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难猜的是帝王之心,两个手下本以为这小姑娘知道了盗魁的身份,肯定要惹来杀身之祸了,却不曾想,董三立今儿也不知道咋地了,可能是瞅这姑娘好看,心情好,竟然没杀她。品書網()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哥三赶了一天的路也有些疲倦。不过这山里人家实在是穷的要命,只有一张床,紧够董三立一人的,其他哥俩则拄着胳膊坐在桌前打盹。
“新征,这小娘们是真有本事还是蒙的呀?”哥俩晚没啥事,因为身处荒山野岭不敢睡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还行,天命节也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她悟性很高。”吉新征是个不善言辞,什么时候都是一张冰冷的脸。
“你不还没有徒弟呢吗?要不……要不收了得了,我瞅这小娘们不错。”
“呵呵……二爷可真会说笑,我们吉家的本领向来是传男不传女,怎么着?看人家姑娘长的好看啊?是我徒弟你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吉新征淡淡笑道。
“嘘……小点声,让大哥听见了又该骂我了。”
他们这些江湖人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在荒山野岭里行走,根本不敢睡踏实了。董三立其实一直都眯着呢,这哥俩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那娘们呢?”突然,大哥背对着他俩开口了。
马老二赶紧凑前去应道:“额?大哥没睡呀?她……她刚才说出去弄点野味儿回来,明儿早给您炖了。”
“去,跟出去看看,出门在外不得不多加小心,这娘们的面相不善,绝没那么简单。”
“啊?不……不用吧?咱这三大老爷们的,她?不可能吧?”马老二说的没错,这三人都是人龙凤,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
“让你去去,刚才不你自己说看人家了吗?这不正好给你机会吗?去去去。”
“嘿嘿……好,那您等会儿啊,我去瞅瞅,要路过有其他人家给您顺带弄点酒回来。”马老二穿棉袄推开门,顶着寒风大雪追了去。
年轻时候的马老二那轻功现在的马程峰还厉害,当年吴功耀之所以把这孩子留在身边也是看了他的勤奋。人这一辈子,不一定要样样精通,马老二是专供轻功,耀公曾这样说他“千年难遇的雪飞”。啥意思呢?一般形容轻功高手,都是草飞,他草飞不算啥,还能踏雪无痕,这么厉害!要不然咋说人家是鬼手贼王呢!
马老二脚尖点地,噌地下窜了出去,跟着小翠儿留在雪地里的脚印追。以他的轻功造诣,想追个小丫头片子不跟玩一样?天下着鹅毛大烟雪,面前什么都看不见,他也不知道自己跟了多远,反正跟到最后,身子都被冻僵了。再往前一看,已经翻过两道山梁,前边半山腰好像是个小庙。小庙里,烟火袅袅升起,不时的,里边还传出来有人敲锣打鼓的喜庆动静。
耀公祠坐落在热河西北部的燕山腹地,山里边的老庙可不少,这地方以前是皇家之地,所以庙宇有汉庙和黄庙之分。马老二站在山顶往下一瞅,心道,哎哟,这小庙咋回事呢?怎么墙刷的是黑漆?而且庙门方也没有挂匾?
围着这黑墙小庙四周,还有许多石堆,石堆白花花的好像是积雪。
马老二纵身一跃,顺着雪地滑了到了小面前,他心知此有古怪,没敢声张,踮起脚尖慢慢靠近庙门。庙门虚掩着,里边的柴禾被烧成了灰屑直往外钻。只听得里边不但有敲锣打鼓的动静,而且好像还有个人在唱歌,是个女人,听动静好像是小翠儿,不过,小翠儿唱的可不是山的歌谣,这段唱白的韵律十分诡异,根本不是什么小调。
她说自己是萨满,萨满跳大神马老二也见过不少,而且也见过吉新征跳大神时候是什么样,吉新征之所以自称是萨满真传肯定也不简单。他跳大神时候口要唱神雕,他唱的神雕韵律很古怪,跟一般萨满不同,不过大致,神雕的那些韵白都没什么差异。但这小娘们口的韵白他却一句都听不懂。
他侧身趴在门缝往里一瞅,里边人还不少呢。篝火堆前一个身着萨满兽袍的女人正如游蛇一般舞动着身躯,而围着这篝火,四周还有七八个男人,这群男人皮肤黝黑,大冷天的竟光着膀子,身画着五颜六色的染料,脸也勾画着脸谱,看去如同狰狞的恶鬼一般。
那时候东北的冬天多冷啊?山里到了晚都恨不得零下三十多度呀!可这群人光着膀子,下身围了个小彩裙,连鞋子都没穿,他们腰间挂着兽皮鼓,有的拿着唢呐,铜锣,还有一个手里捏着铜铃铛的。总之是各种民间乐器都能见到。这群人合作的很融洽,曲调虽然有些诡异,但音节都很准,看似已经配合了很多年。
小翠儿在篝火前不住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身,口喃喃着古怪的韵白。
但凡是个喵,那总得供点啥吧?
马老二眯着眼睛顺着门缝往里瞅,可他发现这庙里并没有殿,小翠儿身后只有一个很小的神龛,但神龛里供的什么他看不清,全都被那团篝火给挡住了。
城隍?可城隍庙不应该修在深山老林里呀?马老二跟他孙子一样,年轻时候好心都很强,他仗着自己轻功好,纵身一跃翻了墙头。这时,突然听院里的那些古怪韵律消失了,里边静悄悄一片,跟一个人都没有似的。他小心翼翼把脑袋探了去,还没等看清咋回事呢,突然,只听得庙里竟传来一个如同野兽嘶吼一般的叫声,那叫声由远及近,传的速度极快。
马二爷心道一声坏了,他再顾不得仔细看了,从墙头蹦下来撒腿往后跑。
这千里一夜行号称天下第一绝世轻功,马老二若是撩开蹶子玩命跑,那速度可百米冲刺还快呀,他的身影好似一道疾风似的,呼啦下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