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了一夜的口供,翻来覆去,反反复复。
见她是个孕妇,警员已经给了很大的优待,还给她找了间休息室,让她躺着休息。只是,案子太大,疑点太多,折腾来,折腾去,就是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录口供的警员大叔,终于站了起来,微笑着对莫小柳说可以离开了,她艰难地翻身下床,又艰难的移步而出,只是,刚走出公安局,却又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两个人。
做为曾经的老领导,赵父虽然不再当权,威望却在,所以,当小警员看到他本人亲自来接人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地打起了招呼:“赵省长,您的儿媳妇可以接回去了。”
“小高,谢谢你,不过,别再叫我赵省长,叫我老赵就行了。”
“那怎么行?”
“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提!”退休之后,赵父每每再听一次省长两个字,就下意识地觉得很讽刺,人走茶凉,能给他好脸色的人,也不多了。
“呵呵!”
尊重的只是这人曾经的辉煌,但他养出的儿子,娶回来的媳妇,这高警员却是再不敢苟同。寒喧之后,再无话可讲,那高警员搔了搔头,又憨憨地笑着说:“那,人我交给您了,我还要回去整理口供,就先进去了。”
人情冷暖,他也习惯了,便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莫小柳一直没有下来的想法,这对高干夫妻,以往她曾仰慕尊重,可事到如今,除了厌恶,只剩厌恶。
“下来吧,还要我们上去接你不成?”
与莫小柳的感觉一样,赵母现在是看她哪里哪里都不顺眼,要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两个孙子,恐怕是用八抬大轿也是请不来她的。昨晚上,她们夫妇已看过了儿子,从儿子那里,也知道了一切,大局已定,她们无力去改,为了孙子,这口气她也定要忍到孩子出生之后,再来跟她算。
“这么不情愿,就别来啊!”
不稀罕他们来看她,更不称稀罕他们来接她,事实上,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跟他们走了,孩子也就再也不属于自己,她不会这么傻,也不可能这么傻。
忍了许久,见她始终一幅不肯认错的表情,赵父终还是发作了:“混帐东西,你把我儿子整成这样,我没怪你已经不错了,你还这么嚣张?”他的儿子没做好,他认了,他的后门没开好,他也认了,可是,他一辈子的继承人都毁在这个女人手上了,他却不肯去认。
“混帐东西,这四个字,我也送给你,也只有您这样的混帐东西,才能养出那样猪狗不如的禽兽了。”
客气话,只会对人说,这一家人,对她来说,都不算人,所以,也就不必要客气了。
她怕什么?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觉得,在贺家只有这个赵省长讲道理,可是,在知道他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帮着赵明磊搞到情报,举报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原谅他。
“莫小柳,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还如此口不饶人?”才骂出这一句,贺终就再忍不住哭出了声,一直听着赵父的劝,为了孙了,为了孙子,可现在,她甚至希望,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孙子,这样,她就不用忍得这么辛苦,这么委屈了。
她笑,一脸嘲讽:“不然呢?还要我对你们感恩戴德不成?是非曲直,你们心里真的不明白?清红皂白,你们真的分不清楚?儿子是你们的心头肉,孙子就不是了吗?为了你们的儿子,你们连孙子都想杀,亏你们还骂我恶毒,到底是谁恶毒?”
这个世界上,她最亲最亲的人,都被她自己抛弃了。而这些假仁假意的人,她也再不想去逢迎。人这一辈子,错一次叫笨,错两次叫蠢,要是再错第三次,那就只能叫无药可救了。她可以不管自己,也不能不管孩子,如果,这两孩子真的又交给这二老来养,说不定,长大后,就是多出两个赵明磊。
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也绝不可能让它发生。
关于赵明磊的行为,并不是所有他们都知情,所以,当听到莫小柳这么一说,赵母也震惊了:“你胡说,我们要是不想要这俩孩子,怎么还会来接你?”
“你们要是想要这俩孩子,为什么不阻止他强送我上船,偷渡啊
!要是我上了船,别说孩子了,恐怕我们母子三人就会是尸骨无存了,你们无情,还怪别人无义,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嚣张惯了,对谁说话都有些咄咄逼人,更何况,眼前的二老,是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的父母,又害得她如今家不能归,公司也不能回,也就更加口不择言了。
“什么上船,什么偷渡,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冷冷一笑,莫小柳也懒得再讲,只轻蔑道:“算了,和你们说这些真的很浪费时间,我很累,不想再说了,你们请便吧,至于我自己,不劳你们费心。”
“你以为我们想管你,我们要管的是我们的孙子。”
“我是这我的孩子,和你们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听到这里,赵母也是被她气疯了,便不顾形象在大吼起来:“你的孩子,你自己一个人能生出孩子?”
“我偷汉子生的行不行?我找野男人生的行不行,总之,和你们家没关系。”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不成?她什么也没有了,脸也都丢光了,不怕更丢人,他们要是也不怕,那就一起丢好了,反正,大家都没脸,早都没脸了。
一脸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大肚婆,赵父倒吸一口冷气,忍得舌头都要打结:“莫小柳,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想不想听更刺激的?我还有。”
“你,你,你………”
脾气暴燥的赵父,头一回被一个女人给堵得哑口无言,他这一辈子什么样的人也算是见过了,这么不要脸,这么没下限的女人,还真是头一回见。
听不下去,也不想再听,赵母恨声道:“别说了老赵,这种女人生的孙子不要也罢,生出来也不定是什么狗东西,万一真是她跟别人偷人生的,我们岂不是要帮儿子戴下这顶绿帽子。”
“哈哈,哈哈哈!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偷人怀的这俩孩子,亲爱的婆婆,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偷的是谁的人?”
本以为自己说两句重话能刺激刺激她,没想到,反倒被她狠将了一军,赵母看着眼前这个平时看上去嚣张跋扈的女人,第一次发现,她的心里住着的是个恶魔。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啊!”
赵母也气得直哆嗦,可莫小柳却似乎还嫌不够,只更加放肆道:“我告诉你,这俩孩子啊,还真的是赵家的种,不过,不是你儿子的种,而是你男人的种,因为,我偷的那一个,就是你的人,你的枕边人。哈哈,哈哈哈!”
她笑,像个疯婆子一般哈哈大笑。
给对手最致命的打击,她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名声,这一辈子,她反正是毁了,可毁了也得拉几个垫背的,一个赵明磊还不够,加上这两个老东西,或者还可以。
“下贱,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你在说什么?”
忍无可忍,赵母终于冲上了台阶,想要将她拉离公安局的大门口,可莫小柳不肯,只拼命的挣扎,一边挣扎还一边大叫着:“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再大声一点,喊到所有人都听见?赵省长乱伦啦,赵省长乱………啊……啊……啊……”
像只气足了的皮球,莫小柳抱头滚下台阶,接连三声惨叫,当她横躺于地,腿间的红液,早已染红了一地。
“啊!孩子………我的孩子………”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明已动弹不得,可口中却依然喃喃个不停,她这一辈子,本就是一个错误,而她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好强,好胜,逞一时之快,她从不认为冲动是魔鬼,可现在,她是真的后悔了,救她,救她的孩子,她只有这一个心愿,只是,老天真的还会垂怜于她么?
会么?会么?
泪水,淌了一地,莫小柳心如死灰地闭上眼,只盼望着,这一闭眼就是永远,她也就真的可以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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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接到电话,到赶到医院,莫小桐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她一直以为,对这个妹妹早已不再关心,不再有感情,可听到她的遭遇后,她还是忍不住为她揪心。
病床上,莫小柳浑身都插着各种各样管子和仪器,医生说,她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两个孩子没了不说,她这一辈子,也将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因为,她伤的实在太重了,损伤的子宫大出血,为了保命,不得不帮她做了切除手术,所以,从现在开始,她是个没有子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