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龙锦溪告诉她鱼儿已经封了小媛,被称为沈小媛。小润子他也要回来,安排进了辽东的王府当差,远远得离开皇宫,再无性命之忧。她的父母在进京副官途中被太后突然下懿旨阻拦,暂时住在京郊得一间院子里,生活有哥哥照顾,身体都好,爹爹的情绪和精神都不错。
即使如此,子冉却无法根除心底那股火焰,它们总是在她看到那一张张灰白色的脸的时候燃烧起来,灼痛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直到她尖叫着醒来,胸口仿佛还能感觉到火被扑灭后的余温。
“王爷,我没事。”子冉摇着头,她已经要喝许多说不清的药了,以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也许太医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药,还是不要再添麻烦,免得,免得连太后也惊动,只怕到时候连龙锦溪也要被她牵连。
可龙锦溪完全没有放心,她在这里的几十天里,天天都处在极度的担忧和噩梦里,太医曾说长此以往,对她的恢复十分不利。可是,他只能在京城里呆到月底了,到时候谁还能如此照顾她呢?
他想到了那个名字,如同子冉一样不愿意。
“王爷,我真的没事。我总是梦到鱼儿和小润子,还有爹娘,可你说过,他们都没事。我想,也许是我总是多心。”看出龙锦溪的担忧,子冉忙舒展开笑容劝说他。
她的胳膊已经没事了,两条都是脱臼,锁骨也是错位,已经完全恢复。只是还无力自由活动。太医说她的伤不在那些,而在体内,所以她还是偶尔会咳血,尤其做了噩梦醒来的时候。
子冉暂时把涌
上来的血腥味压下去:“王爷,谢谢你,总这么照顾我。”
龙锦溪每每到这时候,就说不出来其他的话,本来担忧的话到了嘴边也没法继续下去,只好无奈的摇头:“子冉,你待我不同,我自会待你不同。你待我上心,我为你用心也是应该的。”
何况,我是心甘情愿。只是比起那人,好像永远只能做点小事而已。虽然我不愿意说,却在心里不得不承认,我不说,是因为我还抱着侥幸。
聪明如子冉,敏感如子冉,她怎会不懂不知?便不再答话了,再说下去,只会让龙锦溪被她害了。
空气有些凝滞,直到龙锦溪发出些苦笑的声响:“子冉,你想听听辽东的事情吗?”
她垂着的眼眸微微扬起,大约是略呆滞了片刻,方带着浅浅的笑意简单得答道:“好。”如果他想让她为此开心些的话,她也不该辜负他继续这么堕落下去。终究所有人都是好的,她的亲人,平安就好。
龙锦溪的故事很长,并非从他讲起,而是从高丽。
他说就在海的那头的小岛上。高丽是北凉的属国,两国邦交融洽,每年都有许多高丽人来往北凉做生意。
“她们非常厉害!”龙锦溪说道高丽的女子:“她们穿白色的衣裳,各种各样的蔬菜经她们的手腌制,都可以存放十几年,而且味道越来越好。她们会做许多甜食,蒸制或者烤制,几乎所有的农活,都是她们做!”
“那男人们呢?”
子冉好奇着那样一个以女子为主要劳动力的国度,听着龙锦溪的故事
,好像那里,就是书中的女儿国般的,干净,祥和。
“高丽的男人很少,他们要打仗,要生孩子!”龙锦溪笑道:“高丽靠近琉球国和日本,倭患猖獗,所以男人特别重要。男人们都要进军队,而女人们在家里种地、捕鱼、带孩子。为了繁衍生息,一个男人通常有许多个女人做老婆,就算这样,还是常常有嫁不出去的女人。所以,女人们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才能生活。”
“靠自己的力量!”子冉心底脱口而出的感叹是:“她们真厉害,是吗?”
“是!”
龙锦溪赞同的点着头:“子冉,你也很厉害。”
她吗?子冉低头,避开了面对龙锦溪发出的苦笑。她只是希望生存下去的女人而已,可是皇宫森严,她逃出了暴室,却逃不出皇宫。她曾经也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可以救得父母,她曾经也以为读了许多书,比旁人多几分坚忍。可是最终,最终,她不仅没有救自己,反而,害了亲人。
也许她不该呆在这里,如果再害了龙锦溪呢?烧死花斑蛛,是不是真的被诅咒?鲜血的脸,让子冉的胸口,再次灼烧起来。
“子冉……”
他清脆的声音低沉下来,拥着她的肩,子冉靠在上面,能感觉到龙锦溪单薄的衣裳遮住的温热得胸膛和跳动的心脏,多么温暖的身体,他的手触到她冰凉的手指的瞬间,子冉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已经死去的人。
“子冉。”龙锦溪的呼吸有些急促,贴在她耳侧:“不要总是自责,不要痛苦,快乐一点,好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