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头儿听黎瞳这么说,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丫头想不想知道怎么找你二叔?”
黎瞳连连点头。
“那丫头想不想知道啥是术法?”
听到“术法”两个字,黎瞳的眼睛更亮了,农村都流传着一些关于方士,术士的传说,那个时候道士也有,可是正八景儿的道士是很少的,相反,那些驱鬼降妖的却都是民间的方士术士居多。不过大多也只出现在故事里,听说今天能亲眼见识到术法,黎瞳激动的点点头。
“那就吃饭,吃饱了坤爷爷带你去见识见识术法。”马老头儿拍了拍黎瞳的脑袋,对着旁边几次想要开口却忍了半天的黎延安说道:
“这次去桥洞子,你也一同去吧。我带这丫头去对她有好处。这丫头受不了阳气太重的东西。”
黎延安一听,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连忙点头。吃了饭菜,三个人就出了门。
黎瞳注意到,这次马老头儿肩膀上多了一个黄布小包。
走在去桥洞子的路上,黎瞳就问道:
“坤爷爷,您不说要做法吗?做法不都是等晚上吗?”
听到黎瞳问话,黎延安也好奇的看着马老头儿,的确,一般做法都是晚上,他也没听说过谁大白天的就起坛作法。
马老头儿一边走一边说道:“其实白天也能做法,而且只有午时效果才行。这时候太阳最猛烈,阳气达到极限,阴气将会产生!虽然是白天,但其实是不逊于夜晚的。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午时出门的缘故。”
“那坤爷爷知道我们要去哪找二叔吗?”
“北边儿!”马老头儿很肯定的说道,说完看着黎延安一眼,似乎这回答是给黎延安的一颗定心丸。果然,黎延安听到马老头儿已经有了计较,心下稍安。毕竟今天已经是第七天,如果还是找不到,那二叔性命堪舆啊。
“为什么是北边儿?”黎瞳好奇的又问道。
“田老二夏天出生,命格属饿水命,须有大水才能养住本命,所以为了养魂必向北方而逃。”
几句话的功夫,桥洞子已经到了,马老头儿便问黎瞳上次二叔站得位置,她立刻指了出来。马老头儿走到那位置,解下身上的黄布小包开始往外取东西,包里装的竟是七只蜡烛。
他按着北斗七星的形状将蜡烛一次摆放好。黎瞳好奇的问这蜡烛要做什么?马老头儿也不嫌烦,边走出桥洞子看时辰,说道:“这不是蜡烛,这叫七星灯。有大用的。时辰差不多了,延安,把蜡烛依次点燃。”
黎延安听了坤叔的话,连忙掏出火柴,开始点火,就在最后一盏灯点亮的时候,桥洞子里忽然阴风阵阵。
黎瞳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对阴气比任何都敏感。马老头儿脸色开始严肃下来,瘦小的身形灵巧的一翻,正好翻到了北斗七星勺子形中间的空地上,原本浑浊的眼神也开始透出丝丝光亮,在七星灯的映照下,仿佛黑玻璃球,闪着光彩。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向地上一按,然后咬破手指,动作利落潇洒的边画边念咒,至于咒语是什么,黎瞳说她早就忘了。就记得一句:“敕令,北方圣兽玄武!”
喊着的同时,七盏灯的烛火在马老头儿的折腾下非但没有灭掉,反而窜起老高,而且明明吹得是南风,这一瞬间火苗却全部向北方倾斜。
马老头儿脸色却丝毫没有轻松,大声对着黎延安和黎瞳说道:“走,现在立刻向正北方追,不出所料应该会与老二迎面碰到。”
三个人也不做多想,迅速的向北方赶去,边跑马老头儿边问道:“北方有没有水?”
黎延安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摇头道:“没有,北方是塔子山,塔子山下是国道,没有河也没有湖!”
马老头儿却面色忽然轻松了,说道:“公路具有流动性,属水!向着公路方向追。”
有了确切目标,三人的速度更快了,刚刚跑到公路旁边的山路边上,黎瞳忽然叫道:“在那!”
两个人顺着黎瞳的目光看过去,果然,黎庆忠正蹲在那里,手中拎着一只血淋淋的老母鸡,满嘴的猩红,仅仅两天时间,似乎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而且面上惨无人色,白的透明,如果说最初那种白让黎瞳有些许不真实,可是现在却是真的透明了,他甚至能看见二叔脸皮下面的青色血管的脉络。
而且二叔的眼神极不灵活,甚至是有些呆滞生涩的。三个人停住了脚步,愣愣的对视着,黎庆忠也呆呆的看着马老头儿。
“老二——”黎延安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叫道,可是这一叫却好像瞬间打翻了某种平衡,只见二叔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然后竟然怪叫一声,丢下鸡向前方跑去。
马老头儿着急的跺跺脚,也跟着追了过去,但是二叔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黎瞳觉得自己的肺腔子里都要着起火来的时候,眼角忽然闪过两个微亮的东西,就从他的脸边擦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黎瞳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就看到前面跑着的二叔后脖子的位置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那东西正好滑进了他后脖下的衣领里面。然后就噗通一声,趴到在地,仿佛有一座大山压着他一样,他几次想站起来,可是都没起来。
三个人来到黎庆忠跟前,那东西似乎也知道几个人是冲着他来的,一时间也停止了挣扎,只是一双眼睛闪出阴森的光,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你还不知悔改吗?”马老头儿对着黎庆忠严厉喝到。
那东西忽然笑了,这种笑就是上次黎瞳看到的笑,嘴角诡异的弯起一个弧度,眼神里却布满了阴森的寒意。加上嘴角的新的旧的血迹,看上去更加的让人脊背发凉。
“很快这身体就是我的了,你们……来晚了!”
明明是二叔在说话,可是腔调却变了另外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好像许久没有说过话一样,干涩的吓人。
谁料马老头儿却嘿嘿一笑道:“你当我是白来的?”
说完,让黎延安背起二叔,向家里走去。折腾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紫黑色的天边泛起了鲜血一般的红。
马老头儿把全家人叫到了一起,包括那些雇佣的工人也都叫了来,告诉他们,今夜过了戌时,听到任何响动都不能出屋,而且全家不允许掌灯!
经过这事儿以后,依旧肯留在黎家的工人已经不多了,但都是和黎家有感情的老工人,对待黎家人那都是像亲人一样的,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也都明白今夜的重要性,于是纷纷点头。
黎瞳被马老头儿留了下来,并且交给他一个纸糊的白幡,里外共三层,下面带着密集的幡穗儿,黎瞳看着这个像纸鸢一样的奇怪东西,心中也是好奇,不过这一次马老头儿似乎不想解释了,只是告诉了黎瞳这东西的用法。
“今天晚上到了戌时的后半个时辰,你就拿着它去外面,喊你二叔的名字,要一直喊,直到三层幡全部飘起来,立刻拿进来给我,记住了吗?”
黎瞳本想问个究竟,可是看到老马头儿认真谨慎的样子,知道这事关二叔的生死,当下也就不再多问,用力点点头。
戌时很快来临了,铜钟打点准十一下的时候,黎瞳按着马老头儿的吩咐,开始站在大院门口喊二叔的名字,最初喊得起劲,可是这也算是个力气活,喊道后来黎瞳嗓子都要喊哑了,纸幡还是纹丝不动,到了十一点半的时候,黎瞳的嗓音已经有气无力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阵阵阴风刮起,纸幡的第一层微动了几下,随着阴风越来越厉,第一层纸幡终于呼啦一声,高高扬起。
黎瞳见状,立刻就不困了,扯着嗓子大声喊着,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三层纸幡随风涌动,几乎与幡杆成了九十度角,她不敢耽搁,蹬蹬的跑进院里,边跑边喊: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坤爷爷,纸幡飞起来了。”
屋里的马老头儿听了连忙打开门,这时候黎瞳才看见,马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灰色的道袍,胸前印着一个八卦阴阳鱼。
马老头儿几乎是用抢的拿过了那纸幡,对黎瞳大声说道:“快,赶紧回屋,别点灯,别出来,任何声音都别出来。”
黎瞳从未见过马老头儿这个样子,当下心中也紧张起来,跑进了屋里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大气儿都不敢喘。
后半夜儿,马老头儿的屋里静的仿佛压根就没有人一样,可是谁也不怀疑那屋子的凶险,这一夜对整个黎家人来说,几乎都是一个不眠夜。
直到天色蒙蒙,快要四更的时候,那屋里突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喊声
这道声音仿佛是平地炸起的一道雷声,让本已经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黎瞳瞬间蹦了起来,她紧张的重新趴回了门上,可是却再也没有听到动静,紧接着,屋外就响起了鸡啼声,公鸡打鸣儿,天光渐亮。
黎瞳听到对面屋里的门被打开的声音,连忙也跑了出来,却看到马老头儿一脸的疲累,仿佛昨天夜里大病一场一样,满脸都是细密的汗珠,身上灰色的道袍上隐约映出被汗水打湿的痕迹。
他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对着黎瞳虚声道:“我去休息会儿,有事等我醒了再说。”(今日三更,下午四点多一更,晚上七点多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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