁摇着尾巴看着两人的小崽,磨牙道:“说人话,放重点,这只小狼崽怎么来的”。
刚才慷慨激昂激情四射的人,立马垂头丧气,扭着手指不敢说话。
孟安国冷眼看着他,语气却十分危险:“你偷的?你想死是吧,你是不是觉着近来日子太平淡,想来个现实版人狼大战啊?你……”
那人立马慌慌张张地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没偷,不是偷的,我看见它时它身边一条活的都没有,全死了。”
孟安国一听这话脸就变了:“什么?什么东西全死了?”
那人不敢隐瞒,支支吾吾道:“狼,全是狼,起码百来只,好大一片,全死了。”
这小崽还不懂事,那人看见它时,它就蹲坐在一众狼尸中用肉呼呼的小爪洗脸。听见声响就像那人看去,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亮,崴着屁股奔向他,围着他裤腿一直转。
那人被满地狼尸骇的不知所措,这些狼身上的伤痕看来不是人类所为,必定是狼族内部的战争了。
可即便是狼群众多的草原也从未出现过如此大规模的混战,何况,狼这种生物向来怕死,狼王一死,其他狼都另寻狼王或各自散去,狼族之间发生如此大规模混战甚至不死不休的事情,简直诡异至极。
但这些也可能只是野兽间新的生存法则,这可不是人类能够涉及或制止的领域。害怕周围有成年狼,也顾不得寻找哈士奇了,转身就往回走,那小崽竟一路跟着。
起初那人还伸出脚赶它,但赶了几回,那小崽仍是抱着他裤腿不撒爪,叹了口气,干脆抱起它回了部队,心里打算着若是孟安国不收,就自己养着。
他这一爱心泛滥不要紧,孟安国却纠结了,听了那人的描述便知,这小狼崽身世明显的不简单。
心底暗自猜测,八成可能是狼王的崽,不然群狼大战,它一只小崽安然无恙也不太可能。
这倒有趣了,苏家那小少爷刚说要赔他只狼崽,这就阴差阳错给他弄来一只。可这嗜血的生物要是给苏家那对奶娃儿养,万一哪天兽性大发,不是害了人家孩子么。
孟安国看着端坐在地上拿小肉爪奋力朝脸上抹的小黑肉团,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给那俩娃寻只哈士奇吧。
可要寻哈士奇那种温顺的幼犬,部队里肯定没有,要去很远的城市里,可无论中国的还是韩国的都十分麻烦,上次寻到的那城断是不能去了,若去别的地方更是烦琐,中韩友谊赛又迫在眉睫。
寻小崽的事只好暂时搁下来。
打电话安抚了苏家俩奶娃,开始忙友谊赛的事。
最后却仍是将这只黑团子送去了苏家,那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这黑团子可爱的紧,当初不送去的原因是这小崽是只小狼,小狼迟早长成大狼,大狼可是会吃小孩的。
可他打完友谊赛回来都过去两三个月了,小黑团仍是那只小黑团,只比刚来时更圆了些,滚起来更笨了些,半点没长大。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小狼崽天生就是做宠物的料子啊!哈哈
孟安国看着满地打滚的小黑团,一脸奸邪地摸了摸下巴,笑得旁边的警卫员一阵战栗。
黑团子走的那天,寻它来的那人哭的是稀里哗啦。一手抱着小崽,一手抱着孟安国大腿,嚎的搭的临时帐篷都要塌了。
孟安国一把夺过小崽,顺势一脚踹开抱他大腿的男人,骂道:“好歹你上个月也升了上校,哭成这样,脸都被你丢尽了,以后拿什么脸面对下属,给我死开,别抱我大腿。”
小崽也是挣扎不断,可近日伙食太好,哪怕四肢并牙口共用也没能挣脱皮糙肉厚的孟安国。
被他的牙咯地有些疼,却知道这小崽是用了全力来啃得,仍连皮都啃不破,战斗力比宠物狗还低,只啃得孟安国心情舒畅,更加觉得将这小崽送给那对奶娃是再明智不过的做为了。
吩咐了送小崽去苏家的那人一些注意事项,回身拽着仍蹲在地上“嘤嘤嘤”的连长喝酒去了。
转眼,小崽在苏家也住了两个多月了,真是长不大,习性更是温顺的不正常,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偏偏这小崽怎么讨人喜欢怎么待着,刚一来就虏获了大院里大人小孩的欢心。
“苏姐姐,你看看它吃我的饼干呢!”张家的小女儿一手给黑三喂着饼干,一手抚着它的脑袋,十分兴奋地说道。
苏于归正在给小崽整理他的小窝,闻言看了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那处,笑了笑,扬声道:“别给它吃太多,要不晚上胀腹难受。”
苏杨买晚饭去了,苏于归独自看着一屋子的男孩女孩,再看看满地的果皮纸屑,满屋东倒西歪的家具,有些说不出的无奈感。
张家的奶娃,李家的妹子,王家的公子……整个大院的小娃儿都知道孟卡西那野蛮人赔了苏于归一直超萌的小崽来,虽然和以前威风帅气的黑三将军没得比,但胜在可爱的紧,直喜欢的让人恨不得揉进怀里。
小崽太小,不能出小院,小朋友们便全涌进客厅里,围着它跑来跑去,喂个东西,顺下毛就能兴奋个半天。
而小崽也一改刚来那两日恹恹和失落,抱着钱家妹子送的小线球,满屋子乱滚。
天一黑,小朋友们就被家长领回家吃饭了,苏于归送他们到门口,却瞥见墙角一个小小的人影,那影子见众人出来,却立马闪身隐在墙后面。
苏于归知道八成是孟卡西,也不拆穿,任他躲,接过赵家妈妈递过来的保温盒,转身进门回了家。
孟卡西隐在墙后叹气,这小崽来了之后,小朋友们都不出来玩了。
有些大人不准孩子们跟他玩,有些则是不准跟苏于归玩,反正以前那黑三将军的死,对两方损失都很大。
上次孟安国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给他报了一堆补习班,也不准晚上出去玩,过分地连孟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
李然看他的眼神更是十足的戏谑。
嘲笑过后,李然教他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孟卡西十分为难,摸着下巴道:“军师此计不妥,那苏于归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怎么可能帮我,不妥不妥。”
李然就又献一计道:“伏低做小,扮猪吃虎。”她看你可怜就会跟你爸求情了。当然后半句省略在上翘的嘴角后。
孟卡西想了想,还是觉得十分为难,求仇家这种事最烦心了。可这不能出去玩,还要做无数的家庭作业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
李然便在此时拍他的肩,鼓励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呐。”
于是,寻了个傍晚,背着所有人偷偷到了苏家。
站在门外却犯了难,此时进去,不被笑话死才怪!果断不能进去!可是不进去怎么找苏乌龟说退补习班的事呀。可就算求了她也不一定有用,还丢面子,还是别去了吧。可是怎么说也是一线希望来着,而且都来了,都到家门口了。
就这么一直纠结着考虑要不要进门,好不容易躲开去买晚饭的苏杨,仍是被苏于归看见了。
孟卡西想起她看自己的眼神就来气。
完全是那种骄傲中透着不屑,不屑中带着鄙视的潜台词。
孟卡西一激动,恶从胆边生,让他做了此生令他最为后悔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