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皇帝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即使整个皇宫的人都为他求情也不会?”白锦捏着自己的指尖,凝神问道。
“如果每个可以煽动无数人为他求情的人,朕都要放过。”皇帝叹了口气,“那大周的律法,就荡然无存了。”
“可若是舅舅有心包庇,想要私底下瞒过众人保住七皇子的命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吗?”
“寻暖难道希望朕既往不咎,放过他吗?”
白锦笑了笑,我当然不希望啊。但是谁叫我答应了太后,这个情我还是得求。“我,不希望舅舅放过他。可我也不想让舅舅因此而遗恨。”
皇帝脸上露出一种释然的笑意,“若是他们都能向寻暖一样懂事,朕也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可舅舅也不能像宠爱寻暖一样,无条件的疼爱他们。”
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对等的,即使是皇帝也一样。
想要得到,首先就要付出。
“朕之前还想过,要不要把他的两条腿打断,然后把他关在元和宫。”
白锦一愣,她的心里不是不震惊的。皇帝这个想法看似残忍,但却是最好的保全七皇子的办法。即是惩罚,也是关爱。
正在此时,周越走了进来。
白锦心头的震惊就变成了不祥之感。
“陛下,太后仙逝了。”
……
从懿祥宫起,整个皇宫一片雪白,或者确切一点说,是一片惨白。
哀嚎声从令堂不断传来,那些皇家子弟宗室命妇呜呜洋洋的跪成一片,为这个王朝最为尊贵的女人送行。这样的情况足足持续了七日之久。
“主子下去歇息一会吧。”
木丹担忧的看着白锦,闭眼深思静坐着的白锦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生命力,就像是一个已经失去灵魂的木偶。
“竹叶还没有找到?”
木丹摇了摇头,他们已经派遣了最为精锐的人去寻找,但是至今毫无线索。
“去找越王。”白锦终于睁眼,但是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在接连好几日的煎熬中变得难掩疲惫,眼球中布满了血丝。“让他帮忙。”
自从那日太后仙逝的消息传来,她便成为了这里最为忙碌的人。荣康公主悲伤过度已然晕了过去,就算是醒着也是呆着发愣
,根本就处不了事。至于本来应该最为积极活跃的王嫔,因为七皇子的死已经彻底的疯掉。
而后宫的其余几位,刘贤妃禁足未解,淑妃忙着处理王嫔的失心疯带来的混乱,德妃性格软弱拿不了事情。低位的嫔妃更是没有管事的资格,因此在重大的决策上只能由白锦这个一品的长郡主坐镇。
几天下来,她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又足足的瘦了一圈。
就连白三少夫人见到白锦都是心疼掉了一整会的眼泪,不知道还纷纷称赞白家的三少夫人家教良好,尊重太后,是个懂事的。
如今各项祭奠仪式都已经结束,今日午后太后已经葬进皇陵与先皇作伴。虽然太后已经入土安息,但是礼法规定的国丧却是有正正一个月之久。而这还仅仅是普通的百姓,至于皇家的宗亲等则是要守着三个月的孝期。
因此此刻,白锦的头上只用了几只最为简单的银簪子稍作固定,身上也是最为朴素的白底墨色荷叶裙。
清雅的让人觉得她几乎要羽化而去。
“舅舅如何?”
“陛下自今日一直在懿祥宫呆着,不许任何人进去。”
白锦叹息,七皇子周珏的死已经让皇帝伤心,如今太后就这么去了,皇帝心底必定更不好受。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使伤心,早朝皇帝也不曾缺席过一天。平常人家没了长辈,尚且可以沉溺在悲伤中无可自拔。
可皇帝不能。
“罢了,不要让人去打扰舅舅了。”说着,白锦突然觉得自己脑袋一阵的眩晕。本来她曾想抽个时间回一趟家让六哥看看,但是白溪却在不久前离开了京都。再后来,太后病重,整个太医院几乎都守在了懿祥宫不出。
这就导致她这种时断时续的不舒服一直拖着。时至今日,突然松懈下来,这种不舒服简直就像是一根渐渐埋在脑中的刺突然被拔出,嗡嗡作响让她无法安静下来。
“木丹,你去太医院请许太医过来一趟。”
“主子不舒服吗?”木丹以为,白锦只是因为太过劳累加上最近睡眠不足才导致的脸色不佳,可是如今看来,情况却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若不是真的难受到难以容忍,依照主子的性格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去麻烦许太医。
谁不知道,整个太医院因为对太后病情的治疗不善,统统被皇帝赏了十大
板。本来作为太医院院正许太医是要付出生命去为太后殉葬的。还是因为白锦的一番求情,皇帝这才容了下来。
只是十大板听起来轻巧,但是行刑的都是一些禁军侍卫,这些人明知道皇帝是有心惩罚,又怎么回轻易放过。那些平日里研究医理的太医大多都是四肢不勤,这十大板下去,大多数都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噢,对了,传我的步撵去请许太医吧。”
木丹刚要走,白锦突然开口说道。
“主子放心。”木丹淡淡答道。其实,步撵什么的是不需要的。她会直接将许太医空运过来,不仅快,而且不会让许太医受伤的屁股有任何的不适。
白锦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她手里握着的是周越不久前送给她的珊瑚玉手串,玉质地温和,触手生暖。握着让她感觉整个人都舒适了不少。
国丧期间不能用那些过于奢华艳丽的服饰首饰,就连这个珊瑚玉手串也是不被允许。因此她便一直放在怀里,时而拿出来握在手心,就像是握着周越的手。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白锦脑海像是被击中一般,突然就猛地睁开了眼。
之前因为各种事情接踵而至,加上她身子从小不好,月事一贯都是不准的。因此也就没有多加在意。但是今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葵水好像连着好几个没有来……
犯困,闻不得油腥味,情绪不稳定……这些都是三嫂有孕初期的症状,而这些症状也一一在她身上发生了。
她隐隐有一种猜测。
或许,她可能,怀孕了?
白锦将手放在小腹上,有些不可置信。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一个人的闷哼,白锦心头顿时一安。
是或者不是,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微臣许文见过长郡主,长郡主万安。”来着正是太医院院正许文,他身上的官袍有些凌乱,脸色煞白,显然是惊魂未定。
白锦盯了木丹一眼,却没有出口责怪她。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想知道。
“许太医免礼。”白锦伸出了手,那意图再明显不过。
可在此时,原本脸色苍白的许太医的眼神却变得奇怪。他抓紧了身上的药箱,声音有些忐忑和无法置信。
“郡主竟然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