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抱着挣不开, 絮饶抬眸赌气道:“去哪儿都不关你事!”
对上她含着浓厚倔强的柔润目光,隔得如此之近,裴靖尧心里憋了有段时日的怒气竟不觉被压制下去。只揽在她腰间的手不经意的游移, 屈指轻捏她肋下的柔软处, 低哼一声道:“一个月不见, 肉没多够半两, 脾气倒是见长。”
“不若裴世子的忘性增得快。”絮饶拂手握在他的腕上, 想要将他放在自个腰上作乱的手给拿开的同时嘲讽道,“不久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强迫与我,转眼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裴靖尧反手将她握住, 惘然未闻的不接话茬。
絮饶把怀中的花猫放下,腾出另一只手按在他胸前推搡, 不情愿道:“说好不许随意欺辱我的!”
看她快要动真格的了, 裴靖尧俯首埋在她的发间, 嗅着柔软青丝飘散出的淡香,沉默片刻, 才低声道:“唤声六郎听听,爷就放开你。”
“…………裴六郎,莫要太过分!”
裴靖尧挑眉:“这才听话。”
“……”
实话说,方才那声裴六郎其实是絮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因为儿时都是这样唤的他,多年来早已习惯。平日里的“裴世子”、“裴将军”什么的倒是故意为之。不想正好如了他的意。
好在看他总算是依言放开了她, 絮饶也不再与之多加计较, 坐在了旁边的美人榻上。沉默不语。
裴靖尧斜她一眼, 不冷不热的沉声道:“离那么远做什么?不是想看有关香料部落的记载吗?喏, 帮你找了一部分来。”
之前方远找到的那些, 絮饶反反复复看了好些遍都未能看出有何端倪。故听他此言,瞄了眼桌案上放着的厚实文献后, 乖乖坐回了他旁边。并在他的默许下垂眸翻看。
而裴靖尧则一边陪她查看文献,一边问些有关齐国公府内的事。絮饶也都如实作答,觉着对他不用隐瞒太多。
待提到端午节出门采艾之事,裴靖尧不着痕迹的吃味道:“你的意思是,当初之所以应下魏王的邀请,是想借着他的身份地位在府上人跟前立威,好不被人胡乱撮合与薛世子?”
絮饶淡淡瞥他一眼,没作过多解释。
裴靖尧接着道:“日后再遇上此种事,找爷帮你便好。不用去劳烦那些个外人。”
“……”
说得跟他不是外人似的。絮饶边翻动书页边道:“魏王他善解人意,总是三番五次的帮助与我。虽然的确有些过意不去,但也不想……”
“说了不许就是不许!爷不想听那些莫须有的解释。”
裴靖尧指尖点在文献上,阻止了絮饶继续翻看的动作,冷声道:“有爷在,何必再与他人横生纠葛?”
“有你在又如何?”絮饶毫不示弱的反问道,“当初说好了我给你药引,你帮我查探消息并护我周全。至于其他事,都由我自个想办法应对,绝对不会再劳烦你什么欠下你!”
“………………何必张口闭口与我算的那般清楚?!难不成没有那药引做交换,就当真要形同陌路?!”裴靖尧心里压制的怒气被一丝一股的抽出来,说话间不由也生硬许多,“还是说,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
接下来的话在口中反反复复绕了好几个来回,裴靖尧抚掌按在桌案上,一瞬不瞬的盯着絮饶,心中的怒火全部转为掌间力量,生生把桌面压出几道明显的裂纹。才一字一句艰难道:“你真就如满城传言那般看上魏王了?!”
“你凭什么质问我?!”
以前在怎么不解风情,也从未以今日这般生冷的态度对过她。絮饶心里委屈,抬手捶在他胸前道:“明明是你!倘若没有那药引,是你压根不会再次找我罢?!何况,斗花会那日遇刺时,你不也曾叮嘱过我要在外人跟前与你撇清关系吗?”
“你怎就知道我是因那药引才找上你的?!”
“不然呢?!”
说到此处,絮饶眼眶突然一热,赶忙倔强的偏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心里却是苦笑连连。她怎知道的?前世两人自儿时分别后,她就再也没有过他的音信。直到她冤死在佛堂的大火里,都没能等到他找她!
越想越委屈,越觉得内心寒凉。絮饶起身就朝外走。
“站住!”
裴靖尧喊住她。自重逢以来就一直感觉她对他存在着误解偏见,但她却也从不坦诚解释。不善于揣摩女儿家的心思,故一贯的冷静自持让他决定先想个缓兵之计留住她。目光落在早已准备好的药汤上,脱口道:“今日的药还没喝。”
不想,如此一来却是彻底伤了絮饶的心。她翻身回来将药碗扫落在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剩下满地支离破碎的汤碗药汁,以及一肚子闷气的裴靖尧在屋内。
***
翌日去往女学时,给絮饶赶车的车夫忽然换作了旁人,询问过后才知道马佑在家照看他生病的母亲周氏。说是遇上一位医术高明的道长愿意好心帮忙治看,故他守在家中照顾。
絮饶这才想起昨日好像听裴六郎提起说精通医术的玄空道长回到京城了,如此巧合,那定是他老人家给帮忙治看了。
这一直是近段时间她所期盼的事情,希望玄空道长能早日把周氏治好,以便从她那里得到些线索,可如今却是开心不起来。
因为当初说好要以药引与裴六郎作交换的,昨日气急之下却是赌气摔了调养身体的汤药。差了一日没按时喝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成药引。如若不能的话,也就没什么理由受他恩惠了。
有些犹疑不定拿不准主意,想着反正已经有过一日没喝药,干脆就先僵持着局面好了。于是乎,一连三日不仅没去找裴六郎说清楚,且为躲避他,竟是晌午的时候都在淑雅园待着看书,连饭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