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休花点燃了油灯,仔细查看一下,想确认这两个人的身份。她问祝阁:“这两个人是你们墩子里的人吗?”祝阁摇摇头,说道:“不是的。这些人今天刚住进墩子里,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今天洗衣服的时候,这两个人一直盯着我看。”赵休花明白了,这两个人应该是青龙派的弟子,或者是青龙派的援兵,没有想到这些人还会祸害当地的百姓!
祝阁打开门,叫醒爷爷、爹爹。祝家父子来到女儿的房子里,见到两个人倒在地上,也是大吃一惊。祝阁把刚才的情况复述了一遍,祝寿骂了几句,踢了一下地上的人。
祝福略带惊慌地问道:“爹,这该怎么办?”祝寿想了一下,说道:“马上把这两个人扔出去。”他看着窗子,祝福明白了。父子俩把尸体抬到窗子外,又用绳子放到谷底,然后连人带担子扔进远处的一个深沟里。这个沟里杂树丛生,野狼等野生动物很多,这两具尸体一扔进去恐怕不一会儿就没了。
回来后,祝寿让赵休花马上跟他走。赵休花与祝阁、祝福告辞后,离开祝家,顺着绳子到了谷底。祝寿在前,赵休花跟着,走了半个时辰。祝寿站住了,此时已经天色微明。他指着前面说道:“姑娘,你沿着这条路走,到了赫店集后,再问去兴山的路。那儿应该有去兴山的马车。”他把一个包袱递给赵休花,说道:“姑娘,这些干粮你就拿着,留着路上吃。”
赵休花深深鞠了一个躬,说道:“谢谢祝老伯!”祝寿摆摆手,说道:“不用谢!该谢的人是老汉我!”赵休花接过包袱,朝前面走去,又回过头朝祝寿挥挥手。
赵休花挎着包袱,脚下的路是越走越明,天色也越来越亮。正走着,冷不丁从草丛中跳出来四个人,拦住了赵休花的去路。其中两个堵在路中,另两个一高一矮的迎了上来,喝问道:“干什么的?”赵休花一想不能怕他们,就大声说:“走亲戚的!你们是干什么的?我来的时候没有见过你们!”
高个子问道:“走亲戚?你亲戚住哪个村?”赵休花眼睛一转,说道:“范洼村!”矮个子忽然注意到赵休花的剑,就问道:“走亲戚还带着剑?”赵休花瞪着他,反问道:“多奇怪呀!到深山老林里,你不带个东西,遇到狼怎么办?”
矮个子无语了,问道:“大哥,怎么办?”高个子挠挠头,说道:“这个丫头不是他们青龙派要的人吧!你看她这个样子!”赵休花低头一看,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在树林里剐破了,头发几天都没有梳了,自己能感觉到脸上脏兮兮的,不禁羞得低下头。
矮个子说道:“那就让她走吧!”高个子点点头,可是后面两个人走了上来,说道:“不能放,万一放错了人,你我都要杀头!”高个子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先带走!”
赵休花一想:不出手是不行了,先下手为强!她闪电般扑来,在极短的时间内点住这四个武功平常人的穴位,然后把他们拖进草丛。赵休花环顾一下,见四周无人,撒腿就跑。
这一跑就是半个多时辰,前面有个集镇,进去一问,这就是赫店集。赵休花运气好,还让她赶上了一辆去兴山的马车。车上有五六个人,赵休花看了一下,确认他们没有可疑之处后,这才上车。
赶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人,看见赵休花就问道:“姑娘,你是外地人?”赵休花答道:“我来走亲戚的!”赶车的点点头,说道:“你来得正好,错过了这班车,你就要等到明天了。”等赵休花坐稳之后,车上的人都催促赶车的快走。
赶车的人又吆喝一阵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赶车上路。马车离开赫店集后,赵休花的心放进肚子里了,长长出了一口气。她问道:“师傅,今天能不能到兴山?”赶车的并不回头,答道:“不行!正常情况在明天下午到。”
赵休花一想:这么远啊!还要走两天!赶车的很健谈,边赶车边说话,车上传来欢声笑语。赵休花插上一句:“师傅,这路上有土匪吗?”赵休花的意思是想问问路上有没有青龙派的人,但是不好直说。
赶车的说道:“土匪?姑娘别说笑话了!我们这路上太平得很,有土匪我也不敢干这个营生啊!”他又补充道:“姑娘,请放心,我赶车已经二十多年了,从没有多收客人一文钱!”他的回答也让赵休花松了一口气,看来青龙派的人已经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当天晚上,赶车的把车停在一个小镇上。他安排车上的人在客栈住宿。一夜无话,第二天,赶车的又吆喝着,小镇上又有两个人上了车,赵休花盼望人多,似乎人越多就越安全。
到了下午,马车进入了山区,赵休花警觉起来,问道:“师傅,你这车怎么到了山区?”赶车的一笑,答道:“姑娘,走过这条山道,再走半个时辰就到兴山了。”赵休花从车窗朝外面看去,这儿的山虽比不上五行山那样高大险峻,可也是山势起伏,群山环绕,树木浓绿茂密。
正看着,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休花探头朝后看看,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她想催促赶车的师傅快行,可是坐着十来个人的马车如何快得过单人的马匹?她希望后面的人不是来追赶马车的。
时间不长,一行七八个人终于超过了马车。这些人勒住马,迅速包围了马车。赵休花摇摇头: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赶车的刹住车,连忙下车问道:“几位大爷,你们有何贵干?”为首的人说道:“赶车的,我们是官府的捕快,奉老爷之命前来捉拿要犯。”赶车的辩解道:“大人,小人车上的都是良民,没有要犯!”
为首的吼道:“闪开!我等例行检查。让车上的人都下来!”赶车的略显慌张,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走到马车边,对车上的人说道:“这是官府的人,不是土匪。他们要查要犯,你们都下来,让他们查一查就没事了。”
赵休花从马车的窗子里朝外望去,这些人中有两个青龙派的人,她是见过的。要对付这些人并不困难,可是青龙派的人功夫不弱,一旦打起来,暴露了目标,时间长了,裴问剑和霍笨夫等人就会寻声而来,还是先跑吧!
打定了主意后,赵休花随着车上的人下了车,几个青龙派的人逐一查看。他们盯住赵休花,喝道:“哎!你向前走点!”赵休花只得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她看准机会,撒腿就朝东边的深山跑去。后面的人围了上来,想堵住赵休花。赵休花剑掌并用,打倒几个人,纵身进入山林。这一举动,把赶车的和坐车的都惊得目瞪口呆:这么一个可爱的姑娘竟然还是逃犯?
在青龙派弟子的指挥下,这些人呐喊着追了过来。一进山林,赵休花很快就把对方抛在后面,可是她一点不敢放松,继续朝山上爬去。这座山并不很高,也不陡峭,赵休花跑起来相对要轻松一点。她站到一个山坡上,朝下面看看,已经看不见身后的人了,她又望着渐落的夕阳,不禁又担心起来:今天晚上在哪儿过呢?看来露宿荒山是肯定的了,只是不知道这座山上是不是有狼群。又翻了几个山坡,前面隐隐约约有座房子,赵休花一喜:也许有人家。
走到房子前,赵休花就像一个泄气了的皮球: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山神庙,没有一点有人住的迹象!门前的匾额已经不知去向,门口只有半扇门,门上的铁环锈迹斑斑。
赵休花侧身进到山神庙的院子里,院子倒是不小,可是地面的青砖残破不全,从里面长出一些顽强的小草,墙角竟长出一棵小树,枝条伸展,郁郁葱葱。两边窗子上的木条已经脱落,东边的窗子上竟然还长着几寸长的野草。
正殿也没有门,山神的塑像已经不甚清楚,上面满是灰尘和蛛网。供桌倒是不小,可是缺了一条腿,向一边倾斜着,香炉是破损的,倒在供桌上,抵着墙壁。赵休花又走到正殿的后门,这里还有一扇破门,可是已经倒在地上,再往后一看,后院的院墙和屋子已经基本坍塌,杂树杂草丛生。赵休花往前走了几步,竟然在杂草丛中看到了几副骸骨,竟无人掩埋,看来这里荒芜、破落已经有些年头了。
赵休花转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正殿,她一脸的无奈:算了吧,这里总比野外要强!她走到山神塑像的后面,这儿避风又稍微隐蔽一些。她坐在一块木板上,脚下是一摊黄稻草,无意中,她的脚碰到一个什么东西。
赵休花拨开稻草,惊得她后退一步:这又是一具骸骨!这个人是谁呀?啥时候死的?赵休花一想,管他呢!死人有什么可怕的?我在这儿猫一晚,明天就走。
她又重新坐了下来,可是好奇心又使她把稻草掀了掀,这一下她又发现了一具骸骨,还有一把刀、一把剑,都已锈迹不堪,似乎这两个人是在争斗中受伤而死的。
这时远处传来声音,赵休花从破窗子里朝外一看,见四个追赶自己的人已经到了庙门口了。赵休花只得退了回来,仔细一看,这个山神后面的座台下是空的。她连忙爬了进去,握着宝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这四个人进来后,先是吵吵闹闹,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不知谁惊叫一声,很明显他们也发现了骸骨,马上有人嚷嚷着要走,也有人坚持要留下来。最后嚷嚷走的人占了优势,这几个人都走了。
赵休花松了一口气,正要出去,无意中她的手触到了一个小本子,这是什么呢?赵休花拿在手中,听着外边安静下来后,这才钻了出来,借着昏暗的月色,她看到这个本子是牛皮纸做成的,扉页上写着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赵休花摇摇头,这东西平常得很,可能是人家记账的账本,没什么稀罕的,就随手扔了。
夜幕又一次降临了,赵休花恐惧的心里比前天晚上已经大大减弱了,她坐在木板上,倚靠着墙壁,看着越来越黑的夜空,孤独的感觉越来越浓,她很想赵家谷那温暖的家了。
这一夜,外面依旧有狼嚎,可是它们没有闯进庙里。可是赵休花哪敢再睡?好在这两天她休息得充足,现在还是可以坚持的。冷风从破损的窗子、门外闯了进来,赵休花打了一个寒颤,她站了起来,走到山神前面的空地上,把雪域派的功夫又重新练了一遍,这一下身体暖和多了。有时她又钻进山神的底座下,想打个盹,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不是睡觉的地方!而且肚子已经饿了,一次次把睡意赶走。——祝寿老汉给的干粮已经吃完了。
这一夜真长!赵休花从后座底下钻出来时,发现天色已微明,东方的几缕白云已经把夜幕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天就要亮了。赵休花一想,还是先去找点吃的吧!要不然遇到青龙派的人,想跑都没有力气!
她站了起来,脚却碰到了那个牛皮本子,她正要飞起一脚,可还是俯下身来捡起那个本子,抹抹上面的灰尘,上面还有两个字“箫记”可以认出来,这是一本记录箫的乐书?赵休花随便地翻了几页,确认自己的判断没错。若虚似乎对箫有些兴趣,还问过自己几个问题,这本子就给他吧!她揣好小本子,提着剑出了庙门,巡视了一下,朝下坡走去。可是走了一会,就没有路可走了,而且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犹豫了一下,却忽然发现前面山上竟然冒着缕缕炊烟。啊!这儿有人家!赵休花高兴极了,就朝上坡走去。
走了半个时辰,她看到前面有一堵石头墙,就一个纵身,从墙上越过落在里面。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几间房子里冒着炊烟。赵休花迅速溜到这几间房子前,果然这是厨房,一阵阵馒头和稀饭的香味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