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老夫人身体不适,在薛氏的陪同下回了云泰院。絮饶也走出厅堂,打算回自个院中。
剩下薛成玉拦住即将出去的杜幽月, 耷拉着脑袋解释道:“表妹, 我当时真的是在等你。那丫鬟过去的时候我还嫌弃她身上难闻的胭脂味儿来着。可迷迷糊糊中不知怎的就跟喝醉酒一样做了错事。”
“够了, 我不想听。”
杜幽月不屑的偏过头, 想绕开他的阻挡离去。转身的时候有风吹来, 耳边垂散的秀发被撩起些许,露出带着点点血迹的耳垂。被薛成玉眼尖看到。
遂担心道:“表妹,你耳朵怎么了?”
杜幽月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忙把头发再次掩好,心虚的道了声“没事”便急匆匆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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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国公府惹下那么大的麻烦, 薛成玉回去后自然少不了梁国公的好一顿教训。但他一口咬定不是他自愿的, 气得梁国公也没办法, 只好等红霜被治醒的同时,暗暗盘算如何替他收拾烂摊子。
薛成玉倒清闲惯了, 想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抱怨说累了一天困极了,然后回屋睡觉去了。在下人服侍着给他脱去衣物时,忽然有个小东西从他胸前掉落,好奇的捡起来看。发现竟然是个珊瑚耳坠。
像极了他前一日送给杜幽月的那个,或者说, 没有认错, 就是他送给杜幽月的那对儿珊瑚耳坠中的一个!
那怎么会落他衣衫里?他明明在还没等到表妹的时候就被人撞见了“丑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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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得以回房歇息后, 絮饶躺在榻上却是如何都睡不着。想着重生而来后的种种事情, 不知明日会迎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想来府上也是没有几个人能安心睡下。
终于得以熬到天明。无论是大哥那边还是薛成玉那边都未传来什么消息。应该是有意把事情都压下去了, 毕竟府上还有些远房亲戚在,要等他们都离去罢。
絮饶于是起身前去看望老祖宗。昨日受到刺激, 想来她心绪不好,也不知道身子要不要紧。
到云泰院的时候,醒来一直没见人影的紫萝也在,在院门口拉住她轻轻摇头,示意她别进去。絮饶疑惑道:“怎么了,可是老祖宗在休息?”
话落却听屋内传来她老人家的训诫声。紫萝忙拉着她走了出去,离得远了些,才极为小声的告诉她道:“二爷在里面呢。”
二哥?
见她一脸茫然,紫萝也不好多说,更不敢乱说,只又小声道了句:“好像与昨夜的事情有关,老夫人发了很大火呢,国公爷与夫人也都在。小姐还是莫进去了。”
“大哥也在?那他还好罢?”
“嗯。”紫萝点头,“听娘亲说国公爷昨夜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那便好。”
絮饶放下心来,于是转身返回自己院中。而紫萝也随她一起回来了,并且在进入院子看到红霜的下人房后,忍不住感叹道:“昨日在云平院那里分开时还好好的,一晚上不见竟是发生了这种事。”
云平院?絮饶猛地抬眸,那不是二哥住的院子吗?
事情似乎越来越清晰了呢……
失神的坐于石凳上,将所有的疑点都串联起来。昨夜她一直想不出来有谁能轻而易举的在齐国公府内对大哥下手,怀疑了好多人,也排除了很多人,却从未怀疑过二哥。
如今想来昨夜不论是大哥出事还是薛世子那边闹出动静,二哥他都没有露面,她也没有多加在意。现在想想确实有些不太寻常。二哥性子粗,也不至于粗心到这种程度,所以他没有露面只是因为心虚罢?
要知道,大哥行事谨慎仔细,想要对他下手,那定得是亲近之人。而且听说父亲刚过世的时候,二嫂安乐长公主就怂恿过二哥争抢爵位,闹了一场动静。不过有大哥这样才德兼备的嫡长子在,想来他们也不会得逞。
所以,其实是争强好胜的安乐长公主仍对此事不死心而设下的计谋吗?
好多事情当初不留意,而后回想起来才会发现端倪。方才听紫萝无意说起昨日是与红霜在云平院那里分开的,让她一下子反应过来。
之前一直认为红霜是薛氏那边的人,所以从未想过她或许也已经被安乐长公主给收买了。当初斗花会前几日红霜曾招惹到长公主,她事后并没有追问出原因,现在却是越想越可疑。
那如果红霜真的早已被长公主收买了的话。事情就很容易想通了。
杜幽月与薛氏都对她有着偏见,不喜看见她却由着府上人把她从沐阳城安然接回了京城。而且前世因为她的低调行事,除了暗中用香料拖垮她的身体,以及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和小刁难外,在父亲祭日前并没有做出其他迫害她的事情。应该就是为了终有一日利用她坏掉杜幽月与薛世子的婚事。
因为昨日若是与薛世子闹到一起的人是她,那最好的解决办法似乎就是让她嫁给薛世子了。这样杜幽月便可以理直气壮的毁去父亲在世时与梁国公一起为他两人定下的婚约。
而大哥那边,想来是长公主利用红霜得知了杜幽月她们的阴谋,于是从中作梗,安排了黑衣人半路把她劫去花园那边,让她成为撞见大哥丑事的人。
想到这里,絮饶有些心寒。那么,魏王呢…………
魏王他,是否知晓这一切呢?当初说要娶她为妃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纠结困扰了两世,没想到都是自家人做的孽。絮饶心情有些复杂,疲累的闭上了双眼。暂时不想再去探究什么。
不知不觉中,有雨滴落下,不过片刻功夫便转为倾盆大雨。絮饶走至屋檐下避雨的时候,心酸的想起前世在佛堂中自焚时等这场雨等的有多心焦,多绝望。
正黯然失神,从外进来的卢妈妈走至她跟前小声道:“小姐,裴世子来府上拜访了。”
絮饶愣住。
裴靖尧?他回来了吗?!明明两日前他书信上写着的地方离京城还有好大一段距离,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