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谁知道去?你要说是龅牙男,也没有个证据。这可不能信口开河。”
“龅牙男才几岁?你看这座坟,不知道埋了几十个年头了!就算是后来动的手脚,时间也不短了。”
“你是说杨老爹?”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玻璃笑了一下,然后转过了头,用手拢在嘴边朝了南坡下面喊道,“温成才,回家喽!”
“把刀子收起来,你不收起来,他也不敢过来!”
玻璃眉头一皱,回过头来看着我,缓缓说道,“刚才你下墓坑的时候夺我的刀子,还说让我千万不要睡觉,是不是成才当时就在这里?”
“是啊,当时成才就是被你从南边背回来的。但是我用匕首划开那个蚕茧时,你跑过来围观,他就被刀上的煞气给冲走了。”
“你是说我背着那个死鬼来来回回跑了一圈?”
“可不是嘛,不过也没见你嫌重!”
玻璃一听,眼睛一瞪,抬腿踢了我几脚,边踢边骂道,“嫌重,嫌重!你个骗子,问你你说没有!想吓死我啊!”
“不闹了,办正事!”我连忙阻止他,然后指了指南边的山坳子,“成才的魂魄肯定还藏在里面,现在过去找,一准还能找到。而且你身子就是一个灵媒,你只要走一圈,保不齐他就会自动趴在你背上,根本就不需要喊。”
“我不去,那几只猫太可怕了。你看看我的后背,估计都出血了。”
我心想你还说你后背,我这只手都快废了,现在都已经肿得跟个馒头似的,疼得钻心,估计等会回家就不能动了。而且我后背也被那群畜生袭击了,还火辣辣地疼。
玻璃见衣服不能穿了,索性直接脱了丢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光着膀子抽起了烟,一堆白花花的肉在阳光下显得特别刺眼。我一看见玻璃抽烟,脑袋里灵光一闪,如果在南边坡上点上香,说不准就能把成才给勾出来。而这里的香就用香烟代替,这是一种常用的替代方法。
说做就做,于是我和玻璃来到南坡边缘,点上三根香烟,东西一字排开插在地上。我向下看了看,山坳里面非常安静,只有当风吹进来时,树木相倾,枝叶相碰发出“哗—”一阵阵声响,时断时续,待风吹过去后,又都恢复了安静。谁也猜不到树林深处会隐藏着什么东西,或是山间凶禽猛兽,或是孤魂野鬼,或是精妖魔怪。
野猫的撕咬声早就没了,也不知道是死光了,还是逃走了。
三根香烟插好后,我和玻璃肃立一旁,然后我清了清嗓子,对着林子喊道,“我乃判书,今日于此布下法坛,招温成才魂魄归乡,望各路仙家勿要阻挠。”
“你大点声!”玻璃低声说道。
我心想这个玩意讲究的是诚意,就算我默念他们也能知道,又不是说嗓门大就好使。于是我用手指着玻璃,对着林子吼道,“温成才,快点上他的身,我们带你回家!”
玻璃一听就急了,张口骂道,“你个缺德玩意,别乱说!”
“别闹别闹,认真点,成才只能由你来背!”
玻璃一听我这么说,默不作声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很无奈的样子。
“温成才,你看他这身白花花的好肉,让他背着你肯定非常舒服,快随我们回家!”
玻璃这时彻底崩溃了,拿眼恶狠狠地瞪着我,但又不能说什么。
“温成才快上他!”
玻璃一听不干了,一下跳了起来,说道,“这可没有啊,不带胡说八道的啊!”
我一连喊了几声,也不见成才有任何回应,心里就有点发虚了,难道这一招不好使?我让玻璃跟我下去,他死活不愿意去,而我自己去也没用。我心想现在天都过晌午了,还是回去先吃饭。实在不行,我们下午就把成才的身子抗过来。于是,我让玻璃把那三根香烟拿起来,开始往回走。虽然我目前还不知道这个做法行不行,但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之所要拿着三根香烟往回走,还是希望成才在路上能跟上来。
但是走路的方式有讲究,就是退着走。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并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三根香对于他们而言恰如三盏明灯,能指引那些人。因为三人走夜路,最好不要三个人同时抽烟,指不定就会把什么东西带回家。
在平地上退着走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下山的时候退着走可就要了命了,况且这条路本来就很难走。另外还得时刻保持着香烟不熄灯,如果哪一只燃尽了,必须及时续上。顾上还得顾下,顾前还得顾后,可把玻璃给整惨了。
我打头,玻璃在后面退着,之所以这么走是怕我在后面守着,成才不敢跟上来。一直过了河边,我依然没看到成才的影子。我叹了口气,暗想成才这是你自己不争气啊。我让玻璃再去走一边试试,因为鬼童可以悄无声息的跟着龅牙男,那么按道理,成才自然也能跟上来。玻璃一撇嘴啥也不说,转头直接就走了。然而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他身后地上的尘像受到风吹一样,分别向两侧飘去,动作幅度很小,就像是一条蛇从黄沙上游过。而且现在情况是这阵风正慢慢向玻璃移去,似乎在跟着他。
难道是成才跟回来了?还是那个老鬼跟上了玻璃?
“玻璃,亮刀子!”我赶忙喊道,同时把坚冰符扔向他,我想如果成才真的跟过来了,就算把他吓跑了,他也不会再返回到西山上,这样血衣招魂就容易多了。而如果这个是老鬼的话,不但玻璃就惨了,我们都惨了。所以权衡之下,还是防着点好。
玻璃把坚冰符接住,问道,“怎么了,干嘛亮刀子?”
玻璃一接住那块坚冰符,那股风就像被风吹了的火苗一样,晃了两晃,倏地一下没了踪迹。
“快去成才家!”我喊道。
“成才回来了?在我背上吗?”
“不知道是不是,不过我觉得可能性比较大。”
我们一口气跑到成才家,只有温夫华和她的丈夫在,其他人可能都回去吃饭了。温夫华估计也确实累了,正坐在成才身边休息,他男人则坐在树下面抽烟,摆弄那只小狗,就是玻璃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那条。
温夫华一见我们过来了,赶紧站了起来,问怎么样了。
我说你现在快对着门口喊,说不准就能把他喊过来。然后我和玻璃来到树下面,看着那条小狗。
“这小狗赖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死?”玻璃说道。
我也纳闷了,鬼童都已经被我们带走了,并且已经翻身解放了。按道理,这条狗也该好了,怎么闹了半天它还在地上耍赖。仰八叉躺在地上四肢乱颤,舌头伸出来,眼睛上翻,眼里全是泪水。
“你说它是不是中风了?快掐它仁中!”
“胡说八道,只听过人中风的,没听说狗也中风。要说抽筋也不能抽这么久,早抽死了!”
对于这条狗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它是被吓瘫了,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玻璃这时看了看温夫华男人,突然一拍大腿哎呦大叫一声,吓了我一跳。
“二郎,你快看看他印堂是不是有黑印子。”
那男人一听赶忙用手揉了揉,问道,“黑印子,啥黑印子?”
我看了玻璃一眼,见他嘴角一呡。我心中就有了数了,看来这个家伙又开始吓唬人了。不过这样的男人确实也该吓一吓,太没人情味了,就算成才不是你亲生的,好歹也一桌子吃了二十来年的饭,现在他搞成这样,你多多少少也得表示表示。
我假装疑惑地说哪有,然后趴上去看了看,然后眉头一皱,“哎呦,你别动,怎么眉心还真有黑印子,跟一个指头按上去似的。”
玻璃接着说道,“印堂发黑,主血光之灾,看来要出大麻烦了!”
我心想,玻璃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谁还信。谁不知道电视里常有没事没事出现这句台词,都是骗人的。果然,玻璃话一说出口,那男人把嘴一撇,蔑了他一眼。
我赶忙接道,“你那个说法都不能信,但是他现在眉心有黑指印,确实有问题。”然后我看了看玻璃,问道,“你可知道,鬼害人之前,需以手指点人,意思这个人我要了,次日三更半夜就会趁他熟睡把他害死。而点的位置就是人的眉心处,这叫鬼……鬼什么眉,我们那里人都这么说,而且非常准!”
“你说鬼触眉是吧,我知道。以前我们家邻居,王叔,他死之前眉心就有一个手指印。那天我出门看到了,跟他提这个,他不信,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挂在门口的树上死了。大家都以为他和家里闹别扭了,一时想不开自杀了。后来我一说,老人都说他是被恶鬼点了眉,被带走了。”
我点点头,接言道,“你知道吗,眉心是人的命宫所在,那个地方发黑,就是被鬼下了催命符!他这印记,我估计是被那两个小鬼点的。那小鬼太凶了,摸了一下杨家老二,他的脸就成了那样了。这要是被他们点了眉心,那还活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