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头皮麻,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与关婷婷和田鸡在黑泉山庄的黑山上与变化成僵尸的李大虎激斗的凶险场面。
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原来是林丽去而复返。我有些恼怒,轻声说道:“林丽,你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身后,想吓死我啊?”。
黑暗中林丽冲我诡异的一笑,将手指竖在嘴唇边,悄声说道:“小声!不要打搅喜神,跟我走,不要再看了。”。
他奶奶的,这丫头怎么笑得这么诡异,怎么看都有点像我初次见到她、女鬼刘晓附在她身体里时候的那个样子,这丫头不会又是被鬼魂附身了吧?
林丽跟着我走进了我住的那个房间。
这山间小旅馆没有通电,我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房间里有了一丝微弱的亮光,心里安生了些。
林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满脸的怪异,低声的说道:“玉哥,不是我说你,这山里有山里的规矩。山里人胆子大,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做,唯独这个喜神,是大家都不敢触犯的!你躲在那里偷看,万一叫喜神发觉,赶上来咬你一口,连你也会变作喜神!”。
我清楚林丽这话绝对不是唬我。因为田鸡那小贱人就曾经跟我说过,人一旦被僵尸咬上一口,就会立即变成僵尸,林丽口中的喜神说的不就是僵尸吗?
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一个人都死了,尸体怎么还会跳来跳去,他奶奶的,这也太邪门了吧?
林丽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两眼紧紧的盯着我,问道:“玉哥,你听说过赶尸的起源吗?”。
赶尸的起源?这个田鸡在警校的时候就说起过。当时田鸡说得相当的诡异,所以我记忆犹深。
我对林丽说道:“听一个朋友说起过。说是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语:公公)蚩尤率带兵在黄河边与敌对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后,阿普蚩尤对身边的阿普军师说:“我们不能丢下战死在这里的弟兄不管,你用点法术让这些好弟兄回归故里如何?”阿普军师说:“好吧。你我改换一下装扮,你拿‘符节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阿普军师装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在一阵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节”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敌人的追兵来了,阿普蚩尤和阿普军师连手作法引来“五更大雾”,将敌人困在*阵里……。”。
林丽没想到我能知道关于赶尸的起源,睁大着一双奇怪的眼睛,黯然说道:“是的。我们这里的人们家乡情结重,人要是客死他乡,家里人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尸体运回家乡的。但这里山高林密,抬尸很不方便,于是就有了赶尸这个行当。”。
虽然我早就听说过赶尸的事情,但此刻自己亲口说来,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深秋的夜晚本就寒冷,但山间更是寒冷。
此刻,那刺耳的、摄人魂魄的铃铛声又叮铃铃的从旅馆的大厅里响了起来,传出那个比黑白无常还要丑陋的男子的喊叫:“归魂喽!归魂喽……”。
孤寂、阴森的招魂之声在漆黑的夜里,就像一只鬼手,拨动着我心里最深处的神经之弦。
林丽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玉哥,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早些睡吧……”。
我点了点头,目送林丽走出房间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海里想的全都是关于赶尸的诡异场面。
这一段时间以来,男鬼、女鬼、丧尸之类的我都见过,可这赶尸还真的是没见过,究竟是什么样的巫术能让一个死去的人站立起来,任这些赶尸人像赶牛、赶羊一样的往回赶呢?
我不止是好奇,应该说是特别的好奇。这少有的好奇让我有一种不看个究竟就不想放手的冲动。
不就是一具死尸吗?不就是一具能站立的僵尸吗?还真能把人给吃了?不会有林丽说得那么恐怖吧?
我越想越冲动,忍不住悄悄的起了身,偷偷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摸黑来到走廊里,慢慢地靠近旅馆的大厅,躲在刚才的那个角落里停住了身子。一眼就看到大厅屋橼下的板壁上靠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那具被遮住了头脸的死尸,那个奇丑无比的精瘦汉子此刻正站在大厅里桌子上放着的一个洗手盆前。
在橘黄色的昏暗光芒下,大厅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若隐若现,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影子,仿佛处于生与死的边缘。
旅馆老板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问那个精瘦汉子:“大师,这就上路?”。
精瘦汉子没有回头,神音很冷,答道:“是的,走夜路可以避免生魂受惊!”。
原来,这赶尸人只是在这旅馆打尖休息,即刻就会离去!我平心静气,继续偷看。
旅馆老板不再说什么,从地上提起一只大红公鸡静静地站在一旁。
精瘦汉子在脸盆里将手和脸洗干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符和一块令牌,在尸体旁转了一圈后,用手指凌空划了几下,然后示意旅馆老板将手中的公鸡递给他。
旅馆老板将公鸡递了过去,精瘦汉子一口咬破鸡冠,把血滴在水碗里,口念咒语,端着法水,双眼一瞪,右脚一蹬,令牌在桌子上猛的一敲,向尸体连喷三口法水,大喊一声:“喜神起来,上路咯……”。
精瘦汉子话音刚落,我就看到紧靠着墙壁的那具尸体开始慢慢颤动。
精瘦汉子又大喊一声:“上路归魂咯!”。说也奇怪,精瘦汉子将手中的令牌在尸体后面一击,那具尸体真的就像触电一样离开了靠着的那面墙壁。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巫术?我不得不佩服我们中华民族流传下来的这千年的神术!
我只呆得一呆,就看到那个丑得不能再丑的赶尸人将那具死尸赶离了旅馆的大门,消失在黑暗里。
远远地传来他阴森、让人魂飞魄散的喊声:“归魂咯……归魂咯……”,接着就是那刺耳的铃声。
亲眼看到赶尸人赶着尸体上路,我的心狂跳不止,避免被旅馆老板发现,我趁着黑暗又摸进了房中。
躺倒在床上,我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想平复一下心情,可是心里却充满一种奇怪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感觉,我又说不上来,心情依然无法平息。
好在,一整天的长途跋涉,终于让我迷迷糊糊的睡去。
寂静,让人窒息的寂静。
睡梦中我忽然感觉到屋子里有人影在晃动。
我猛地睁开眼来,不敢置信的望向屋角,昨晚在西江旅馆看到的那个白袍人影,此刻又悄悄的站在那里。
人影渐渐向我的床边移动过来,我惊恐万分,但是手脚丝毫动弹不了。
那白袍人影就像知道我动弹不了一样,慢慢的移动到房间中央,在屋子里的桌子边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见我盯着他,居然微微一笑。
我差些吓得窒息,我又看到了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白袍人影举起一根手指,在嘴上摇了摇,轻声说道:“沈上玉,游戏才刚刚开始,你得不到的永远也得不到……”。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焦急万分。想问他什么游戏才刚刚开始,又是什么东西我永远得不到?可无法张口说话。
我使劲挣扎了一下,彻底醒了过来,刚才那个白袍人影却已经不知去向。
我惊魂甫定,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杯水,黑暗中摸去,却听见“砰”的一声,茶杯被手带倒,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蓦地想起睡梦中见那个男人拿起过茶杯喝了一口茶的,可我记得临睡前茶杯是放在桌子中间的。
难道,这不是梦?而是真的有白色人影出现,并且挪动了茶杯的位置?
这么一想,我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我靠,这也太邪门了吧?竟然连续两个晚上梦到这个白色的身影,而且还好像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见到!
咦?左手的手心里怎么阴冷滑腻?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我松开紧紧攥着拳头的左手,天哪,左手心里握着的赫然就是那个扇形小玉坠!这个小玉坠跟昨天晚上一样,我是放在贴身口袋里的,此刻又如同昨晚一样,被我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
我差些就吓得叫出声来,手一松,那个小玉坠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定是这扇形小玉坠有鬼!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噩梦,可自从离开贵阳百灵酒家发现这个小玉坠,居然连续两晚出现了这可怕的、相同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