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奔腾、粉尘扑扑,路边一阵尘土飞扬,马蹄将土道上刚刚露出头的青草踩踏成泥,却没有丝毫减慢速度。
微风吹像梨花,将它的娇艳夺走,留下的只是一片凋零凄然,梨花吹向白玉阶前,不似徒照地的桃花,终被笑妖红。
就在那白玉阶前,一座崭新的楼阁健在其中,白玉石台阶,梓木建成的楼阁,众所周知梓木用作帝王、王后下葬时则专用做棺,可笑却被建成了楼阁。
楼阁门外五十步,有一凉亭,挂上丧白的绸绫,凉亭牌匾上刻着‘梨花酿’三个大字,想想都知道这是谁弄的。
除了他,没有别人。
影倾城领着南宫爝朝着楼阁走去,楼阁不高共两层,门框上的牌匾写着‘醉花香’的字样,笔迹乃是清影亲笔。
住在自己坟墓上面,把风水都挤走了,真是讽刺。
踩在白玉石台阶上有点打蔫的梨花瓣,有种置身在世外桃源的感觉,这里与自己在嵢寒山上的楼阁,的确风格不同,嵢寒山上的楼阁能用宁静来形容,那这里,只能用寂寞来形容。
影倾城紧紧的握着南宫爝的手,没有敲门就闯进了屋,抬眼整好瞧见插花的清影,修长的手,不似女子的柔软,却比男子的白皙细腻,与那白瓷瓶里插着的梨花,甚是相辅相成,有人闯进屋,仿佛打扰到这一片宁静,他抬头愣愣的看着门口的两人:“进来坐。”
偌大的屋子,家具少的可怜,仿佛死寂一般,倒是清影手中的梨花枝才给屋子增添一丝人气。
屋子是死的,材料是梓木,用作棺材的,屋子主人是死的,肢体没了温度与感觉,整个房间却只有这一束梨花堪称半死不活的。
清影低着头,一直修剪这多余的绿叶,口中还振振有:“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 雨打梨花深闭门。”
原本有些枯萎的梨花,经过清影的手后,竟然奇迹般的绽放,也不知道那白瓷瓶里放了什么圣水,有如此功效。
见到清影不太好客,也只有客人先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清影停止手中的动作,拿起白瓷瓶,打量着梨花,看看是不是还有要修剪的地方,觉得完美后,便摆放到房中,走出来弯腰将桌上的残余落叶花瓣收起,抬头看着南宫爝,想了想:“雨花村,长巷深,这里原本就是我的家。”说完他还指了指地下。
“地下是你的家,并不是地面上,所以你应该死后必定长眠,然后永远不再醒来。”影倾城靠在南宫爝的肩膀上,朝着清影做了个鬼脸。
可爱的容颜,三千华发长及腰间,柔顺的如同上好的锦布,更如同楼外纯白的梨花,让人看了不再忘记。
影倾城就是那种,站在千百万人中,一眼能够锁定眼球的人。
清影摇摇头:“楼外楼,山外山,烟波桨里,人为归还,心归还,燕归还,一坯黄土早升天,城儿,你能懂?”
影倾城摇摇头,她转头看向南宫爝的时候,看到南宫爝的头低垂,整个身体都靠在椅背上,仿佛死了一般,她惊呼,伸手去探鼻息,却听到清影说:“我后悔了,我想
杀了你。”这句话就好像平常问候影倾城说,吃饭了吗?那么温柔。
“你在胡说什么,清影你种了什么邪,你把爝怎么样了。”影倾城摇晃着南宫爝的身体,“爝,醒醒,我们走了,爝,你醒醒。清影你到底把爝怎么了?”
清影嘴角噙笑,优雅孤傲:“只是睡着了,不太容易醒来而已,你不用为他担心,他不会有事情的,还是为你自己担心吧。”
屋内宁静的落针可闻,寂静到只能闻到外面风亲吻梨花的声音,叶子都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跟风窃窃私语,仿佛是吃醋了,风却说,我还要带着花香去远方,等到秋天,我便回来接你。
门窗没有窗纸,是透风的,看着外在风中摇曳的梨花,妖而不媚,还真是一种享受,影倾城把头扭回来,看着清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着勃颈:“好,来吧。”
清影的手,似抬非抬的放于胸前,他清楚的看到影倾城有些落寞的表情,平常人都怕死,不懂为什么影倾城会放弃生的希望。他突然改变注意了,眼神中有一丝那一琢磨忧郁的神色,他一把将影倾城搂在怀中,紧紧的箍着她,不松手,可是影倾城却越加的反抗:“你放开我,清影你混蛋。”
“对,我就是混蛋,我不想在忍耐了。”清影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本是躲着你们的,可惜你们仿佛太不自重,总要狼入虎口,也怨不得我不接受。”
影倾城听着这话,觉得好气的慌,她挣脱不开,放弃挣扎:“清影你凭什么说这话,我跟爝甚至所有人都担心你的安危,你却这般态度,是何居心。”
清影轻哼一声,嘴角显露一丝讥讽的笑,双眼微眯,那本不是他原来的模样:“我的安慰与他人何干,他们的安慰又与我何干,若不是觉得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我是不会救人,他们说的没错,我只是会害人的毒医。”
影倾城也不挣扎,抬头看着清影,声音有些颤抖:“清影你变了,变的让别人不在认识你,以前只要我们有危险,你就会救出我们,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我一直都这样,是你们看错了,呵呵,你们看走眼了,这次你在也不会跑掉,我清影不跟司马赦、寒梦嗜一样笨,南宫爝在这里,他们不会来找,我会写封信回去,所以没有人回来救你。”
清影的笑声回荡在阁楼,多少有些重重叠叠的回音,窗棂外枝头上有画眉在叽叽喳喳的鸣叫,吵得人有些烦躁。
“你把爝放了,我留下来。”影倾城还是不信清影会这样,毕竟从认识清影以来,她自认为自己很了解清影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会做大恶人,他还可以为了不伤害少女姓名,去和动物的血液。
清影皱眉:“放心吧,他不会醒来,我也不会伤害他,就让他上二楼歇息吧。”说完清影松开影倾城,然后将南宫爝抱起来,朝着二楼走去。
走在楼梯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一声声敲击在请影城的心脏里,她想要试图用意念力,将花瓶砸在清影的头上,但是半天都不见花瓶挪动,她又试了试挪动椅子,椅子丝毫未动,她有些奇怪,难道意念力还有失灵的时候,她万
般不解。
“不用白费力气了,意念力在我面前没有用的,所以最好不要耍花招,你的一招一式,或者一举一动我都很清楚,要想不受罪还是安分点,省的到时候自作自受。”清影变态的威胁着她。
影倾城点点头,虽然动用武力不可以,那么就来软的,影倾城迈着小碎步,来到清影面前,给他倒上茶水,递到清影面前,清影没有端起来便说道:“我软硬不吃。”这句话把清影气道死,看到清音要伸手接过茶水,软硬不吃吗不是,不给你喝,然后她自己用茶盖子拨弄了茶水,咂咂嘴,啜了一口。
清影抬眉,看看自己刚才插花的杰作,心情仿佛大好,尤其是看着影倾城的时候,眼神中冒着光芒,似乎要把她吃的骨头不剩,他凑到影倾城身边说道:“城儿,今晚侍寝吧。”
影倾城身体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今晚侍寝吧。”
咳咳,影倾城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她掏了掏耳朵,然后磕磕巴巴说道:“幻听,我一定是幻听了,不不不,这一切都是幻觉,一定是魅邪知道我们要去神秘幽地,所以故意迷惑我们的。”
“没有人迷惑你,我说的是真的,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所以早晚都要办的事情,还是趁早吧。”
这都哪跟哪呀!影倾城抬头看着清影,挠挠头,低下头,复又抬起头,她对着清影说:“清影,我觉得你现在变了一点都跟以前不同了,以前你从来不说这些混话,对我跟对南宫爝一样好,我也感觉的出来,爝对你跟对我一样,有时候我都有些吃醋,可是你却对我们做了什么,你把他弄晕了,还说出这样的混蛋话,你说爝醒来后,能不伤心吗?你说我能不伤心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一点都不假,春风虽然夺取了梨花原本的清香,所以梨花再也不会馥雅芳香,那一层最单纯的东西也消失殆尽,所以清影注定是要一个毒瘤,只是在败落的梨花,终究是梨花,无论怎么被玷污,都还是白色的梨花,凭借着外表蒙骗人的梨花。
其实他也曾经天真过,他也曾经善良过,只是善良与他擦肩而过,世界上没有人给他机会,总是在摧残他,总是在奚落他,总是遗忘他,他终究也找到了原因,做出了决定,因为只有坏人才不会被忘记,因为只有恶人才不会被抹杀。
坏人可以为所欲为,坏人可以遇佛杀佛遇鬼杀鬼,更加可以随心所欲,几千年他太过于寂寞,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温暖,农夫和蛇的故事,蛇终究是蛇,就算你救了他,还是会反咬你一口。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你们一直那么认为,我觉得没有必要跟你们去解释,还有那群愚蠢的人。”清影漫不经心的说道,就好像这个世界与他无关一样。
影倾城摇头,眼睛里含着泪,抬头看天,勉强不让它们流下来,然后对着清影说道:“清影你还是善良的,你若不善良怎么会救弄影,你若不善良怎么会救世隐,你还救过军营里很多很多人,许多人都把你当成恩人,所有人都担心你会出事,所以我们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