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玮在西北,听说打了几个小胜仗。
李继隆也在西北,似乎碰了夺嫡案,站错了队伍,于是雪藏在了陈州,后起启用,成了一个胜州知州,就这样还不放心,让他与曹玮来了一个互换。
这便是萧燕燕案头得来的消息。
河东那边败的战报暂时还没有送到她头上。
因此几处碰壁后,她明智的选择了没有动怒,并且宋朝将前线的百姓一起撤退了。这可是要命的,辽国不可能象宋朝军队那样,每次战斗必备大量粮草辎重。
因此她将主力军队集中,转向了定州。
这就是河北的苦闷之处,大多数是平原地区,即便有城池,也无法阻挡敌人南下。还好在沧州那边多是沼泽湖泊,不然更糟糕,后来黄河改道了,多次泛滥,泥沙淤积,湖泊没有了,沼泽也没有了,金兵便畅通无阻地南下。当然,金人也苦了,元蒙军队同样畅通无阻地南下,直到明朝天子御国门……
现在选择题到了王超手中。
军队就在他手中,也没有了周莹掣肘,十几万军队有了一战之力。
然而王超做了一件事,按兵不动。
这便是后世争议的地方,有人说王超做对了,他是主将,必须听从赵恒指示,在哪儿布大阵呢。
有人说王超做错了,不是那么一回事,赵恒是一个手软的人,手软到周莹犯下那么大错误,宋九仅是让周莹去楚州做知州,还磨错了嘴皮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当真王超学习李继隆,赵恒会处罚他吗?肯定不会!
实际王超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有两个结果,战胜了,相信赵恒不但不处罚他,反而会嘉奖他。可若是战败了,那会是如何?
当初在望都。他都选择了逃跑,况且现在。
这是一个只会打顺风仗与优势仗的将领,与大多数宋将一样。虽勇敢,可不敢打逆风战役。
因此他“明智”地选择了一个结果。伐木为栅,坚决防守。
然而他也没有想到,他的仕途有些黯然无光了,莫忘了,朝中还有一个首相,三朝老臣,并且担任了许多年,甚至主动上了好几回战场的首相……
王超按兵不动,萧燕燕不大好啃。但这正中了她的下怀,最好你这样吧。
而且三十万大军供给也让她头痛了。于是大军置王超十几万河北大军不理,扬鞭南下。
王超更加按兵不动。
宋朝有马有骑兵,实际在历史上宋真宗时马匹情况还不是很紧张的,在李继迁没有完全控制西北之前,宋朝得到许多战马。澶渊之战时拥有的马匹数量达到了二十万。不过后来多在中原养,再加上牧监官吏贪墨,饲养不得法,等原因,陆续死了不少。然后真正变成了步兵之战。
现在情况更好一点,不但李继迁在史上此时控制的地盘全部落入宋朝手中,曹玮在渭州还开拓了一些领土。甚至又从北阻卜哪里购来许多战马。
这些都是后来称喟的蒙古马。爆发力与奔跑速度不及河套马,然而它们比较好饲养,朝廷也择了一批进入军中。
因此让宋朝官府拥有了二十八万多匹战马,实际拥有的战马数量更大,多放在民间了,毕竟饲养一匹战马需要大量成本。
有了马。才有了骑兵。
如今宋朝骑兵数量早就超过了十万之数。
大多数仍在西北,不过河北与河东也有不少骑兵。
包括王超手中就有两万多骑兵。
然而在定州都不敢战,还敢追吗?若动用三军,步兵肯定拖死了,骑兵数量又不足。
于是继续休息吧。
萧燕燕哈哈大乐。实际她早就看出这个大阵的弊病,否则也不敢轻易举国之兵南下。
河北百姓这一回悲催了。
开始辽国遇到了严重的麻烦,因为宋九的提议,河北黄河以北的各州县朝廷出资修了许多城墙,甚至将一些大的村寨也拨款修建了寨墙。
还有乡兵的训练一是战斗,二就是在辽军入侵时,如何及时将百姓带领着撤到各个安全地点。
因为前线数场战役拖了一拖,又到了秋后农闲之时,大多数百姓及时撤入各个城寨。
要命的如今乡兵重组,也有了一些初步的编制,并用手中还有朝廷的制式武器,甚至每人发放一把黄桦木良弓,一百到两百支箭,此外还有朴刀等武器,甚至有阴险的捕兽夹,但不是铁环,而是两个半圆的铁刃。不会弄死人,然而往地上一放,上面盖一些浮土,看也看不出来,然而人马落上去,腿肯定弄成重伤,死不了人,多半却会失去战斗力。
甚至有的乡兵得到灵感,在地上挖坑,里面布满削尖的木桩,那个掉进去,真会死人的。
这还不算阴险的,因为渤海国灭亡,石普带来乌玄明许多族人与亲信返回宋朝。
此时的生女真最会做什么?
不是战斗,而是挖地洞。
冷啊,不挖地洞到了寒冬无法活下去了,这个地洞规模挖得还很大,以至记载于史册当中。不但住人,放粮食,还在地洞里养猪。
因此宋九又提前将这些人派出去,在许多地方教导百姓挖地道。
所以辽国南下后四处打草谷,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这些措施不是无敌的,但是凭借打来的那点草谷,值得伤亡这么多士兵吗?至于杀害了多少宋朝百姓,这个宋朝百姓的命能与他们相比吗?
那怕十条换一条,也轻松地将三十万辽军换没了。
因此萧燕燕被迫着减少无谓的打草谷。
正是这条措施,使得此次辽军南下对百姓的伤亡,减少了一半左右!
但也没有难倒萧燕燕,
随着祁州被拿下,兵力太少了,虽然守城官兵英勇反抗,只坚持了两天,便被攻克。这让辽军获得大量供给,因为这些天来宋人的反抗。辽国愤怒地将祁州所有官吏与官兵一起杀死。甚至杀害了许多无辜的百姓。
随后辽军迅速再度南下,不久深州城沦陷,瀛州被隔绝,不知消息。几十万辽国铁骑继续南下。直扑大名府。
过了大名府就是澶州,接下来便是不设防的滑州,再到京城……
寇准急了,在政事堂说道:“边奏敌骑已到深祁以东,缘边三路大军却在定州一动不动,魏能、张凝、杨延朗、田敏等又在威虏军等处,河北东路别无屯兵,请陛下下诏先发天雄军步骑万人,入驻贝州,若不足请发五千人。让杜彦钧等将听从孙全照调遣,如敌在近,求便掩击,再让石普、阎承翰相应讨杀,再募强壮深入敌境。焚烧族帐,讨荡生聚,或多派斥候,以敌人动静上闻,兼报天雄军。一安人心,二张军势,以迷惑敌人。三震石普阎承翰军威,四与邢、洺相望,足为犄角之用。”
然而他说完了,赵恒没有动静。
原因很简单,宋九昨天晚上便与他说过,河北东路不是很要紧。萧燕燕此次南下,聚集三十万大军,也如他以前所猜测。
她要做什么?
兵指开封!
若是过份分兵河北东路,行军速度便被拖下来。宋朝当真是吃醋的,一旦宋朝各地援兵赶到。想攻破开封城就不容易了。不管此次辽国有多大收获,相信也得不偿失。
当真辽国打仗一分钱不花,战后一点赏赐也没有?
寇准又说道:“扈从军士,不当与敌人争锋原野以决胜负。今天雄军至贝州,屯兵不过三万人,万一敌骑已营贝州以南,即自定州发三万余人,俾将桑赞等结阵南趋镇州,再令河东雷有终所部兵由土门会定州。审量事势,那至邢、洺间,銮舆方可顺动。更敕王超等在定州翼城而阵,以应魏能等,作会合之势,候抽移定州河东兵附近,始幸大名。”
宋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还是结阵!
结个鬼阵!
最后寇准又说道:“万一敌人筑栅于镇、定之郊,定州兵不可来,邢、洺之北渐被侵掠,须分三路精兵,就差将帅会合,及令魏能等迤逦东下,傍城牵制,敌必怀后顾之忧,未敢轻议深入。若车驾不行,益恐蕃贼戕害生灵,或是革辂亲举,亦须度大河,且幸澶渊,就近易为制置,会合控扼。”
赵恒没有先说亲驾澶州的事,而是徐徐说道:“有人对朕建议,迁都于益州或金陵,卿觉如何?”
寇准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旁边的王钦若与陈尧叟,王钦若是江南人,陈尧叟是四川人,不用说这个荒唐的主意就是他们出的。
他勃然大怒道:“谁为陛下画此策者,罪可斩也!今天子神武,而将帅协和,若车驾亲征,彼自当遁去,不然,则出奇以挠其谋,坚守以其众。劳逸之势,我得胜算矣,奈何欲委弃宗社,远之楚、蜀!”
宋九苦笑,这才是历史的玩笑。
不用问,他也知道是陈王二人的馊主意,赵恒会同意吗?
不要说成都如今还不大稳固,更况且唐明皇逃到成都后是什么下场?
至于金陵,宋朝灭掉南唐才多久啊。国家真乱到西晋那一步吗?
再说赵恒难道不知寇准是主战派,为什么有意要问寇准,还是当着王钦若与陈尧叟的面问。
这是有意借寇准的嘴巴封住二人的荒唐言论,毕竟王钦若是他的爱臣,当面斥责有些儿不好。就不是爱臣,赵恒也很少训斥大臣。
似乎这件事在史上又成了寇准的功劳。也忽然明白为什么王钦若在史上挑唆成功。
这样一想,他眼睛不由盯着了王旦。
未来国家担子还是由此人来担当啊。
当然寇准根本就想不到宋九居然想到了几年后的未来首相人选,可能受此刺激,可能他早就对宋九产生了不满,再次冲宋九咆哮道:“宋公,我问你,自你进入中书后,我与咸平元年相比,这四年来兵费合计增用了一亿一千多缗,西北训练的那些士兵在哪里?”
“终于来了……平仲,你既然问我,我也到了公开真相的时候。不过这一切与陛下无关,全是我一手策划,战后不管死了多少百姓,或者成败,都由我一人来负责……”
宋九看着赵恒,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