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掌多少?”
“不能烦人为止。”
木丹嘴角露出笑意,主子这意思就是往狠里打,不必顾忌。顿时,颇为宽阔的院子里就回荡起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木丹有心教训这个扰了自家主子清梦的人,下手自然是怎么重怎么来。那方才还嚣张的老太监年事已高,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巴掌。不过两巴掌下去便立刻跪地求饶了。
白锦皱了皱眉,大清早的瓷碎声那样清亮悦耳都让她难以忍受,这聒噪的老太监的讨饶声。
呵……
木丹留意到白锦眉宇间的烦躁,登时便拿出了舞鞭子时候的力气。这下,世界除了清脆的耳光声,再无其他扰人心神的声音了。
那群年纪不大的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心里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辛亏方才没有真的用力往里闯啊。更有眼尖的小太监往里瞧去,四个眼角一起的挑了起来。
天啊,这满地的碎瓷片。
据说,这可都是上等的瓷器啊。一个就比他们脑袋还要珍贵,这郡主就这么一下子全摔光了?!
……
“好了。”白锦上前一步,停在那老太监的身前,淡淡道:“长记性了吗?”
那老太监挣扎着,已经完全摊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偏偏木丹的力气用得格外的巧,那老太监受了这么多狠虐的巴掌,已经说不出话但意识却比谁都清楚。
“你记住,这皇宫姓周,宫里还轮不到你横着走。若有下一次,本宫就把你丢出去喂狗。”
霎时间,身后原本就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们无不瑟瑟发抖起来。
不是说长郡主性子温和吗?!哪里温和了,这可是说话间就能把人丢出去喂狗的人啊。而且,要被丢的人可还是太后宫里的掌事太监啊。不过,众人虽害怕,但心底却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感。让你成日里仗着太后的权势欺人,现在终于遇到欺负不了的人了吧。
“你。”白锦随手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指了一个。
被指中的那个显然没有任何准备,脸色顿时煞白。
“郡……郡主,奴才奴才……”
木丹笑了一声,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郡主只是问你话,好好回答。”
“何人传唤本宫。”
“回郡主,是太后娘娘。”小太监强忍着手上的哆嗦,恭敬无比的回答道。心里却是更加胆寒:这郡主原来都不问是
谁的人,就敢让人掌嘴啊……
白锦的眼皮终于睁开,黑白分明的瞳眸中盛满了疑惑。太后这个时候召她过去所谓何事?不会还是上次那个原因吧,她不是拒绝过了吗?
算了,太后既然召唤她还是去一趟吧。都把太后的人打了,再不去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传轿撵吧。”白锦掩着嘴角,打了个哈欠往屋内走去。去见太后,还是要衣着妥当才是。突然,她转过身来。
“木丹,守着外殿的人呢?”
“郡主!奴才们在这儿。”远处出来一阵微弱的呼喊声。白锦远远望去,瞧见碧霄宫的几个奴才被人压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模样好不惨烈。一看就是等到白锦幽深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们才被放开。
白锦觉得,自己的起床气好像更严重了。
“打回去,狠狠打,都算本宫的。”白锦扬着声音,怒喝道。
登时,形式翻转了过来。打人者变成了被打者,而被打者在一群围观内侍的帮助下朝着曾经的闯入者狠狠的挥舞着拳头。
懿祥宫在周围一片漆黑的宫殿里显得尤为瞩目。白锦下了步撵,心里没由得涌上一丝恐慌。
“木丹,若是半个时辰我还没有出来,你就想办法去一趟元和宫。”
“是。”
白锦将木丹留在了外面,扶着另一个侍女的手走了进去。
越走近,她便发现懿祥宫越发的不正常。整个宫殿灯火辉煌,像是举行了一场彻夜的宴会。
于心姑姑在门口瞧见白锦走过来,破天荒的问了一句:“郡主怎的一个人来了?”
白锦一愣,于心姑姑你真的看不见我身边这个穿着一身碧绿的像是一湖春水的丫鬟吗?
片刻,等她迎上于心姑姑的眼睛时,心中顿时明白。于心姑姑的意思是,她为何没有带木丹过来?
此刻,屋子里的灯火突然灭了两盏。
白锦发现于心姑姑偷偷的叹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询问,屋里便传来一道女声。
“进来。”
简单而暗含金戈之气,不容置疑。
白锦稳下心神,脚步轻移推门而入。而跟着她的那个丫鬟,却被拦在了门外。
“跪下。”
白锦一进去,还没来得及打量,便听到一声压抑着的怒吼。
这声音,她曾听到过。虽然次数少,但是印象都极为深刻。
当朝长公主,太后唯一的女儿,她名义上的母亲——荣康长公主。
“寻暖见过母亲。”白锦不慌不忙的行了礼,跪了下来。
尚未跪稳,便听到啪的一声,清脆的打耳光的声音。和方才在碧霄宫中的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的声音有一股震麻作响的感觉。
脸上顿时火辣的疼痛,白锦倒吸一口冷气,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是报应么?
白锦心想,就算是也来的太快了吧。
她前脚才在碧霄宫打了人,这么快这耳光就落在自己脸上了。只是她打人是因为那狗奴才以下犯上,可她被打又是为了什么?
好在对方只是打了这一巴掌便坐了回去,白锦心头竟然奇迹般的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感,就像是被人追杀了一天一夜,满身狼藉却终于甩掉了追踪者。明明惨淡的不成样子,却满心的死里逃生的快感。
“你可知本宫为何打你。”荣康长公主冷着脸,冰冷的声音中毫无感情。仿佛跪在她眼前的不是自己的义女而是下贱的抢了她驸马的风尘女子。
“寻暖,不知。”白锦咬着牙,被打的右面脸上已经开始肿胀,说起话来稍微牵动就疼的撕心裂肺。
“真是矫情,皇兄娇养得你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白锦静默不语。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了。方才她不过是说了四个字,现在口中已经满嘴的血腥味。再说,估计就得血溅当场。
那就真的有些矫情了。
“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摆着脸给谁看呢!”
显然,白锦的沉默惹火了荣康,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
白锦突然有些想周越了。
想他亲吻自己的脚背,在她耳边说爱她;
想他扮成小太监的模样,向自己炫耀磨好的新鲜墨汁;
想他那天在清心殿捧着自己的脸,让自己安睡;
想他不滋不倦的诱惑自己回王府。
哎,早知道就跟着他回去了,王府多好。
就算他骂自己的时候眼里都是浓情,手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眼底都是愧疚。
伤到自己,他比她还要难过。
他还说,为她报仇了呢。
不知道,要是他知道自己被长公主打,会不会像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一样冲到皇宫一掌还回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