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北郭侯府的爵位可以继续保持下去了？”东方珞惊喜道。
翼王妃笑，“不仅如此，还特招北郭侯府的二少爷进了锦衣卫。七品的总旗，官不大，却也是在皇上近前伺候的。”
“北郭锐吗？”东方珞若有所思。
这倒是遂了北郭锐的愿了。
作为武将世家出身，想要走科举，眼下是不占优势的。
要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也就只有在皇上面前多晃悠了偿。
翼王妃道：“是啊！”
东方珞就看了身后的白鹭一眼。
白鹭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笔直的站着。
北郭侯夫人就被请了来。
跟在惠通寺见面时候的样子，自然又是大为不同，整个人看上去红光满面的。
见了面又是一番寒暄。
东方珞笑道：“侯夫人现在，很是轻松吧？”
北郭侯夫人笑，“是啊！唯有放下了，才能真正的觉得无事一身轻呢！侯爷已经带着朝廷的圣旨去了北疆，等到他们父子一起回来。我们北郭侯府就可以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呢！”
东方珞道：“珞儿听闻，四大侯府在各自的领地上都是有很多自己的产业的。不知北郭侯府在北疆的产业，又打算如何处置呢？”
北郭侯夫人富有深意的看了东方珞一眼，对翼王妃道：“王妃，你这女儿是越来越不简单了呢！问出的问题，总能击中要害呢！”
这话就有些奉承了。
翼王妃明显的很受用，“侯夫人别再夸她了，仔细她翘辫子上天，可就没人压得住了。”
东方珞揉揉小耳朵，“珞儿也就是比别人想的多点儿。”
北郭侯夫人哈哈大笑，“你是心思缜密。钱财无非都是些身外之物，连兵权都上缴了，北疆的产业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没有明说，却也已经暗示出了，那些个身外之物应该是被朝廷收管了。
东方珞不由得感叹，“如此以来，皇上又发了笔小财呢！”
翼王妃就瞪了东方珞一眼，“嘴巴越来越没有把门的了，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也得亏侯夫人不是外人。”
北郭侯夫人道：“郡主也是实话实话，这份子真性情，老身喜欢得紧呢！”
翼王妃转向北郭侯夫人的脸色就非常的和缓，笑道：“钱财再多，有时候也是买不来命的。”
北郭侯夫人附和道：“王妃所言极是啊！钱财压身啊！像现在的凌五爷，虽说富可敌国，但－－－－－－”
话说到这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赶紧闭了嘴巴。
东方珞的心就猛的一颤，“凌五爷命不保了？”
北郭侯夫人自知失言，面上不自然道：“不过是些个外面的传言，当不得真的。不过，有一件事倒是真的，那就是东方侯府的四小姐的婆家都被下了大狱了呢！”
“哦？”东方珞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真的吗？由头呢？”
翼王妃就吁了口气，“该不会是被东方侯府牵连了吧？”
北郭侯夫人道：“多少有些渊源。张家二郎不是曾经救过东方侯嘛，从那之后就成了东方侯最信任的人，掌管着东方侯的暗卫。东方侯对他极为依仗。”
东方珞翘了嘴角，难言讥嘲，“若非如此，东方侯府也就不会将好好的孙女嫁去名不见经传的张家做继室了。”
翼王妃道：“原来如此啊！既是东方侯的左膀右臂，定然帮着东方侯做了不少的坏事，那也的确是罪有应得了。”
北郭侯夫人道：“嗯！具体做了什么，咱们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的了。但致使张家获罪的事情却是暴露了出来。中秋期间，东方侯府是派了东方识去的东方阁。东方识当年所做之事，如今也已经大白于天下了。那东方识也是个有心计的，从东方阁被带回京城之前，已经交代了那张二郎，对于当年他和王氏奸情的知情者找到后进行灭口。”
东方珞微讶，“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啊！”
想来，那吕恩泽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儿，然后再寻点儿别的由头，将张家同东方侯牵扯在一起，就足够张家满门喝一壶的了。
经过此牢狱之灾，就算张家满门不被砍头灭门，应该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没收家产贬为庶人，到时候，东方琳即便不死，跌落云端的感觉恐怕也是生不如死了。
所以，对于东方琳的这一结果，东方珞还是很满意的。
翼王妃道：“珞儿，那东方琳不值得同情！”
“嗯！”东方珞不明点头，“母妃怕珞儿心软吗？嘻嘻！珞儿对待恶人是从来不会乱发善心的！”
北郭侯夫人道：“那东方琳此番也是罪有应得了。她对东方璎所做之事，老身也是有所耳闻。那种人，骨子里就是中山狼，无论如何都是不值得同情的。”
东方珞笑，“不说她了。美霞姐姐可还好？怎么没见她一起来呢？许久不曾见了呢！”
北郭侯夫人搓着手，“郡主若有空就去看看她吧！从现在开始，一直都出嫁，她怕是都不能出门了呢！”
东方珞瞬间瞪大了眼睛，“美霞姐姐定亲了？”
北郭侯夫人点点头。
翼王妃笑道：“这可是大喜事啊！不知是定的哪一家？”
北郭侯夫人道：“不是名门大户，只是一个商贾。”
翼王妃一怔，“侯夫人这又是何必？北郭侯府虽然没有了兵权，但却还是京城贵族，怎可委屈了北郭小姐下嫁呢？”
东方珞却拍手笑了，“母妃有所不知呢！美霞姐姐定亲的对象应该是跟她情投意合的呢！”
北郭侯夫人叹口气，“是啊！两人早有情愫，原是为她考虑，这门亲事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的。当日，老身之所以得遇郡主，就是被那丫头的这件事给气晕的。后来得郡主相劝，也是想开了些。郡主说的没错，儿孙自有儿孙福啊！何况，如今北郭侯府大不如从前了，那孩子对美霞还是非娶不可。我们这些个当长辈的，再阻拦下去，怕是就太不近人情了呢！”
翼王爷扯动嘴角，“是了！既然美霞甘之若饴，成全了也好。往后过好过孬，都是她自己选的路。”
北郭侯夫人长舒一口气，“是啊！就算将来过不下去了，也怨不得别人了。”
东方珞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呢！美霞姐姐定然会将日子过红火的。”
北郭侯夫人道：“从郡主嘴里说出的话，总是那么熨帖人心。这孙女的亲事定了，两个孙儿的事情可还没着落呢！郡主当初的话，可不能食言啊！”
“哦？”翼王妃疑惑的看了东方珞一眼，“珞儿对侯夫人许了什么诺不成？”
东方珞嘻嘻笑，“珞儿答应了侯夫人，若是北郭侯府安稳了下来，便给北郭大少爷保媒去。如今，侯夫人找珞儿来讨债了呢！”
翼王妃闻听，笑道：“侯夫人相中的可是绿丝？”
北郭侯夫人道：“不光是老身相中了。关键是我那大孙子和重孙女对人家念念不忘啊！”
东方珞道：“既如此，那我改天就亲自跑一趟耿府吧！”
“你呀，还是算了吧！”翼王妃一脸的不赞同，“年纪小小的，就学人家当媒人。”
北郭侯夫人忙道：“唉！老身原也不想牵扯郡主的，无奈绿丝现在的身份是耿府的大小姐，我们北郭侯府毕竟大不如从前，再加上我那大孙子是续弦。不找个身份高的保媒，实在是怕耿府不待见我们啊！”
翼王妃就笑了，“那绿丝是西门侯府大小姐的事，如今已经过了皇上的明路。西门大小姐的身份不正好跟北郭侯府门当户对吗？”
北郭侯夫人叹气，“可现在的问题是，绿丝不愿意再做回西门大小姐。如今的耿大人可谓是手上有着实权的能臣啊－－－－－－”
翼王妃道：“侯夫人觉得，本妃保这个媒如何？”
“啊？”北郭侯夫人大为惊讶，“老身还以为－－－－－－”
她还以为翼王妃不让东方珞保媒，是翼王府不想生事。
却没想到翼王妃居然是要亲自出头。
这当然是更大的惊喜了。
翼王妃道：“珞儿虽然已经嫁人，毕竟还是个小丫头。这种事，还是本妃来做比较合适。”
北郭侯夫人激动道：“合适！再合适不过！我们真是求之不得啊！”
东方珞忍不住的叹气，“我就因为年纪小，就这样被嫌弃了吗？”
翼王妃和北郭侯夫人相视而笑。
北郭侯夫人道：“听闻皇上给郡主赐了府邸，想必府上正缺人手。正好，我们北郭侯府自此要收敛了做人，府里的下人实在是多了。王妃和郡主若是不嫌弃，老身从府中拨二十个下人给郡主使唤可好？”
明明是急人之所急，却说的这般委婉。
连翼王妃都忍不住对北郭侯夫人高看一眼，“侯夫人这分明就是雪中送炭呢！珞儿能得侯夫人回护，真是这丫头的福气了。珞儿，还不赶紧谢谢侯夫人。”
意思就是收下了。
东方珞就起身，冲着侯夫人行礼，“珞儿谢过侯夫人！纵使侯夫人不说，珞儿也打算开口相借呢！别忘了，珞儿可是有前科的。”
至今祖母的身边还用着北郭侯府的人伺候着呢！
北郭侯夫人就忍不住的大笑。
其实，新府那边用不着太多的人手的。
暗中掌管着尚武堂的钟凌风在下人的安排上，不会没有考虑，只是不能做的太明显而已。
收了北郭侯夫人送来的人，再加上翼王妃指派的人，至少可以掩人耳目。
再到新府的时候，发现大门上方已经挂上了新的匾额，简单的三个字：郡主府！
落在东方珞心里，却是莫名的沉重。
大衍朝被赐府邸的郡主，她恐怕是独一份吧！
所谓的居安思危，真不知是好是坏了。
不过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给顶着，她倒也不是特别的担心。
北郭侯府的人是在第二天送来的，出面的是北郭锐。
东方珞再见他，却已经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沧桑。
北郭锐是外男，东方珞原本是不予接见的，所以，收了人后，就打算把北郭锐交给钟凌风去交代的。
“郡主请留步！”北郭锐却出声喊住了她。
钟凌风的眉头就不觉蹙起。
东方珞回转身，“二哥还有事吗？”
称呼还是曾经的称呼，北郭锐的眼中就有什么一闪而逝。然后视线落在了东方珞后面的白鹭身上。
东方珞了然，“二哥想借一步说话吗？”
北郭锐看了看钟凌风，“不用！锐的话很短。锐想纳郡主身边的白鹭姑娘为妾，还望郡主成全。”
东方珞倒吸了口凉气，这算是当众求娶吗？
若是她拒绝了，北郭锐还要不要面子？
若是不拒绝，她怎么忍心白鹭为小？
东方珞看了看白鹭，“你怎么看？”
白鹭一贯的面无表情，“奴婢听主子的！”
东方珞一噎，“你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啊？”
白鹭道：“奴婢相信主子！”
东方珞冲着北郭锐一摊手，“二哥也看出来了，这丫头这么信任我，我也不能坑她啊！她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我一生好强，不可能让她在主母手下讨生活的。我现在是翼王府出来的郡主，翼王府没有人纳妾。我的夫婿将来若是纳妾，我也会休了他。我这样子说，二哥可听明白了？”
旁边的钟凌风嘴角轻微的抽搐，他的小妻子在外人面前，还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啊！
北郭锐也看了钟凌风一眼，见钟凌风的面上，跟白鹭是一个表情，也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锐既然打算对她负责，就不会让她伺候主母的！”
东方珞抬手揉揉小耳朵，“二哥越说，我这儿越糊涂了。不用伺候主母，难不成是打算养在外面吗？据我所知，大衍朝，外室的地位是远不如妾室的。”
北郭锐红了脸，一直红到耳根，“锐在郡主心中就那么不堪吗？锐这一生，不打算娶妻，只纳一妾。”
“噗——”东方珞很不淑女的喷了口唾沫出去。
白鹭适时地递上了帕子。
东方珞看向白鹭，“他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白鹭咬唇，不说话。
北郭锐道：“锐这打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非一时脑热，还望郡主成全。”
东方珞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北郭锐用力点头，“锐知道郡主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既然决定娶郡主身边的丫鬟，那便要一心一意的待她。北郭侯府毕竟还占着爵位，娶一个丫鬟为妻，祖父祖母那边的确不会同意。锐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东方珞叹气，“你打算不娶正妻，侯爷和侯夫人就能同意了吗？”
北郭锐道：“他们若不同意，那么锐宁愿连妾也不娶，这一生就这么一个人过了。”
东方珞道：“二哥，你究竟在想什么啊？在我的印象中，二哥不是这般任性的人啊？”
北郭锐纠结了眉头，“但在婚姻大事上，锐想要任性一次。锐愿意等白鹭三年，若是三年内，白鹭有更好的选择，那么锐今日的话便不算数。若是白鹭觉得锐可取，锐自当来抬白鹭过门。”
东方珞看向白鹭，“我虽是你的主子，但姻缘大事，毕竟关乎终生的幸福。所以，这件事，我希望你自己拿主意。三年后要不要嫁，就看看你自己的了。你若不愿意，我也绝不会勉强与你。”
白鹭看着北郭锐不说话。
北郭锐从腰间解下一玉佩，“此乃锐一直随身携带之物，若是白鹭姑娘愿意，就请收下。”
上好的羊脂玉，莹白透亮。
白鹭从东方珞身后走向前，伸手从北郭锐手中接了玉佩，“奴婢愿意代为保管！”
东方珞讶异，“白鹭，你确定你想好了？”
白鹭颔首，“奴婢确定！”
北郭锐面上一喜，“多谢！”
“好吧！”东方珞叹气，“二哥也正好趁着这三年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若是，三年内，二哥遇到了意中人，今日之话便不算数。若是三年后，二哥还是坚持，那么，我就把白鹭嫁于你做唯一的妾。”
北郭锐抱拳，“一言为定！锐告退！”
看着北郭锐英挺的身影走出前厅，跟送客的钟凌风比起来，还是显得单薄了些。
东方珞忍不住的叹气，“这小子究竟在想什么呀！”然后扭头看白鹭，“你真的愿意考验他三年？”
白鹭道：“能够再陪主子三年，奴婢很愿意。”
东方珞道：“三年以后呢？”
白鹭道：“三年以后，奴婢也是得嫁人的。二少爷深情专情，与其嫁给薄幸的男子，倒不如嫁给他。”
东方珞大为惊讶，“你从哪里看出他是深情专情啊？就因为你在皇家游船上救了他，碍着男女授受不亲娶你，也算是专情吗？如果真的深情，不是该力争娶你为妻的吗？却偏偏是妾啊！”
白鹭抿唇，“奴婢懂他！”
东方珞叹气，“他犯糊涂，你也犯糊涂了不成？”
白鹭道：“二少爷不糊涂！奴婢也不糊涂！说是奴婢救了他，实则是他救了奴婢。”
东方珞抚额，“你这是给我绕口令呢？”
白鹭道：“当日在皇家游船上，若非他宁愿跳水也不冒犯主子，主子还能是现在的样子吗？他的那一举动，从另一方面说，是替奴婢保护了主子。所以，奴婢一直都很感激他！”
“白鹭－－－－－－”东方珞鼻子一酸，眼里瞬间湿润了，“我何其幸运，得遇你这样的丫鬟！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因为你要报恩就嫁他为妾了。”
白鹭千年不变的脸上泛起红晕，“主子还不明白吗？我与他其实是同一种人啊！奴婢接他的玉佩，是感动于他居然今生不娶妻。”
东方珞急急的道：“白鹭，你在幻想着在为他生儿育女后，他会将你扶正吗？”
白鹭摇摇头，“主子一直都是非常聪慧之人，却偏偏在这件事上糊涂了。即便三年后，奴婢真的做了他的妾，纵使日后的感情再好，也是不可能成为他的妻的。在他心中，能够配得上他的妻的人，只有一个。既然不可得，那就永远空着。所以，奴婢说他是深情专情之人。能够在烈火焚身之时，保留着清明的理智，宁愿为心中的那个人身死。单就这份担当，奴婢就佩服他。”
东方珞的身体就猛的踉跄了一下。
从白鹭来到她身边，这是说话最多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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