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贵不可言

时间进入七月底。

转眼喜夏就要出嫁了。

宋安然给喜夏放了自由身,又在外面替喜夏置办了一栋两进的小宅院。

等到出嫁前几天,喜夏带着嫁妆离开了国公府,住进小宅院,准备发嫁。

喜夏离开国公府之前,特意给宋安然磕了三个头,哭着说道:“奴婢舍不得少夫人。”

宋安然也有些伤感,对喜夏说道:“和童伍好好过日子。要是童伍欺负你,记住不要忍气吞声,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替你出头。”

喜夏忍着眼泪,拼命地点头,“奴婢听少夫人的。奴婢一想到以后不能再伺候少夫人,奴婢心里头就难受。奴婢真的舍不得少夫人。”

宋安然拉起喜夏,玩笑道:“那要不我和童伍说一声,你不嫁了。你这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伺候,你觉着怎么样。”

喜夏点头,“奴婢愿意。”

宋安然在喜夏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你愿意我还不愿意。你心里灵活,长得又漂亮,将青春都耗费在我身上,那多浪费。还是赶紧嫁人生小宝宝。以后你有空了,记得回来看望我。”

喜夏连连点头,“奴婢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回来看望少夫人。少夫人以后千万别忘了奴婢。”

“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喜夏一步三回头,极为不舍的离开了国公府。

三日后,喜夏出嫁。宋安然没有出席,只派人送了贺礼。

喜夏和童伍成亲之后,两人很快离开了京城前往江南。童伍将在江南坐船出海,而喜夏则负责照看童伍在江南置办的产业。

童伍想得很清楚,他打算继续在海上闯荡个三五年。三五年后就回到陆地上,同喜夏好好过日子。

对于童伍的安排,宋安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要喜夏能够接受童伍的安排就行。

喜夏出嫁之后,时间转眼就进入了八月份。

八月初五,阳哥儿满一周岁。

因为今年是灾年,宫里面的元康帝都在提倡节俭,所以国公府也不敢大肆操办。

请了几桌亲朋友好上门,大家一起替阳哥儿庆祝周岁生日。

宴席开始之前,安排阳哥儿抓周。

国公府的人和亲朋好友全都在场观看。

地毯上放着笔墨纸砚,放着小匕首,放着银饼子,金叶子,金首饰,玉佩,小弓箭,小木马等等玩意。也不知是谁还放了一盒胭脂在地毯上。

抓周要开始了,大家都挺紧张的。其实真正紧张的人只有宋安然和颜宓,其他人多半就是看个热闹。

宋安然正准备让嬷嬷将阳哥儿放在地毯上,却不料这个时候国公爷突然发话,说道:“等一等,将我的印章放上去。”

国公爷拿出代表国公身份的印章,亲手放在地毯上,供阳哥儿抓周。

二房和三房的人见了,微蹙眉头,觉着国公爷有点小题大做。小孩子抓周,图的就是热闹,何必当真。

颜老太太倒是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国公爷,又看了眼国公爷身边做方士打扮的这陌生人。

站在一旁的宋子期微微挑眉,说道:“这样的好事可不能让国公爷专美于前,本官也凑个热闹。”

说完,宋子期也拿出自己的私人印章放在地毯上。

两枚印章,让不少人又羡慕又刺眼。

宋安然见准备好了,就示意嬷嬷将阳哥儿放在地毯上。

阳哥儿坐在地毯上,没去关注那些物件,根本不配合抓周。他看到了宋安然,伸出双手要抱抱。

宋安然笑了起来,干脆走到最前面,对阳哥儿伸出手,说道:“阳哥儿,到娘亲这里来。”

阳哥儿咯咯咯的笑起来,然后飞快地朝宋安然这边爬过来。

宋安然逗着阳哥儿,引导他去抓周。

阳哥儿这回总算注意到地毯上还有好多新奇的东西,瞬间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过去。

阳哥儿兴奋地抓起一样东西,大家定睛一看,竟然是国公爷的印章。国公爷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

颜二老爷说道:“阳哥儿抓大哥的印章,莫非是说阳哥儿将来要做官?”

国公爷含笑说道:“这可说不定,只能说是有个好兆头。”

大家都以为抓周到此结束。却没想到阳哥儿又飞快的抓起宋子期的私人印章。大家小小的惊呼了一下。

紧接着阳哥儿又抓起一支笔,然后又是小匕首,至于银饼子,金叶子,阳哥儿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什么胭脂玉佩,阳哥儿同样也没关注。

阳哥儿左手抓着小匕首,右手拿着印章和毛笔,脚边同样放着一枚印章,显得特别的兴奋。冲宋安然咯咯咯的直。

宋安然轻抚额头,这臭小子还挺得意的。一次性抓了四件物品,到底代表了什么?莫非阳哥儿喜欢有长柄的东西,抓起来更顺手吗?

宋子期看着这一幕,矜持的笑了笑。

国公爷却放声大笑,说道:“乖孙不错,将来肯定有出息。”

宋安然示意嬷嬷将阳哥儿,然后命人将所有物件都收拾好。印章也还给了国公爷宋子期。

下人来报,酒席已经备好。颜宓赶紧招呼大家入席吃酒。

宋子期走在最后面,悄声对宋安然说道,“好好培养阳哥儿。这孩子将来说不定有大出息。”

宋安然好笑地看着宋子期,问道:“父亲真相信抓周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未来?”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为父不信,但是也不会去怀疑。想当初,你周岁抓周的时候,就如今日的阳哥儿一般,什么东西都要抓到自己手上。事实证明,你的成就远比当初为父猜测的更好。”

宋安然偷偷翻了个白眼。她是重生的,生来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抓周的时候将所有东西抓在手里,纯粹就是为了好玩,图个高兴。没想到宋子期竟然还在她抓周的事情上面联想了这么多。

宋安然含笑说道:“抓周就是图个热闹,女儿可不敢将这种事情当真。免得耽误了阳哥儿。”

“你当不当真,都耽误不了阳哥儿。阳哥儿是你和颜宓的嫡子,生来就比别人高贵,注定要继承国公府。以他的出身,无论多少夸赞都不过分。”

宋安然说道:“父亲也太捧着阳哥儿。他那么小,可经不起父亲这么捧。”

宋子期含蓄一笑,“安然,等将来阳哥儿长大了,你再回想为父今日所说的话,肯定会有很多感慨。”

宋子期不欲多说,宋安然也就没有多问。

宋安然跟着宋子期一起来到花厅,客人们分别坐下,就等主人家开席。

颜宓身为男主人,今日的宴席就由颜宓来主持。

今天来的都是亲戚,彼此都很熟悉,自然也就没那么多规矩讲究。大家吃了个宾主尽欢,宋安然还同颜宓一起敬酒。倒是今日主角阳哥儿正在呼呼大睡,睡得可香了。

吃完酒席,宋安然又陪着女眷们玩了几把叶子牌,还同姑娘们一起吟诗作赋,也算快活。

倒是颜宓,吃完了酒席就没见到人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宋子期吃完了酒席,在国公府略坐了一会,就提出告辞。

宋安然亲自送宋子期出门。

宋安然问宋子期,“父亲,安杰的情况你知道吗?他现在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还需要父亲多多提点他一下,免得他太过骄傲自负。”

宋子期点头说道:“安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你不用担心安杰,我一直派人看着他,不会让他在外面惹事。至于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个的确不错。我也参考了一些前人的经验,打算好好训练他,希望他将来不会伤仲永,而是能做出一番成绩。”

宋安然又问道:“父亲,安杰的婚事,你打算好了吗?真要和杨家结亲?”

杨家的姑娘,宋安然已经派人了解过。杨家的姑娘都很不错,全在水平线以上。但要说杨家姑娘有多么好,也不至于。

宋子期斟酌了一下,说道:“杨阁老诚意十足,为父打算先和杨家接触一下,考虑一番再做决定。你要是看到哪里有好姑娘,也可以同为父说一声。”

宋安然笑道:“等女儿得空了,就出门帮安杰相看婚事。”

宋安然送走宋子期,就回到内院继续陪着女眷们玩耍。

丫鬟来禀报,说颜宓在遥光阁书房等着宋安然,让宋安然现在过去一趟。

宋安然还有些好奇,颜宓怎么跑回遥光阁去了。

宋安然带着丫鬟婆子,回到遥光阁。

宋安然走进书房,就见颜宓正皱着眉头,盯着躺在软瘫上熟睡的阳哥儿。

宋安然好奇地问道:“奶娘和嬷嬷怎么不在?”

颜宓招手,示意宋安然坐到他身边说话。

宋安然走到颜宓身边,问道:“看你的表情这么凝重,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

颜宓看着宋安然,“安然,今天站在父亲身边的那位陌生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宋安然摇头,“那人的身份很特别吗?大郎,你别和我卖关子,能一次性告诉我吗?”

颜宓面有迟疑之色,说道:“我很犹豫,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既然已经开了头,没道理半途而废。大郎,你必须告诉我。无论事情有多糟糕,我都应该知道真相。”宋安然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她已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元康帝要抄家灭族。

颜宓见宋安然表情凝重,笑了起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好事。”

“那你就别迟疑了,赶紧告诉我吧。我都快被你急死了。”宋安然催促着颜宓,都想去掐他的脸颊。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阳哥儿抓周的时候,站在父亲身边的那位陌生人其实是一位方士。”

“方士?公爹莫非信道要炼丹?”

宋安然好奇地问道。

颜宓摇头,“那位方士的确会炼丹,不过父亲不炼丹。这次父亲请他上门,目的是为了给阳哥儿相面。我之前才从父亲的书房里回来。

方士给阳哥儿相面,当着我和父亲的面说了一番话。说的不多,但是有一句话非常关键,也非常危险。他说观阳哥儿的面相,阳哥儿未来贵不可言。那位方士说完,还指了指天上。”

宋安然听完,面色一惊,怒道:“哪里来的方士,竟然敢胡说八道。他这分明是在害我们国公府,更是在害阳哥儿。要是这番话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国公府从今以后将永无宁日。就连阳哥儿的安全都难以保证。”

那位方士说阳哥儿贵不可言,还指了指天上。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说阳哥儿有问鼎天下的机会,将来有可能做天子。

这话等同于造反,简直是大逆不道,包藏祸心。分明要致国公府于死地。

宋安然同颜宓两口子关起门来说说造反的话题,还没关系。毕竟以颜宓的武功,保证没人能够靠近偷听。他们夫妻二人自然也不用担心谈话内容被传扬出去。

但是方士说的那些话,谁能保证不会传到外面去?谁又能保证方士会守口如瓶,不会对外走漏一点风声。

但凡走漏一点风声,让有心人知道阳哥儿的命格贵不可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用想都知道,绝对是腥风血雨。晋国公府从上到下,上千口人会被皇室杀得鸡犬不留。

这样的后果宋安然承受不起,她更不能让小小年纪的阳哥儿去承受这样血腥的责任。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大郎,你必须阻止方士。方士现在还没有出府对不对?赶紧将他关起来。无论如何,这番话都不能流传出去。”

“你放心,方士已经被控制起来。由小五他们看守,肯定出不了事情。”颜宓安抚宋安然。

宋安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顿了顿,宋安然又一脸紧张的问道:“方士的话,大郎,你不会信了吧?公爹是什么态度,他相信方士的话吗?”

颜宓郑重对宋安然说道:“方士的话,我只信一半。不用方士相面,我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富贵命。他说什么贵不可言,这还需要算吗?国公府长房嫡长孙,当然富贵无双。

至于那什么隐含的意思,不用理会。父亲那里……”

提到国公爷,颜宓犹豫了一下。很显然国公爷并没有颜宓这样的冷静。否则国公爷也不会偷偷将方士请来。

宋安然担心地看着颜宓,“公爹是不是信了方士的话?”

颜宓点点头,说道:“父亲对方士的话深信不疑。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至于父亲心里面真正在想什么,我现在并不清楚。不过我肯定会弄清楚。”

宋安然叹了一口气,“公爹怎么会想到请方士回来给阳哥儿相面?公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安然心里头充满了疑问,同时又担忧地朝熟睡的阳哥儿看去。阳哥儿睡得很香,额头上还出了点汗水。宋安然拿起扇子给阳哥儿打扇子。

看着阳哥儿天真无邪的睡颜,宋安然又幸福又心疼。这么小的小孩子,偏偏要背负那样沉重的‘命格’,宋安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真怕‘贵不可言’这四个字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国公府,最后引来杀身之祸。

颜宓轻声安慰宋安然:“安然,你不要多想。父亲肯定不会伤害阳哥儿。”

宋安然愤怒地说道:“公爹将方士请回来,就是变相的伤害。颜宓,方士你打算怎么处置?杀了他还是放了他?”

“你说该怎么处理?”

宋安然咬紧牙关,说道:“按理说杀了他才能一绝后患,可是我又担心这个方士有师门有师兄弟。要是他死在我们国公府的手上,他的师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届时两边斗起来,只怕阳哥儿的命格再也瞒不住。思来想去,我还是觉着应该放了他。不过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走出国公府。

大郎,你安派人,直接将方士送上船。我们送他出海。将他送到闻先生那里,让闻先生看管他。我就不相信,他还能长翅膀飞走。”

“好!我听你的,将他送到海外。”颜宓掷地有声地说道。

宋安然又再次说道:“大郎,请你务必提醒公爹,请他千万不要将方士相面的事情说出去。一旦外面有了三言两语的议论,阳哥儿还能平安长大吗?”

颜宓抱住宋安然,“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保阳哥儿平安长大。父亲那里我去说,此事你不必担心。”

宋安然苦笑,事关阳哥儿,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颜宓离开,去找国公爷说话。

宋安然就守在阳哥儿身边,这会她还有点心惊胆战,生怕阳哥儿因为方士相面就会夭折。

颜宓先去见方士。

方士被关在厢房里,还一脸优哉游哉的。

颜宓见到方士,心里头就有一股火气往上冒。颜宓冷哼一声,对方士说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方士哈哈一笑,“颜世子可能会杀了我,但是世子夫人肯定不会这么做。”

颜宓死死地盯着方士。如果方士说不出一个子丑卯寅,他一定会一刀宰了方士。

方士捋着长须说道:“今日府上小公子抓周,我有幸出席。在替小公子相面的时候,我也顺便替颜世子,还有世子夫人看了看。颜世子的戾气太重,杀孽太深,若非娶了个好妻子,颜世子的命运,呵呵……”

方士冷笑两声,虽然没直接给颜宓批命,但是很显然方士没说出口的话一定不是好话。

颜宓面无表情的盯着方士,不为所动。

方士捋着长须,继续说道:“反观世子夫人,生来就带着福气。以世子夫人的面相来看,她不是一个嗜杀的人。而且世子夫人天庭饱满,聪慧灵活,她如果知道我替小公子相面的事情,肯定不会杀我。让我猜猜,世子夫人是不是请颜世子放了我,还说将我往东边送?”

颜宓紧盯着方士,他和宋安然的谈话内容,这个方士怎么会知道。莫非这个方士有真本事?

不管真本事还是假本事,颜宓都不打算对这个方士客气。

颜宓厉声说道:“你替我儿相面,却居心叵测的将我儿推到危险境地。今日若不杀你,他日我们国公府上千口人都会被你害死。”

方士轻蔑一笑,“世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家小公子命格极贵,就算遭遇危险,也能化险为夷。这世上真正能够影响他,甚至伤害他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世子夫人。

至于世子,在小公子面前,都要避其锋芒。唯有世子夫人的大福气,才能压住小公子身上的贵气,保佑小公子平平安安,富贵无双。”

“一派胡言。”颜宓大怒。

方士冷冷一笑,说道:“世子爷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将我杀了。世子爷放心,我的师兄弟并不擅长相面。他们并不知道小公子的命格,更不会对外乱说一句话。

不过我的师兄弟虽然不擅长相面,但是别的本事却比我强多了。世子爷对上我的师兄弟,也不知谁输输赢。”

颜宓轻蔑一笑,“我颜宓,佛挡杀佛,神挡杀神,鬼挡杀鬼。不管你的师兄弟有多少本事,在我这里,他们都得死。”

“哈哈,颜世子好大的口气。不错,不错,难怪能够生出小公子这样的人物。颜世子不必废话,尽管杀了我吧。”

方士一脸慷慨赴死。

颜宓却笑了起来,“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来人,带这位方士下去打扮打扮,今晚就送出京城。”

颜宓不杀方士,方士并没有感到意外。方士睁开眼,盯着颜宓,掷地有声的说道:“将来世子一定会庆幸今天做出的决定。我在海外等着世子爷的到来。

希望到时候世子爷能够少点戾气,多点平和。另外,世子爷以后最好少造杀孽。世子夫人虽然福气无双,却也有顾不上世子爷的时候。

世子爷若是信我,就听我一言。若是不信,那世子爷就盼着世子夫人能够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替你抵挡灾祸。”

颜宓突然抽出腰间佩剑,抵在方士的脖颈间,“你是不是笃定我不会杀你?”

方士笑了起来,“之前非常笃定。但是现在,我不敢肯定。我感受到世子爷的心态正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或许下一刻,世子爷会真的杀了我。”

“我真应该杀了你!”颜宓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我不会杀了你。我会将你送走,送到海外。希望你离开国公府后,能够好自为之,不要说不该说的话。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乱说,给我儿招灾惹祸,到时候我会带兵屠尽你满门。”

方士哈哈大笑起来,“颜世子分明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今日我给小公子相面,所话的话只限于今日。自我踏出国公府大门那一刻起,关于小公子的事情,我一个字也不会吐露。”

颜宓冷冷一笑,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这样我也就不用杀你泄愤,更不用屠尽你满门。”

方士冷哼一声,颜宓连着两次威胁要屠尽他满门,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方士怒道:“颜世子好自为之。”然后甩袖离去。

送走方士,颜宓又去见国公爷。

国公爷直接问道:“方士送走了?”

颜宓嗯了一声,满脸寒霜。

国公爷瞧了眼颜宓,微蹙眉头,“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父子之间,不用遮遮掩掩的。”

颜宓直接问道:“父亲为何要请方士给阳哥儿相面?父亲难道不知道,一旦走漏风声,将会给我们国公府招来祸事吗?”

国公爷理直气壮的说道:“为父当然知道请方士回来,有可能招来祸事。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大郎,你要从长远来看待这个问题。阳哥儿是我们国公府未来的希望,我们国公府能不能更进一步,就全指望阳哥儿。”

颜宓神情有些困惑,又有些茫然,还有些了悟。

颜宓笑了起来,“原来父亲早有反志,儿子竟然到今天才知道。”

国公爷笑了笑,没说话。

颜宓掷地有声地说道:“阳哥儿首先是我的儿子,其次才是父亲的孙子,国公府的未来。我不管父亲要做什么,只是别利用阳哥儿。父亲若是要利用阳哥儿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儿子的对你不客气。”

“你放肆!”国公爷震怒。

颜宓冷笑一声,说道:“我放肆的时候多了去,父亲要和我秋后算账吗?”

国公爷吹胡子瞪眼,“我做了这么多,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等阳哥儿长大能做大事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死了。

到时候我名下所有的东西,包括我安插在各处的人,全都是你们父子的。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真正受益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两父子。颜宓,你最好认清楚这一点。”

颜宓却不客气地说道:“我不稀罕。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伸手去拿,不需要别人给我。父亲,你的打算不过是一厢情愿,我绝不会配合你。

还有,我也绝不会允许你将阳哥儿当做工具。你想利用阳哥儿,还得先问过我。我不同意,谁都别想动阳哥儿一根手指头。”

“你简直就是糊涂。”国公爷痛心疾首,“大郎,你本来也心存反志。这一次我们父子二人达成了一致,你为什么还不满?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配合?”

颜宓冷冷一笑,说道:“我对现在的朝廷的确有许多的不满,但是我永远都不会配合你。因为我想要的,我会靠自己的双手去获得。我绝不会利用自己的幼子,去达到自己的野心。这就是我和父亲最大的区别。”

“你简直就是愚蠢。”国公爷都快要气死了。

颜宓轻蔑一笑,说道:“这不叫愚蠢,这叫做有原则。父亲,你的打算我已经知道,你暗中的布置我也查出七七八八。你以为你藏得很深吗?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还有那个沂州宝藏,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颜正颜玉这对野种究竟是什么来路,真以为儿子查不到吗?父亲,下次你想利用儿子之前,请你先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你不仅糊涂,而且大逆不道。”国公爷怒斥颜宓。

颜宓面无表情地说道:“儿子就是大逆不道。父亲要是不满,大可以去衙门告我。”

“为父不敢去衙门告你,但是我会证明你的想法,你的原则全都是错的。”国公爷怒不可歇地说道。

颜宓却冷哼一声,说道:“父亲打算用什么办法来证明我是错的?父亲,你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我看你还是悠着点吧。你真以为找到了沂州宝藏就真能起兵造反,取而代之吗?

父亲,你的想法太天真。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你这边,你凭什么认为手头上有招兵买马的钱就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你给我闭嘴。”

国公爷双目赤红,怒斥颜宓。

颜宓轻蔑一笑,“儿子只是在说实话。如果连实话都听不进去,父亲还是趁早打消起兵造反的谋算,安安稳稳的养老更靠谱一点。”

国公爷怒视颜宓,“你还是颜家人吗?你还有颜家人的血性和骨气吗?你还有一点点孝心吗?你自己也知道,我已经一大把年纪,活不了多少年。

我现在这么努力的筹谋,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两人。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敢冷嘲热讽。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颜宓心里头有愤怒,也有失望。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我和父亲没办法说到一块。父亲忙你自己的大业去吧,儿子就先告辞。”

“你给我站住。”

颜宓却没有理会国公爷的怒吼,大步走出国公爷的书房。

国公爷气的将桌面上的房四宝,茶杯茶壶全都砸了。气煞人也,颜宓这个臭脾气,真是气煞人也。

国公爷感觉自己总有一天会被颜宓气死。

颜宓同样很生气,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划造反的事情。筹划了这么多年,最后还将主意打到了阳哥儿头上,简直是荒唐。

颜宓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冷冷一笑。看来以后他要加派人手盯着国公爷那里。寻找机会,一举干掉国公爷身边的忠实走狗。然后逼着国公爷退位让贤。唯有如此,颜宓才能在真正意义上掌控国公府,才能从根本上消除国公府的隐患。

颜宓叫来心腹属下,悄悄吩咐了一番。心腹属下领命而去,开始布置人员监视国公爷。

这个时候,宾客们都已经散了。宋安然还守在阳哥儿身边。

颜宓回到遥光阁,告诉宋安然,他已经将方士送走,也和国公爷谈了谈。

宋安然问道:“你和公爹谈得怎么样?”

颜宓盯着宋安然看,眼神有些痛苦还有决绝。

宋安然猛地握住颜宓的手,“是不是有坏消息?无论什么坏消息,我都承受得起。颜宓,请你同我说实话。”

颜宓蹲下身来,自嘲一笑,又轻轻摸了摸阳哥儿的脸颊。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你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请方士给阳哥儿相面吗?因为父亲早已经心存反志。沂州宝藏的事情,岳父大人已经同你说过吧。父亲执着于沂州包藏,目的也是为了有足够的银钱招兵买马。”

宋安然听完,捂着嘴,低声惊呼道:“公爹疯了吗?他真的在谋划造反的事情?”

颜宓点头,神情有点痛苦。

宋安然盯着颜宓,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笑了起来。颜宓奇怪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你们不愧是亲父子。国公爷谋划造反,而你也有一颗造反的心。只不过你足够冷静,知道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我们这边,关于造反的事情你也就是想想而已。不像公爹,竟然已经筹谋了这么多年,甚至连阳哥儿都被他算计了进去。天啦,我是嫁到了造反世家吗?”

颜宓也笑了起来,他问道:“安然,你后悔嫁给我吗?”

宋安然摇头,“当然没有后悔。大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公爹的事情,你要放任不管吗?”

颜宓否定道:“当然不会。我已经安排人监视父亲。一旦有合适的机会,我就会取而代之。”

“真的?”宋安然有些惊讶。

颜宓点头,“当然是真的。”

宋安然轻抚颜宓的脸颊,“我以为你还要准备个三五年。”

“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我看他已经入魔了。如果放任下去,只怕全家人的性命都要给他陪葬。”

顿了顿,颜宓又对宋安然说道:“安然,那个方士或许真的有真本事。我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知道我要将他送到海外。”

宋安然皱眉,她看着颜宓,问道:“你想说什么?”

颜宓犹豫了一下,说道:“或许关于阳哥儿的那些话,方士并没有乱说。”

宋安然的怒气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平心静气地问道:“大郎,你想说明什么?说阳哥儿有天子命,我们做父母的从现在开始就该替他打算,为他筹谋二三十年以后的事情?

你荒唐!不管阳哥儿有什么命,那都是我们的儿子。在他长大成人之前,我们做父母的责任,就是保证他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长大;保证他能够接受最好的教育;保证他不会走上歪路。

至于阳哥儿长大以后有什么样的境遇,会走上哪条路,我们可以给他建议,但是我们不能替他做出选择。

至于他会不会真的成为天子,更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做一对合格的父母。让他过上幸福的童生活和少年生活。”

“安然,你别激动。”

“事关阳哥儿的性命和终身,我能不激动吗?”宋安然冷哼一声,“大郎,你最好别做糊涂事情,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当然不会做糊涂事,更不会利用阳哥儿。安然,你难道不信我?”颜宓死死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抿紧双唇,毫不示弱的盯着颜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哦里啪啦,火光四溅。

颜宓郑重地对宋安然说道:“安然,我对阳哥儿的关心不会比你少。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做一对合格的父母,保证阳哥儿平安健康长大。这一点,我绝对赞同。

所以你不要要疑心我对阳哥儿有什么打算。说实话,方士那些话真的将我气死了。在方士眼中,我明显比不上阳哥儿,真是气煞人也。安然,你说句公平话,无论是智谋还是武力,我真的比不上阳哥儿吗?”

宋安然扶额,话题歪得有点严重。她和颜宓之间,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宋安然叹了一口气,对颜宓说道:“阳哥儿这么小,你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阳哥儿的运气肯定比你好。你想造反,却没有天时地利人和。

或许等阳哥儿成年后,天时地利人和就全都有了。届时,你这个老人家就该退位让贤,让阳哥儿发光发热。”

颜宓轻声抱怨道:“安然,你还真是冷酷无情。”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冷酷无情,我无理取闹,你要怎样?”

“我不敢怎样。”颜宓投降。

宋安然得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颜宓在软榻上坐下来,盯着阳哥儿看,自得的说道:“这个孩子像我,跟我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方士的话是真的,我真不想象不出,他如何能走到那一步。安然,你觉着我们儿子真有那个命吗?”

宋安然轻笑一声,说道:“不管方士的话是不是真的,我都不会将方士的话放在心上。将来无论阳哥儿是什么身份,他在我心目中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儿子。

什么贵不可言,不过是唬人的。就算不坐那个位置,我也能让阳哥儿富贵无双,逍遥八辈子。大郎,你也不能将方士的话当真。我们要做到平常心。

你越是相信方士,越容易被方士影响,最后走火入魔。反正据我所知,走火入魔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你放心,我要和你长命百岁。为了这个目的,我也不会被方士的话迷惑。”颜宓肯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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