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人走后,银锁问道:“方才是谁大呼小叫?”
她在场中扫视一圈,众明教弟子触到她的眼神,都忍不住低下头来。有一人忽然单膝跪下,道:“启禀影月右使,方才是我。”
银锁笑道:“哦?你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属下是洪水旗弟子宇文攸。”
银锁失笑,上下打量他:“宇文攸?方才那个阿七,你也识得?”
“识得,自小相识,后来失散了。”
两年多前,他们三人还都是上庸城中的小乞丐,她、许期、宇文攸三人都长得瘦瘦小小,被几个哥哥养在家里,是以常常结伴而行。
而今宇文攸竟然长得比她还要高还要壮,带着兜帽,看起来宛然是个西域教徒,无怪方才她又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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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点点头,对云寒道:“你的人。”
云寒连忙单膝跪下,低头道:“影月右使,这……请明示。”
银锁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把他带回旬阳给康旗主,他定会谢谢你。”
云寒松了口气,道:“影月,我还以为你要下令乱刀砍死他。”
金铃走了,银锁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已没有初时那么暴虐,是以失笑道:“为什么?他又没有对我出言不敬。”
云寒没有回话,却腹诽道:我瞧你方才都快要和你大师姐亲上了,还以为你要找个由头把我们全部灭口呢。
金铃虽然身受重伤,眼睛却一直盯着银锁,就算喻黛子带她离开,她也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好像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喻黛子速度奇快,不一会儿就越过城墙,来到城外,走过一片树林,正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两匹马安静地低头吃草,连喻黛子上车也没影响到他们。
远离了银锁,金铃终于平息下来,她吃过喻黛子给的理气丸之后,就坐在车上打坐运功。
阿七与喻黛子只得同坐车夫位。阿七不时掀起帘子看看她好了没,终于金铃睁开眼睛,道:“多谢喻师叔救命之恩。”
喻黛子笑道:“何足挂齿,掌门就是做这个的。”
阿七盯着她,忽然惊叫起来:“你是小龙王那小恩公!”
他以前常常到旧宅后门去等银锁给他剩饭剩菜,有时会远远地与金铃打个照面,是以两人互相识得长相。
金铃轻轻点头,问:“你怎会成了喻师叔的弟子?你们乞丐窝的其他人呢?”
阿七笑道:“小恩公竟然还记得我们乞丐窝……你走的那年冬天,城中整顿流民,我们出城逃命,走散了,师父把我捡回来,收了我做弟子。”
金铃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听说喻师叔精于妙手空空之术,你倒是很合适。”
喻黛子回头笑道:“没曾想你二人竟是旧识。这是我大师兄告诉你的?”
“是。”
阿七问道:“小恩公,想不到你是我大师姐,嘻嘻……”
金铃秀眉微蹙,道:“勿叫我大师姐。”
阿七一愣,喻黛子连忙打岔,道:“不叫大师姐,叫金铃师姐,如何?”
金铃闭上眼睛,并未反对。阿七暗暗松了口气,小声叫道:“金铃师姐?”
“何事。”
阿七为她视线所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金铃却问:“你们……后来……又找到小龙王了吗?”
阿七摇头道:“再没有了。周围房陵我也去了,陨关我也去了,一星半点像她的传说也不见……金铃师姐,她怕是凶多吉少……”
金铃不答,却绝不相信龙若已不在世上。
阿七自小流浪,善于察言观色,见金铃略有不悦,正想出言安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小龙王她……实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莫不是已经认祖归宗,入了高门?”
金铃抿着嘴唇,阿七忽然泄气地坐下来,道:“怕是已嫁入高门,可她一没有娘家,二没有兄长,哪里知道她会不会被欺负呢?”
喻黛子听他这个小娃在那边一个人胡思乱想,禁不住哈哈大笑,他掀开帘子,从外面探进脑袋来,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人?”
此时这两人倒有默契,异口同声道:“旧识。”
喻黛子来了劲,在袖口里摸来摸去找铜钱,找来找去也只有两颗,便对阿七道:“阿七,支援为师一枚铜钱。”
阿七不满道:“师父,你自己的呢?”
喻黛子道:“打你二师姐用掉了,快给我。”
阿七不情不愿掏出一枚铜钱,偏过头来交到喻黛子手上,眼睛一闭,似是不忍亲眼目睹这一幕。
喻黛子抢过铜钱,蒙在掌心里晃着,问道:“你们所问之人,是何来历,姓甚名谁?”
阿七道:“她姓龙,是个小女娃。无缘无故出现在我们乞丐窝里,和我们成了兄弟,又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喻黛子看向金铃,金铃迟疑了一下,道:“她曾是我的侍女。很能打架,资质千里挑一。”
喻黛子点点头,道:“那我便来算算她在什么地方。”
遂起一卦,细细掐指算着,越算脸色却越是凝重,不住地望向金铃。
金铃奇道:“喻师叔?”
喻黛子窥得天机,艰难开口道:“她在西边。不过,你们很快就要在东边相遇了。”
“师父,姑射山也是东边,蓬莱岛也是东边,房陵也是东边,到底是哪啊?”
喻黛子老脸一红,道:“你们连她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还要问我到底是哪?”
金铃忽然睁大眼睛,盯着他问道:“此话当真?”
喻黛子呆愣愣点点头,大师兄不是说这个小师侄断绝七情六欲的吗?
“是吗,会见到吗?”
金铃闭上眼睛,好像大大地松了口气。嘴角略略勾起,似是在笑。
车窗外雨声潺潺,在天地之间回荡。斜飞的雨丝如帘幕,将这一切都笼罩在烟云里。
数日后,喻黛子亲自把她送到向碎玉手上,然后带着阿七,又不知所踪。
戴长铗为掩护白胖子,身受重伤,被明教弟子捕获。白胖子侥幸逃脱,沿途救了坠马的寒儿和向尧臣,落魄地回了乌山。
莲儿被俘,银锁念她对自己不坏,向她炫耀了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之后就把她与戴长铗一道放了。莲儿只知她武功深不可测,出手狠辣无比,又被关得战战兢兢,还以为她又有阴谋,是以一路上如惊弓之鸟,让戴长铗哭笑不得。
金铃此役大败,被向碎玉处罚闭关。直到白胖子归来,向他禀报向尧臣之事,向碎玉才把她放出来。
她从云顶下来之时,向碎玉亲自迎接,师徒二人相对默然,金铃对向碎玉深深一揖,道:“师父。”
向碎玉叹了口气,浑身重量都压在一支拐杖上,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摸了摸金铃的头,道:“我责罚你的时候,为何不说都是五郎的错?”
金铃道:“阵前没有处罚他,便是我的错。”
向碎玉又叹了口气,道:“下山吧。”
金铃却道:“师父,过一阵子,弟子想再上山来。”
向碎玉十分不解,瞪大了眼睛等她解释。
“这次说到底……是我武功不济。”
向碎玉道:“长铗已细细跟我说了一遍,实怪不得你,怨我低估了这件事,才害你受伤,还差点送了性命。”
“不……我别的方面不如小师妹,需得在武功上胜过她,否则我……”言下之意,竟是觉得总得有一样压过银锁一头才行。
向碎玉微笑了一下,意为嘉许,却道:“日后我不会再让五郎与你一同行动,免得连累你。不过近日有贼兵寇边,还有些事情等着你去做。”
金铃想了一下,道:“是。”
这场战事断断续续持续到仲夏,北方贼兵多染瘴毒,不战自溃。金铃得以重新闭关,此时,离八月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银锁虽打了个大大的胜仗,一路上却殊无喜色,黑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教中弟子尽皆战战兢兢,生怕影月右使一个不高兴,就将人砍了。
过了几天,影月右使说了第一句话:“阿曼,上庸的分坛是谁找的地方?”
阿曼小声道:“是赫连。”
银锁怒道:“赫连这个混账!”
阿曼都快哭了:“少主,你打了个大胜仗,怎么比比武输了脸还要臭!”
拜她所赐,明教把乌山在上庸的势力连根拔起。陆亢龙先一步自探子口中知道此事,在银锁回旬阳的时候亲自迎接,却老远看见银锁撅着嘴,简直可以挂个油瓶。她草草向陆亢龙行了个礼,就躲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陆亢龙吃了个闭门羹,摸了摸鼻子,问阿曼:“她到底是打了个胜仗,还是吃了个败仗?”
阿曼憋着笑,道:“少主的连环计好得很,解剑池与乌山少主两败俱伤,少主一举将二人拿下,可惜事不凑巧,有人将乌山少主救走了。”
陆亢龙笑道:“我就跟她说过,她偏不死心……不行,我得进去嘲笑她。”
他翻墙而入,不料被树叶子扑了满脸,他又跳回房顶,扫掉脸上的叶子,对银锁道:“我就跟你说过,你喻师叔一定会来管闲事的。”
银锁咬牙切齿:“大师姐才不是我的对手!我差一点就杀了她了!”
她双刀如展翼,向前挥出,两翼刀光交汇在面前,乃是一招标准的圆月斩。
陆亢龙轻轻巧巧一跳,跳到她背后,笑道:“是是是,你比她厉害得多。”
就算是这样哄着,银锁的心情也丝毫未见好转。她心知与金铃一对一,半点不是她对手,就算撑得再久,也照样是落败。金铃内功强横无比,她见了金铃,灵觉却越来越不灵。若不是前面有解剑池与金铃拼命,她才不可能好整以暇用刀指着金铃的脖子,还能说上一串羞辱她的话。
陆亢龙本是进来调戏银锁,不料被她当做沙包,练了两天。本来康禄赫新得弟子,顾不上陪陆亢龙过招,他还手痒痒,如今被银锁拖着,他反倒苦不堪言。
银锁将“鬼手宇文”介绍给康禄赫,老康半生孤独,没个一子半女,忽然间碰上一个同样的“鬼手”,如获至宝,两人天天猫在屋里不知捣鼓什么,三五不时就从屋里拿出个小怪物。
陆亢龙堕落成沙包,犹自苦中作乐地想,“老康这个徒弟很不错,再练几年就升成巨木旗旗主,老康可不能再赖着不做法王了。”
转眼夏天便已过去,秋风从北方吹来,越吹越凉,吹黄了整个大地。八月一到,陆亢龙带着银锁,从襄阳出发,驾着马车往乌山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还是大后天来着我有点忘了……
反正有,速看,锁就删_(:3 ∠)_
另外要是当天201212看不到更新烦请点最后一章进去然后下一章,jj经常不好使,得我到后台手动刷新,然则其实我很多时候是不在的……
另外如果你们看到旁边那个排名不爽(对的我看那个不爽极了)跃跃欲试要砸霸王票
酷爱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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