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把短刀紧握在自己的手中,将目光放空到马路对面的送葬队伍当中,那里几人低语几人哭泣,可谁又能看得清楚他们皮囊之下的心我问二殿道:九殿他会使用螟壶么
人鬼两界,只有三人能驾驭螟壶内的龙属鬼灵。
哪三人
本来应是你们一家三口,但是你的灵力已被时铭吸走,所以,现在除了我大哥,还有小楚臣外,没人再能有那个本事。
我点头:那就好。那九殿把螟冥抢走,顶多也只能挂在卧室里当个装饰物。
螟壶落在九殿手中,虽是不妥,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重新将短刀递向石三生,道:咱们这趟赶尸正好是湖北,再去峰口看看老熟人也是可行的吧
石三生没有答话,却默默接过了短刀,藏入腰间。
呼我在心里长出一口气,石三生总算是肯放过二殿了。以他昨晚对灵蛇的决绝,我替二殿说情的时候,还是狠狠捏了把汗。
大嫂
二殿在身后我喊我,我头也没回地道:不要谢我,记得以后对安晨好点。
不用你交待,我肯定会对安晨尽心尽力,不过大嫂,我说的不是这个。二殿走到一旁,指着罗言之道,大嫂,你们赶尸为何还带个普通人来
我这才发现罗言之的异常,他从二殿来时就没开口说过话,现在更是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不停地转着圈子摇头晃脑。我走向前去,在他耳边突然开口:喂
啊罗言之向后退了一小步,拍着自己的胸膛,道,小诸同志,你吓到我了。
就这么点胆子,还想当阴阳师傅我调笑他。
不是不是。罗言之说着又原地打转,小诸,你发现没有这附近有鬼。
我看向二殿,倏忽明白罗言之只是个普通人,根本看不见他。难怪二殿能大摇大摆地从送葬队伍的中间穿插而过。
哪里有鬼我明知故问。
就在我身边,那鬼刚才还拍我的肩膀来着。罗言之四下打量,指着一个方向道,我感觉他就站在这里。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看到二殿幽怨的表情。看来罗言之虽然眼睛看不见鬼,但感觉还是很敏锐的。
滴答滴答滴答一串短暂急促的铃声响起。我低头一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是我设置的九点的闹铃。二殿,你来得正好,帮着这位警察同志搬尸体吧。
二殿自知理亏在先,点头答应。倒是那个罗言之,一个劲儿问我谁是二殿,我只好告诉他,是一只长得还蛮漂亮的鬼。说着拉起石三生就走,又补了一句:但是没有我师父好看哦。
殡仪馆门前热闹非凡,但我按照小叔安排的人的指示,被引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是专门用来停尸的,家属都不让进来,很是冷清。
一排排尸体看得罗言之拉着我的衣服,猫着腰直哆嗦。我告诉他现在回去上班还来得及,我会跟我小叔说的,可他虽是胆子小有些,但适应力还是蛮强的,在停尸房逗留了片刻,对那些脚上挂着个卡片的尸体已然没有太多的畏惧了。只是他紧绷的身体跟躺在床上僵硬的尸体,还是很有共同点的。
我安慰他几句,说几十年后我们也会躺在这里供人参观,却见他额头滴出了汗。遂决定不再继续逗他。其实说实话,我自己也有些胆寒的,从小恐怖片看多了的缘故,总感觉这些尸体都是活的,随时可以蹦起来从后面把手伸到你的脖子上。
小叔安排的那个人姓岳,五十来岁,我们喊他岳叔。
岳叔脚步在一个床边停住,朝石三生道:天师,您看尸体就在这里,我们要怎么弄出去说着把上头盖着的白布掀起一角,露出里面躺着的尸体的脚趾,脚趾上面有个小卡片记录着死者的信息:刘江,男,22岁,车祸。
这是丹砂。石三生从随身的双肩包里拿出一个青花瓷瓶,递给老岳,将之置于尸体口鼻之中。岳叔连连摇头,说不敢,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怕遭报应。
我便去看罗言之,道:该你表现了。
啊哦罗言之颤抖着手接过瓷瓶,弄了半天才勉强搞定,抬起头对我笑着,我刚被调到诸警官的部下,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尸体,原来尸体并没有我想象的可怕啊啊
最后一个啊字尾音拖得特别的长,因为名叫刘江的那具尸体在罗言之放好丹砂以后,顶着那块白布突地坐起来了。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石三生拍拍我的背,让我不要怕。其实我也不是怕鬼,而是怕这种一惊一乍的恐怖氛围。
尸体虽是坐了起来,但并没有睁开眼睛,或是继续有其他的动作。石三生取出几根银针,在刘江的人中和百汇穴各刺入一根,然后又念了几句咒。我问他念的是什么,他说是招魂咒。接着又拿出一个铃铛,摇了一下。
啊又是一阵惨叫响起,却是罗言之和岳叔一起发出来的。
幸好这个停尸间的门是关着的,并且隔音效果貌似还不错,要不然肯定让屋外来送遗体火化的家属以为是诈尸了。其实只不过是刘江的尸体在石三生的铃铛操控下,站立在了床上而已。
接下来几天我们还要跟这位好兄弟打交道呢,瞧把这两人给吓的。
我为了替石三生撑撑场面,以表示我这个阴阳师的徒弟并不恐惧这些,于是上去把那块白布给掀掉了。我掀布的时候不太敢睁眼,想通过罗言之的尖叫来判断尸体的美丑程度。因为我怕会看到很恐怖的画面车祸而死的,可想而知都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但我没有听到罗言之的声音,睁眼一看,见刘江很安静地闭着双眼,站在那里,脸上还有死亡时痛苦的表情。
我发现那种痛苦的神色并不是突然间的惊愕,而更像是长时间的折磨所致。看来刘江的那场车祸出得并不寻常。
岳叔说刘江是突然冲到大马路上,被一辆车给撞了。车主是一个离浙江千里之遥的北方汉子,与刘江的关系完全风马牛不相及。所以警方断定刘江是自杀。车主赔了钱,却又被刘江的家属骚扰,无奈之下只得再打一场官司。来来去去,刘江的家人还是不满意,虽是放过了这个车主,但明令他不能凭空消失,在他们需要他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出现,并且配合他们的行动。
我心想这车主有够倒霉的。不过,这也功归于刘江家里有钱,要是换作平头老百姓被车撞了,还会被判个损坏豪车之罪。
言归正传。
刘江的尸体在石三生的控制下能正常直立之后,石三生又从背后里拿出了一件宽敞的大衣,披到了刘江身上,看起来真像个活生生的人。我仰头望着石三生就那样站在平地上,替站在床上的刘江穿好衣服,身高差明显重伤了我。师父,有没有一种可以让人长高的咒
石三生回头望向我,眼里有清冽的光,淡声道:有,明日我教你。
罗言之抢过话头:石天师,我也想学。
二殿默默站到罗言之的身边,伸出手从罗言之的头顶一路比划到自己下巴,然后无声地笑了。
我白了二殿一眼:不要小瞧了湖北汉子,咱好歹超过了一米七,是你们兄弟俩长得太高了。
你有一米七么
我是女的,我有162没拖国家后腿
大嫂,我看你最多160。二殿展颜笑了。
岳叔也在一旁笑。我摸摸鼻子,不再答话,委屈地望向石三生,却见他总木着的那张脸渐显柔和,似乎也在笑话我。我偏头去瞪了罗言之一眼,你惹祸殃及我。
滴答滴答不同于我手机闹铃的声音,却也是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停尸间里响起,非常的诡异。
我寻着声音的方向,向后转身,看到身后那个床上有一个死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块白布。从白布的痕迹来看,可以想象得到尸体一腿蜷曲着,显示着他临死前痛苦痉挛的姿势。
滴答滴答那种声音持续地响着。我心下一惊,顺着尸体的模子看到一只手正伸过了床外,上面正一滴一滴地淌着血。那完全不是人体的分泌物或是什么药物,而是真正的鲜红的血液。
我冷吸一口气,按照殡仪馆的规定,能停在这个停尸间的就是正准备火化的遗体,已经被打理过的。也就是说,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还在流血的尸体。
忍不住好奇心,我缓缓靠近,把白色布单慢慢掀起来。看到尸体的下面已经积了一滩赤红的血水,并没有油脂和化学成分混合在里面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床上是那种帆布的布单,那鲜血积得多了渗不下去了,这才顺着尸体的手臂滴到地上。尸体皮肤的表面都凸起了一个个小水泡,有些水泡已经破了,那些血便从水泡里顺着肢体往下滴答。
因病而死的么
二殿走到我身边,道:啊是血尸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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