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玻璃趴在我耳边低声说,“你看瑞兰姐会不会是人格分裂?”
我说有点悬,如果是人格分裂,她怎么会知道去西安的路,怎么会准确地知道千里之外家里发生的事。
不过就目前情况看,其实吴瑞兰去不去西安都是一个样子,因为她说在去西安之前就已经发觉有人在耳边说话,并且一直引导她去那里。那么这个指路的人,也就是黄玄龙说的两个蛇精,很可能就是我们本地的东西。但是本地的东西直接上吴瑞兰身就得了呗,干嘛还要跟着她千里迢迢地往西安跑一趟。
说到这里,玻璃说有点饿了,我转过身扭了一念一把,一念一下回过神来,忙问怎么了。
“去西边小卖铺买些方便面,面包,矿泉水,一式三份。对了,再拿包烟过来。”
一念看着我一动也不动,我心想你这是干嘛,催促道,“快去,发什么愣?”
“不是,”一念低声道,“你给钱啊,我身上没钱,钱全被家里婆娘给扣了。”
我说玻璃给钱。
一念高高兴兴地去了,因为玻璃给了一个大张。这要是放在平时,以玻璃性格绝对不干,他才不愿意啃方便面喝凉水,但是今天他竟然同意了.我想他可能也知道,我们现在正从吴瑞兰身上寻找对付黄玄龙的办法,而黄玄龙也一定知道我们正在调查他,所以也想方设法来搅和。甚至我怀疑之前三伏过来很可能就是他派来的,但是他现在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因此我们都希望能快一点获知他的情况,并且越快越好。
吴瑞兰说下完诅咒后,第二天晚上,他就找黄玄龙算账去了。那时黄玄龙来这还不到一个月,所以当时教会队伍并没有现在的大。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号人,从时间上推算,我估计当时杨驼驼很可能就在里面。
吴瑞兰说当晚黄玄龙正在讲道,她一脚把门踢开,整个屋一下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定在她身上。黄玄龙看了吴瑞兰一眼说,你都退出教会了还来干嘛。
吴瑞兰也不和他说别的,就把他将李存忠和李华光困在井塘底以及他如何派出恶鬼搅闹自己的事,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遍,把下面的人听得嘘唏不已。这也难怪,试想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张口一个死鬼怎么怎么样,闭口一个死鬼怎么怎么样,谁能不害怕。但是这样难免给人留下一种印象,就是这个人精神肯定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把这些虚无缥缈的鬼事看得那么认真。
黄玄龙果然一拍桌子说,“这个人被恶鬼缠身了,大家为她祷告,帮她驱邪!”这话一出口,就从门外闪进两个大汉,来到跟前就想把吴瑞兰按跪下。吴瑞兰哈哈一笑,一闪身从身上掏出一把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喊道,“谁在近前一步,我就死在这。”
黄玄龙一看也害怕了,在这闹出人命可不行,只得让人退下。这时屋里也是一乱,在座的认识和不认识的都一个劲儿劝她放下剪刀,要冷静。
吴瑞兰盯着黄玄龙看了好一会,却隐隐约约看见他脚底下的地是空的,好像有一个地窖,里面放着一个神坛,上面放着一个雕像,青面獠牙很恐怖,盛气凌人站在那里。雕像周围遍布着黑气,有一股黑气传上地面与黎山圣母连着,然后又飘飘悠悠缠在黄玄龙身上。
吴瑞兰终于知道了,原来他这个神灵来路不正,上面摆放的神像只是一个幌子,地下才是真的灵。于是她又大笑两声,指着黄玄龙骂道,“你不是说你的教很灵吗?好,我今天就站在这,你们都一起祷告,如果你们的祷告能让我‘咕咚’趴在地上,我二话不说,一头就撞死在这。”
黄玄龙估计吴瑞兰这次可能有点精神错乱了,也不好乱来,否则吴瑞兰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只得令众人一起祷告。结果可想而知,一个人站着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趴在地上呢。他们祷告了十来分钟,吴瑞兰突然第三次大笑,一边笑一边狠狠地用脚跺着地。因为据吴瑞兰说她每跺一次脚,地下的那个雕像就抖一下,而那股黑气相应地就会缩回一尺。跺到最后,她分明看见从黄玄龙的脖子上掉下了一个东西,像是一块玉挂坠,闪着光,而那个玉挂坠一掉,黄玄龙一下子呆住了,脸上逐渐露出害怕的神色。
最后吴瑞兰第四次发出大笑,指着黄玄龙骂道,“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说完就一路小跑回家了。
听完这一段,我和玻璃都感到匪夷所思,可能当时在现场人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但是吴瑞兰和黄玄龙已经经历了一次斗法,而这次斗法很明显吴瑞兰占了上风。我们曾对当时吴瑞兰的精神状态进行分析过,我们怀疑当时在吴瑞兰身上并不仅仅是她自己,很可能还有那两条蛇,因为单单是她一个人的话,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精神力量足以震慑黄玄龙所说的黑煞神。而且吴瑞兰也说她当时要做什么,怎么做,都有人在告诉她,特别是那几次大笑,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一个更有力的佐证就是她竟然能看透地面,看到地下的神坛,甚至我一直认为如果没有那两个蛇精的帮助,吴瑞兰根本就没有勇气与黄玄龙进行面对面的斗法。
“我终于明白了,难怪曹老五竟能与黄玄龙的灵斗个两败俱伤,原来是他的灵在之前已经受到瑞兰姐的重创,所以曹老五其实是趁虚而入。”玻璃说道。
玻璃所说的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曾想过,就是曹老五何等道行,竟然能将这股灵给赶走,当时怎么也想不通,现在听玻璃这么说才恍然大悟。
“那个玉挂坠是什么东西,怎么它一脱落,黄玄龙就显得那么害怕?”玻璃想了想问道。
吴瑞兰说她也不清楚,那个玉挂坠其实是藏在衣服里,圆形的,发亮,挂在脖子上的,但是她的的确确看见了那个玉挂坠在她跺了几脚之后,突然就滑落了下来。而玉挂坠一滑落,黄玄龙脸上就立刻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我想这个玉挂坠对于黄玄龙来说一定十分重要,然而仅仅是脱落就令他不安,那要是丢失了,他还不吓死。看来,玉挂坠本身可能不是十分重要,重要的是黄玄龙需要它,并且是那种时刻要贴身挂着。这让我想到玉能救命的说法,这种说法在我们这里被人们普遍接受。因为以前我们这里就有过一例,那人也是我祖父辈分的,将近七十来岁,驾着驴车下地拉麦子,结果驴受惊了,把他从车上甩了下来,滚到了路边的沟里,这对年近七十来岁的人来说是很致命的,就算不摔出脑溢血,至少也得骨折什么的。结果呢,老头没事,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继续干活去了,唯一损失是腰间那块跟了他近三十年的玉碎了。那块玉后来我还看到过,其实也没完全碎,只不过上面布满了裂纹,老头说玉已经死了。这个也许只是一个巧合,老头身体好,而那块玉在他落下地时正好硌在什么东西上面硌碎了。所以玉到底能不能救命,还不好说,但是黄玄龙这块玉一定有玄机。
事情说到这里,其实还没说到吴瑞兰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之前所说的都可以看成腿变细的原因,也就是正因为前面一连串包括李存忠被淹死,吴瑞兰入教求超度,又退教请神,与黄玄龙斗法,才有了吴瑞兰腿变细的故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实我们在这河边并没有听到她的讲述,还是后来听说的。因为吴瑞兰讲到这里就出事了。
这个时候一念忽然从路边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来到跟前把东西往地上一撂,连忙说道,“快,快,我看见黄玄龙了!”
我和玻璃腾一下起了身,异口同声问道,“在哪儿?”
“快跟我走,边走边说!”一念转身就上了大路,我和玻璃就要跟着追过去,我突然想到吴瑞兰还在这里。于是我一把拽住玻璃说道,“你别去了,送瑞兰姐去我家,千万别进她家了。”
玻璃想说什么,但是回头看了一眼吴瑞兰,只得点点头。我立即迈开步子,向一念追去。一是怕跟丢了,二是怕这家伙脑袋一根筋别中了圈套。
我们往西跑去时,一念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掂了掂,就握在手里。
我问道,“黄玄龙往哪去了?”
一念说,“我买东西刚一出门就看见他了,他正鬼鬼祟祟进了孙大头的院子。”
我说他看见你了吗。我是担心这是黄玄龙下的套,故意让我们往里钻。
“没有,我当时一直在小店铺里,我出来时,他正好转身进去。肯定是他,那个熊样化成灰,我都认得。”
孙大头家其实并不远,我们一路小跑,三分钟就赶到了,院门朝东开,铁门虚掩着,没有上锁,明显被人动过。而据孙大佬说他们这家全被派出所拘留了,所以可以断定这个进来的人百分之九十就是黄玄龙。
我们蹑手蹑脚进了院子,四下看了看,院子里没有人。于是我们把目光定在堂屋,也就是黄玄龙传教讲道的屋子,堂屋门是关着的,也没有上锁,看来黄玄龙可能就躲在里面。我和一念交换下眼神,慢慢凑了过去,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我趴在门缝上看了看,里面光线很暗,根本就看不见有什么东西。
“冲进去!”我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