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触目惊心,长孙无逊看得心惊胆战,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何这短短的一夜之间,所有的矛头全部都指向了华清殿,包括这一路的血印,也都往着华清殿延伸而至。
整个早上,皇宫中所发生的什么事,长孙无逊也略有耳闻,他自是知道婉婉和洛华之间究竟有过什么样的纠葛,但似乎,按照洛华的性子来说,她不会对婉婉下手,最起码,她想下手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早就下手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长孙无逊才更加觉得纳闷,洛华不是这等性子之人,而婉婉却又离奇暴亡,这在长孙无逊的心中埋下了疑虑的阴影。
他也正好借着为洛华安胎请脉的借口,前来到华清殿中,他势必要和洛华问清楚,即便曾经洛华是有拒绝过他。
可是,心中的魂牵梦绕,却是不能够说忘就忘,而今,清歌也出征了,楚曦鸿那个人又阴晴不定,长孙无逊此时不挺身而出,又待何时?
可是,等他走到华清殿距离门口一段距离的时候,他的脚步却怔了下去,他仔细的注视着眼前的窈窕身影,一时间他都怀疑是否看错了,可是,确实是贤妃。
他素知一向以来,贤妃与洛华不和,而今,却看到贤妃站在洛华的华清殿门口,他心中不免有些诧疑,怀疑她的惺惺作态。
“国舅爷!”贤妃却是率先开口叫唤了他一声,她的心中也戒备万分,长孙氏家这两姐弟,一直以来,贤妃就不抱什么好感,一来是这两姐弟的身份,二来是与皇后之间的争斗,她就不信,长孙氏只剩下这两姐弟,他们不会同气连根,联合起来。
“贤妃娘娘!”长孙无逊看到贤妃的时候,拱手作揖,朝她行礼。在贤妃一声“免礼”之后,才动问,“不知贤妃娘娘,于此何为?”
两个人都戒备,贤妃更是加倍的戒心,“整个皇宫之中都在盛传华妃生妒杀人,本宫也来看看热闹!”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初衷,这样最起码如若洛华出了什么事,被人也不会防她,想要相帮,才更加的容易些。
只不过,长孙无逊在听到贤妃的话的时候,却是在心中冷笑,宫中盛传的,又岂止是生妒这么简单。长孙无逊也略略行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华妃娘娘恐受惊吓,也不知肚中胎儿周全否,皇上命臣下前来为娘娘安胎请脉!”
贤妃颔首,却也是绕过长孙无逊的身边,与她交错擦肩而过,只不过,她在与长孙无逊擦肩而过的时候,却是在他的耳畔边留了一句话,“最好小心点!”
长孙无逊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贤妃这一句话到底是何意,也不知道她说这句话让他小心点,是要他提防,还是警告?
他无心再细究,跨步走进华清殿。
被楚曦鸿掀翻的桌子茶杯等物就已然被侍婢清理干净,只是那地上被颜料溅过的红色痕迹,鲜艳如血,却还无人前来打理。
长孙无逊在入门的那一刻,一时间也被这地上的红色痕迹给吓了一跳,顺延至洛华的脚边,他也怔忡了,喃喃着道:“怪不得宫里要盛传得那么难听,一路的血迹,……难道,人真的是你杀的?”他狐疑的问诸出口,神情显得有些怪异,似乎是因为进门被吓到的原因。
洛华原本只是呆滞的坐在殿中央,细
细的在脑中盘桓着贤妃的话,在长孙无逊的这一句话惊醒之下,她抬首望去。
但见殿外云天,长孙无逊就此站在门口,遮住了殿外云天的光辉,纤长的身影错落在这殿中的地砖上,一刹那之间,洛华似乎觉得与这个男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上一次见面的不欢而散,洛华还以为,与他之间已然断绝,却不想,在她此时受困的时候,他却不怕非议,前来探望于她。
她听到了长孙无逊进门时的那一句话,便淡然的笑,指着自己脚下的这些红色痕迹,道:“莫要惊慌,这只不过是我作画之时,洒下的颜料罢了,非是外面的那些血!”她看出了长孙无逊的心思,添加了最后一句。
长孙无逊脸色才稍微的缓和了过来,他看着洛华此时淡然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如今外面风头正盛,你暂时也不要去理会,我相信,皇上暂时还不会处置你!”他信誓旦旦的说着,他知道,即便真的婉婉是洛华所杀,皇上也不会在此时处置洛华,再怎么样,他还是得顾及洛华肚中的胎儿。
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长孙无逊的眉心之中,略有一丝忧愁,他前来到洛华的身边,请她将手伸出,为之探脉。
“一切正常,你不必太过于担忧!”长孙无逊放心着道,可是,当他看向洛华的时候,却是一愣,许久不见,她依旧是能够保持着当初令他怦然心动时的模样,却不知道,他爱她,也爱得好苦!
“长孙,……国舅!”洛华见长孙无逊这样望着自己,有些不自然,生硬的叫着他,却也不再叫得似以前那般亲密,则是保持着适当距离,唤他一声国舅。
长孙无逊回过神来,有些羞赧,“其实,这一次前来,我不止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未你请脉,更加的,是想劝你一句!”
洛华愣了一愣,随即却又是一笑,“今日,想劝我的人,可真多!”她说得有些无关轻重的模样,似乎眼下正被这人命缠身的并非是她一样。
“你可知道,婉婉的死,对你的影响有多大?”长孙无逊看着洛华这般无所谓的模样,他自己却开始急了。
“可是,婉婉确实不是我杀的,我何必惧怕!”洛华郑重的说着,她自己也在想这件事,看今日的模样,皇后那般言辞说法,她也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何况清歌了,她只能仪仗着自己此刻,肚子之中还有这个孩子当保障,一力承担起一切,这样,清歌才能安然无恙,放心在战场上杀敌,不受影响。
“可是,你知道现在宫里传得有多难听!”长孙无逊开始着急,当他听到洛华亲自说这事与她无干的时候,他更是无法松下这口气,如果不是她所为,那就证明,是有人想陷害她,她在明而敌在暗,她这样更吃亏。
“还能怎么难听!”洛华下一句没有说出来,怕折了长孙的面子,她本想说,再难听的话,皇后在这里都已经说了一遍了,现在宫里所传的,难不成还有比她所说的更难听的吗?
碍于他与长孙皇后是姐弟,洛华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将下话隐了去。
“现在宫里都在盛传,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是与不是,皇上自己知道不就行了!”显然,洛华依旧不为所动,这话,有心人如果真的想要置她于
死地的话,肯定会谣传出去,既然这样,洛华目前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可是,别人传得久了,即便是皇上,他就怕动摇,到时候,如若皇上动摇了,谁想救你,都难了!”这才是长孙无逊最担心的地方。
洛华沉默了下去,对于长孙无逊,她很多话,却能够坦然的说出来,“你可知道,这次婉婉的死,很有可能,会是清歌无意间造成的!”她那晚上也是亲眼见到清歌和婉婉之间的争执,清歌在将她推倒之后,也没见婉婉再追过来,他们两人也就此离开。
这事,无论如何说起来,他们两人都未必逃得了干系,既然如此,洛华现在只好一力承担下来,免得到时候清歌受到影响。
可是,长孙却是激动了起来,“既然是清歌,你又何必将自己拉下水!”他这话说到了一半,却又蓦地止住了,他看着洛华此时笃定的模样,心中不知道为何,却是有着莫名的失落。
他一直知道的,自从她在这宫中摸爬打滚得一身的伤痕之后,清歌的出现,抚平了她的创伤,甚至,……他问,“你当初看上清歌的时候,是否就是因为他长得和楚曦鸿相像的原因?”他一直不明白这个中的原因。
而这一个问题,洛华在此刻却是踌躇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刚一开始的时候,我却是是混淆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两人,是不一样的!”
听着洛华的话,长孙无逊却是无奈的笑了起来,“清歌回不来的了!”他以着极其平稳的声音说着,洛华却也在他的这一句话说出来之下,整个人蓦地僵住了。
“你说什么?”她呆滞的说着,似乎不敢去相信自己刚才听到长孙无逊所说的那一句话。
长孙无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洛华,“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长孙无逊看着洛华此时的诧异,他甚至都觉得,这个女人,未必也太单纯了吧。
“淮王毫无作战经验,皇上派遣他前去战场,意图何其的明显,你真的以为,你能够等到他回来吗?”长孙无逊顿了一顿,揣测着洛华越发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即便,他真的能够凯旋而归,皇上本就忌惮于他,你觉得,皇上能够再容忍得下他立下战功,立足朝堂吗?”
他的话,如同狂飙风暴,吹乱了一池原本平静的春水,洛华在这一刻再也难以自抑了,她尤然不能从这惊愕之中抽回神俩,却是激动的抓着长孙无逊的衣袖,“如若,他当真凯旋归来,又会怎样?”
“封嗣台之事,我想,你应该还有印象吧?”长孙无逊款款的说着,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洛华觉得,心惊胆战。
“按照皇上的性格,只要淮王能够凯旋归来,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再一次上演封嗣台一幕!”
自古帝王野心,皆是如此。
在他的这一句话说完之后,洛华却似疯狂了的一般,一把甩下长孙无逊的衣袖,拼了命的一般朝着华清殿外走去。
撞翻了奉茶的侍女,看到洛华如此惊慌的模样,朝着华清殿外奔去,侍女惊呼,“娘娘,您不能出宫门,皇上将您禁足的了!”
长孙无逊,却在这一刻,安静的看着洛华奔跑出去的背影,喃喃着道:“提前让你死心也好,省得你到时候,更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