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初她来西楚时是暮春时节,如今一晃到了夏末,转眼间她来西楚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璇……王妃,原来你在这儿。”在叶璇玑思绪渐渐飘远时,一道温润中透着惊喜担忧的声音传入了她耳中。
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一身碧衣的谢子羽像一杆清爽的翠竹般站在凉亭外的太阳下。
如今虽是夏末,但太阳依旧还有些毒辣。
微微拧了拧眉,叶璇玑无奈道:“外面太阳大,进来坐吧。”
不管怎么说,谢子羽都是南岳人,不让他进来,让人见了总归说不过去。
闻言,谢子羽眼睛明显一亮,抬步走进了凉亭内,在叶璇玑对面坐下。
楚言带着得体的微笑颔首示意,谢子羽同样回以一笑。
“喝口茶润润喉吧。”瞧见谢子羽干涩的唇,叶璇玑猜想他定是在偌大的御花园中寻了自己好一会儿了。
听到叶璇玑的话,楚言已是动手倒了一杯茶递到谢子羽眼前。“谢公子,请。”
“有劳楚世子了。”谢子羽双手接过,一咕噜便喝了个干净。
他确实渴的厉害了。
放下茶杯,谢子羽看着叶璇玑道:“王妃……”
“王妃,喝茶。”容域很‘贴心’的将茶捧到叶璇玑唇边,作势要喂她喝。
“好,我自己来。”面对容域,叶璇玑总是无奈的。
叶璇玑本想用没受伤的左手接过茶杯,但却被容域躲了开去。“你手受伤了,我喂你喝。”
叶璇玑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本想说自己只是右手受伤了,左手还能用……但无意中瞥见谢子羽投过来的目光,叶璇玑狠了狠心。
“好,你喂我喝。”
让谢子羽亲眼瞧见她与容域之间的亲密,或许更容易让谢子羽死心吧?
于是,叶璇玑与容域两人各怀鬼胎,演绎了一出‘秀恩爱’的戏码。
事实也确如两人所想,谢子羽看到两人之间亲密喂水的举动,面上流露出一闪而过的哀伤。
虽然很快,但还是被一直留心他的容域看见了。
楚言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三人之间的微妙气氛,隐隐觉出了端倪。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也划过一丝失落。
“王妃,吃葡萄。”喂完茶,容域又摘了一颗葡萄喂到了叶璇玑唇边。
叶璇玑张口吃了,容域又再接再厉接二连三的喂到她唇边。
扫了一眼谢子羽的神色,叶璇玑心知再演可就过了,于是拒绝道:“我不吃了,你自己吃。”
容域瞧了一眼桌上的葡萄,眼睛一转道:“那你喂我吃。”
叶璇玑:……
举了举自己包裹着纱布的手,叶璇玑淡定道:“我受伤了。”
那知,容域却并不放过她,指着她完好的左手道:“你还有一只手没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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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璇玑:……你既然知道我还有一只手没受伤,那你之前又是喂茶又是喂葡萄的折腾个什么劲!
咦,等等……
平日里容域虽然也经常使小性子,但像今日这么反常,却还是第一次……
隐隐的,叶璇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瞧了不依不饶的容域一眼,叶璇玑眯了眯眸,摘了一颗葡萄喂给了容域。
“啊呜……”容域像个孩子一样,有些夸张的吃掉了她喂给他的葡萄。
见此,叶璇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喜欢吃是吧?我让你吃个够!
接下来,叶璇玑也不管在坐的楚言和谢子羽会有什么反应和表情,一颗接一颗的摘了葡萄去喂容域。
葡萄吃完后,叶璇玑又将手伸向了点心,桃子,荔枝……
“王妃,我吃不下了,我肚子好疼。”连续解决了一盘葡萄,三盘点心,两个桃子,半盘荔枝后,容域捧着肚子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到此,他也早就明白叶璇玑是故意的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个睚眦必报丝毫不饶人的小野猫啊。
并且,他总感觉,叶璇玑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楚言,我肚子疼!”不待容域深想,来自于身体最诚实的反应让他无法抵抗。
见容域面容扭曲一脸痛若,楚言心知他是吃太多了,立即站起身带着他去了五谷轮回之地。
瞧着容域捧着肚子脚下生风找厕所的身影,叶璇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
楚言与容域走后,凉亭中便只剩下叶璇玑与谢子羽了。
“你的手,还疼吗?”谢子羽看着叶璇玑缠着纱布的手,眼中除了了心疼还有深深的自责。
都是他没用,无法保护好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却无能为力。
用衣袖遮住自己受伤的手,也遮挡住谢子羽的目光,叶璇玑淡淡道:“不疼了。”
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谢子羽冲动道:“璇儿,你还是……”
“你还是叫我辰王妃吧。”叶璇玑知道谢子羽想要说什么,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走。
现在她的处境已然如此,若是她真跟他走了,只会比现在现更差。
“璇儿……你当真如此狠心,将我们的过去说忘掉就忘掉了?”谢子羽目光凄然的看着叶璇玑,想要看到她心底去。
听到谢子羽的话,叶璇玑皱起了眉,有些不耐道:“谢公子,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任性的胡闹了,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不管过去如何,都只是过去了。”
闻言,谢子羽定定的看着叶璇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该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见谢子羽如此,叶璇玑拧着眉凝声道:“人活一世,有很多事比儿女情长更为重要,比如国家的安危,家人的周全……若是南岳足够强大,我也不会和亲西楚。所以,你若是真的爱叶璇玑,不是想着要带她逃走,而是要努力让南岳壮大,不要让叶璇玑的悲剧再次发生。”
她说的是叶璇玑,是真正的南岳公主。
于她来说,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于叶璇玑来说,这却是一个无法更改的悲剧。
听到叶璇玑的话,谢子羽浑身一震,好半晌后眼神坚定的看着叶璇玑,似发誓般道:“好,我一定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再发生在南岳身上!”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说完这些,谢子羽深深的看了叶璇玑一眼,起身离开了凉亭。
看着谢子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叶璇玑明白,这一次,谢子羽是当真想通了。
谢子羽一步一步坚定又沉重的离开凉亭,他心中明白,这一转身,他与叶璇玑之间,便是永远了。
——
晚宴从酉时一直持续到戌时,除了皇后精心准备的歌舞之外,还有各家千金献上的祝寿舞曲。
一路看下来,叶璇玑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代女子,这般纯熟的舞技和高超的乐技,没有个十年八载的功夫,怕是达不到的。
“好,好!”北漠太子阿那图看到兴起,大声的喝彩鼓掌,全然忽略了其他人。
容烨瞥了一眼阿那图贪婪好色的眼神,不悦的拧起了眉。
因为此时大殿中献舞的,是他的未婚妻苏扶影!
好色是男人的天性,但占有欲也是男人的天性,没有那个男人希望别的男人用这种眼神去看自己的末婚妻。
“太子,请。”容烨端起酒杯向阿那图敬酒,想要借此转移他的目光。
但那知,阿那图已经完全被苏扶影所吸引了,敷衍的回敬了一下容烨,目光仍旧死死的粘在苏扶影身上。
见此,容烨心中更加不快了。
“太子觉得景王妃这曲舞跳的如何?”
“景王妃?”听了容烨的话,阿那图明显一怔,惊讶不已。
见此,容烨带着温和的笑意道:“对,她是圣旨钦定的景王妃,择吉日本王便会迎娶她入景王府。“
容烨是在暗暗告诫阿那图,苏扶影是他的女人,让他收敛收敛自己肆无忌惮的目光,不要妄想打苏扶影的主意。
听了容烨的话,阿那图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赶忙道:“如此说来,本宫倒要恭喜景王了。”
说着,阿那图端起桌上的酒杯,借敬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多谢太子。”容烨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嘴角浮出一抹目的达到后的笑意。
这时,苏扶影献舞完毕退下,容月领着一群年龄相仿的公主上了大殿。
“父皇,今日是您五十大寿,儿臣与众姐妹一同献舞一支,恭祝父皇福寿绵长,西楚国运昌盛。”
“嗯。”皇帝沉吟了一声,面色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容月领着众公主行了一礼,而后便开始了献舞。
既是一群公主,献的自然就是多人共舞了,容月为领舞,其他公主为她伴舞。
原本容月的舞技并不高超,身姿也不够柔软,但有了其他众公主的衬托掩盖,倒也上得了台面了。
“这……都是西楚的公主?”本性难改的阿那图,一双眼睛色眯眯看着殿中跳舞的一群妙龄女子,搓着手有些心猿意马。
容烨自然看出了阿那图的心思,微笑着道:“是,她们都是西楚的公主,太子觉得比之北漠的女子如何?”
“好,好太多了!”阿那图的一双眼睛完全凝结在了殿中起舞的众公主身上,恨不得立即将她们压在身上狠狠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