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挡住了星光,挖开的坟边很昏暗,静的只有远远传来的虫鸣声,几个壮年身上沾着泥巴,看来坟墓是他们挖开的。借着他们头顶戴的灯帽光亮,我没有搭理他们的催促,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几辆山地摩托车倒在旁边,周围杂草丛生,各种杂树长在杂草中,坟的南方有一条被芦苇覆盖的河流,北方有一座不高的小山。
阳宅坐北朝南自然冬暖夏凉,阴宅坐南朝北夏阴冬寒,看地势这块坟是个养鬼的好地方。
“你们看到了吗?有六个人被活埋在棺材边,有什么感想?”
我指着趴在棺材上尚未能完全腐烂的红裙女尸,浓郁的腐臭味夹着泥腥臭充塞鼻腔,内心暗叹着,嘴上随意的询问。其中一人抬脚踹向我的身侧,我快速的闪开,他脚下踹空快要摔进坟墓时,被我拉着胳膊拽了出来。
“别墨迹了,快点打开棺材,咱们还等着填土呢?”另一人凶悍的拿着铁锹插在泥巴里威胁。我说:“六尸抱棺,六个女人都是被活埋的,我打开棺材,她们的鬼魂会魂飞魄散,她们的怨气会助涨棺材里尸体的戾气、怨气、煞气……棺中女尸得到这些,鬼魂会变得更为凶悍,她第一时间会给六尸报仇,谁挖的坟谁死。”
我不懂风水就像我不知道怎么制造*,但能知道一锤子砸在炸弹上肯定会爆炸。这个制造厉鬼的坟怎么弄出来的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挖开这个坟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
“守灵的在县里口碑不错,不管你们家是骗人还是怎么的,能让人说好也不错了。也因为这一点,哥几个一直没对你下狠手,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把棺材开了。”
之前说话的男子手腕上有明显的好几条刀伤,他点了根烟,撅着嘴对敞开的坟墓示意着,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你等等。”
我拿起电话给赵佳打过去,等电话接通,我说:“你身边肯定有高人指点,不然也不会一定要我开棺,还让我给已经入土的尸体守灵。你应该知道我开棺后,凶猛的厉鬼会先杀光她所有直系血亲,戾气冲天,成为七煞猛鬼,最后才杀我。如果我被它杀了,我成了鬼在因果纠缠之下,得先报它杀我的仇,不会第一时间去找你,也让你有了对付我的准备时间。你躲避因果的法子很好,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此次挖坟所带来的连锁后果还需要你来还……”
“陈先生,您说完了?说完了就开棺吧。”赵佳在电话里笑了笑,又说:“敢休了我的男人,应该不是废物吧?不可能这儿简单就死。”
“我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座坟里的女鬼家人拜的是邪神。你真听给你出谋划策的人的意见,你会踩进一张世人难以理解的大网。”我说。她较有兴趣的说:“前丈夫,您这是在关心我?”
“我只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免得你被人当枪,给我造成致命的麻烦。”我淡淡的笑着。
“谢谢,我知道了。你开棺吧,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给我出主意的人活不到明天日出。”赵家笑着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回味着她自信与狠辣的话语,我良久无言。
此时我处在弱势,让她收手自然能解决我的燃煤之急,于是我打出了这个电话,可惜她根本没把人命当回事,连她自己的命也没当回事。
从她的语气里我感觉到了一个意思,人生很无聊需要刺激,她在追求刺激。
“最后提醒你们一遍,我打开棺材,挖坟的人会全部死掉。”
拿着钢两米左右的钢钎,我强忍着腐气冲出的反胃感,郑重的提醒死死盯着我的几个人。哪知道惹来的却是几声讥讽,胳膊上带伤疤的家伙说:“人都死了,哪来的鬼啊神。打开你的棺材,哪来那么多废话?”他提着铁锹指着我的面门,其余的人皆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再不动他们真要打人了。
шшш ⊙ttκǎ n ⊙¢O 人一但失去了敬畏,也就无所顾忌了,他不怕鬼神,挖个坟掀个棺对他来说真不是个事。人一旦无畏,也就危险了。
我用钢钎插进棺材,咬着牙用力向上撬,吱呀一声,第一颗棺材钉松了,默不吭声的转移向下一颗,棺材上的整圈棺材钉撬完,我累的气喘唏嘘,说:“钉子已经被我撬起来了,棺材是我开的,你们可以干想干的事情了。”
在我用钢钎插进棺材的瞬间,已经给他们和棺中尸体的直系血亲判了死刑,婚纱女鬼会杀光所有人。
没有尸体的亲属同意,赵佳怎么可能挖别人家女儿的坟?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肯定有着某种利益促成了此次事件。
好几人站到坟墓坑里挪开棺材盖,木头摩擦出的咯吱声与人在夜里的喘息声,听着特别瘆人,而开棺的几人眼中却带着兴奋。
“嘶……老肖……”
棺材盖移开大半,第一个看到棺材里情况的人吓的倒在抱棺的腐烂女尸上,哆嗦的抽着冷气,瞪着棺材大喊着。胳膊上有刀伤的汉子应了一声,骂骂咧咧的说:“怕个*,想想每人五万块钱……”
五万块?
听到这个我愣了一会,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寓意。
如果给他们五十万让他们办这事,可能不敢要了,一人给五万,他们感觉也就挖个坟而已,累一晚上能拿五万,这事挺划算。这是人的正常心理,就像在地上看到五千块有人敢捡,如果看到五百万敢捡的人就少的可怜了,如果是五千万一车子钱,放在马路上敢拿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了。
“尸体……尸体……没烂……”
倒在坑里的人手上沾着潮湿的泥土,抹着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的说着。他按着泥巴起身,手正好插进了腐烂红裙女尸的嘴里,慌乱中用力一扯,手指被牙齿刮掉了一块皮肉,鲜血狂流。
他疯狂的爬出坟坑,惊慌的说:“我不要钱了,不要了……”
爬出坑,他扶起一辆山地摩托车,哆嗦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车还没点燃,被喊老肖的家伙走过去,拿着锹砍在那人后脑,极重的血腥臭传进了我的鼻腔。
我看着冲天而起的鲜血染红了漆黑的空气,只能在心底叹息。
这是人性的死结,明知道抢劫是犯法的,还有人去抢。我能做的也就是事先告诉他们后果,告诫了,还是不听这又能怪谁。
佛度有缘,不是我无情。
“都看个毛,他的钱是我们的了。我老肖是心狠手辣,但从不亏待一起走的人,不然也没有今天。”
旁人惊悚的盯着带血的铁锹,老肖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拖着被一锹砍死的尸体,把尸体丢进了坟坑。他又说:“把棺材里的尸体抬出来,再把坟填上,谁会知道被杀的人在坟里?”
被老肖吓着的人战战兢兢的把没烂的女尸抬出,老肖拿了一根烟递过来说:“陈先生好胆色,您不是一般人。”
我没接他的烟,看着婚纱女尸被搬出棺材,静静的说:“被你杀的人,你认为是你杀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挖坟的报应已经开始了,他只是第一个。”婚纱女鬼会报复,动坟的风水也会反噬,谁说一定要鬼杀人?
“如果我收手,您会救我吗?”老肖眯着眼睛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狠辣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理解的沧桑。
“会救,但救不救的了又是一回事,我会尽力而为。”我说。他说:“我可是杀了人,挖了坟。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杀人该警察管,你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人间的规矩。我救你,只因为你是人不该被鬼弄死,应该受人的制裁。”我看着穿婚纱的尸体,眉头越陷越深。老肖说:“您是个有原则的好人,我爸是陈老先生送入土的。可是这世道太操蛋了,我真的很需要钱,六岁大的女儿等着医药费做手术,没有钱只能在医院等死,谁又管她的死活?”
他声音比蚊子还细的说完,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吆喝着人开始填坟坑。
婚纱女尸躺在铺地上的塑料袋上,他们填土时闪动的灯光照在尸体苍白的脸上是那么恐怖,我看着恐怖的脸,看着一锹锹泥巴填进坑里,那具还没冷的尸体也慢慢掩埋在了泥土中,我的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值得为世间没有纯纯的坏人而微笑,但杀人夺命依旧不对,理由再多也不该。
他们扛着尸体,老肖开着摩托,载着我在天亮之前到了一个镇上,这个镇比我们县城也差不了多少。三栋两层欧式风格的楼房以凹进去的形式连在一起,周围种着各色花草,有着不大的养鱼水塘,总共占用的农田没有十亩也有八亩了,不得不说婚纱尸体家里有钱。
“您好,您是陈先生吧?多有失敬之处还请见谅。”
有人接引着尸体,五十多岁的男子吩咐别人做完事,客气的引我往屋里走,他说:“赵家来电话说能请到您……”
听着他自顾的表述,我也明白了什么情况。这男人信这一套,他女儿死了,找风水先生养出了厉鬼报了仇,这不又想着把女儿送下去,于是请人挖坟开棺让我守灵送魂。
灵堂布置的非常大气,整整一栋楼都按照某种特定的规矩摆着着所需的物品,黑白相印之间完全符合阴阳之道。
“吴哥,拿到钱的两人欣喜的跑到楼顶跳了下来。”
正在我感叹有钱就是好的时候,有人急切的跑进来,强压着惊慌向中老年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