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四维见马修然亲自登门拜访，颇为吃惊。马修然和他搭班，做了三年震旦大学的党委书记，但亲自到他办公室中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突然来是什么原因？不过戚四维也没心思多想，他现在可烦着。刚才他突然接到两通电话，一个是东江市财政局局长阮曾打来的，告诉他之前震旦大学和东江市政府合作的一个重大项目资金暂时下不来。
这个项目是戚四维一手策划的，费了他很大的心血才把方方面面协调好。现在阮增突然告诉他项目资金被卡住了，他宛如被一拳打在胸口上。他又问原因，想不到之前关系还不错的阮增竟然冷冷地回答无可奉告！
这又是一拳打在戚四维胸口啊！戚四维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这个项目可是省级重大项目，不是说叫停就叫停的，阮增更没有权力叫停。
戚四维痛苦的同时万分疑惑，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处在痛苦之中的戚四维马上又遭受了今天第二次伤害，沪海省教育厅厅长柯城打电话来，狠狠批评了震旦大学的工作，让戚四维马上整改，可却没说整改哪个方面。戚四维自然听得出柯城这番批评内有深意，是在敲打他！
现在戚四维终于明白自己应该是惹到哪一位大佬了，不然不会被这么针对。他仔细回想这段时间自己经手的所有事件，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做得都没问题啊！至于今天常征和段林那件事，他完全没放在心上。段林这样的小喽啰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极度焦虑之中的戚四维见马修然亲自登门，从椅子上坐起来挤出一个笑容道：“马书记来了啊，快请坐！”
马修然心里也有事，竟然没注意到戚四维的异常，坐下之后，他和戚四维废话一通后，突然道：“刚才市委的刘秘书来了。”
戚四维心不在焉地应道：“哦，刘秘书啊，是连书记的那位秘书吧，我知道他，还是你校友吧？”
马修然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那张有连成功批注的文件递给戚四维，“你看看！”他不知道戚四维看到这份文件后会有什么反应，是极度惊骇还是沮丧？但戚四维肯定会很不好受。
果然，戚四维先是不解为什么马修然专程过来把一份之前的旧文件给他，可当他看到文件后面连成功的批注后，脸上霎时间出现抑制不住的惊骇，他的手竟然
开始颤抖，紧张地问马修然道：“这是刘秘书拿来的?”见马修然点头确认，他差点没喘不过气来。
马修然知道要是这份文件批评的对象是自己，他的反应不会比戚四维好多少。马修然见戚四维惊恐到双目圆瞪，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赶紧出言安慰道：“连书记还没有把这份文件抄送分发出去，刘秘书亲自带给我的！”
“啊！”戚四维这才缓过来，明白了连书记并没有直接置他于死地。刚才这一瞬间，戚四维仿佛是到地狱走了一遭，窒息的感觉慢慢褪去，他的身体慢慢不再颤抖。
戚四维冷静下来，赶紧问马修然道：“老马，这……这什么情况啊？”他指着茶几上薄薄的一份文件，又将阮增和柯城打电话来的事说给马修然。
马修然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地更严重，他苦笑着直言不讳道：“老戚，我不废话了。你这几天是不是惹到谁了啊？”能有能量让东江市市委书记、财政局长和沪海省教育厅厅长出面的人，背景必然深不可测到可怕的地步，戚四维惹到这样一个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戚四维也苦笑道：“我也在想啊，可这段时间我确实没惹到谁啊！”两人又说了一些各自的猜测，但都被对方否决了。
交流到后面，马修然也无奈，心道戚四维你可真糊涂，惹了这样的大事还浑然不觉。要是找不到这件事的根子好好解决掉，戚四维你估计就得下课了！
马修然对于戚四维面临的悲惨结局并没有任何快意，就算戚四维下课，震旦大学校长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这三年马修然和戚四维搭班算是比较融洽，要是换个强势的新校长，马修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到底还要戚四维自己想办法解决，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也算是尽到了情谊。
马修然告辞前，突然响起刘秘书的嘱咐，对戚四维道：“老戚，刘秘书有一个朋友的表妹想到我们学校学习，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下。他朋友叫什么名字，好像叫段林？！”马修然恍惚间竟然有些记不得段林的名字。
还好马修然记起来了！
“段林？”依旧在苦苦思索的戚四维悚然一惊，脑中闪过一道电光，发出一声突兀的惊呼。
戚四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追问道：“是叫段林吗？”
马修然被戚四维激动的模样吓到了，点头道：“是啊，怎么你认识？”
戚四维没有回答马修然的问题，确认是段林后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段林……段林……段林……”他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想明白了。
戚四维终于明白自己惹到谁了，想到自己先前如何蔑视羞辱段林，他感到身体无比冰冷，大脑甚至有昏厥的前兆。
过了良久，看着马修然关切的目光，戚四维苦笑道：“这个段林哪里是刘秘书的朋友，他是连书记的朋友啊……”
“嗯？”马修然也是悚然一惊，这才猛地想明白刘秘书走前那一句话是一句何其明显的暗示，自己竟然没领悟！他懊恼的一拍脑袋，自责道：“老戚，你看！你看我这笨脑子！”他看戚四维的惶急模样，已经知道戚四维惹到的那个人就是段林，他问道：“老戚，你和段先生之间发生什么了？”
戚四维便将今天常征打电话开始发生的一切事说出来，最后说道自己如何呵斥段林的时候，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马修然听完内心大震，仅仅因为戚四维不客气的态度，这个神秘的段林就能让东江市财政局局长、沪海省教育厅厅长、东江市市委书记出手敲打戚四维！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敲打，是狠敲狠打，要命的那种！
段林到底是何方神圣？就算是京城那就为至高长老的子女也不至于有这么恐怖的能量吧？要是说是某位封疆大吏，那就更不可能了，段林这个名字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戚四维惨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希望，他用颤抖的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之前段林打过来的那个号码。既然连书记只是敲打自己，说明并不想置他于死地，他还是有希望的！为今之计，当然是赶紧向段林求饶，希望对方大人大量饶了自己。
戚四维也顾不得自己高级知识分子、顶级学府校长的超然身份，主动给段林打电话，求取对方的原谅。
“嘟……”听筒中一直传来的忙音让戚四维的心跳加速，他怕段林不会接电话，又担心电话接通之后自己措辞不当，陷入焦虑的矛盾之中。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戚四维一愣，这才不到十秒——段林拒接了！
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