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御书房皇帝欲赐婚 惜落宫华月见落月

玄风国,皇城禁苑,御书房。

风息阑坐在书案后,瞪着眼睛望着书案上摊开的两封密折,头疼不已。其中一封是殿前闲人白颖华的密奏,内容十分简单:“唐峥暂无逆心,唐家尚有用处。可保三年。”风息阑长叹一声,只觉得头愈发地疼了。

——唐峥为人,他自也是相信的。然如今他身登帝位,唐峥执掌唐家,他们已不再是朋友,而是君臣。君臣之间,再谈友情便是十分奢侈了。他不想伤害昔日朋友,却也不愿玄风江山有半点差池。此一次,唐穹所犯过错实在太大,他有心遮掩,却堵不住朝中言官悠悠之口,更何况若非及时发现,他今日说不定便已是亡国之君,阶下之囚,而他的黎民百姓,也会沦为亡国之奴,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若非白颖华亲自请缨,玉棱关大破朱雀国大军,一举摧毁“神器”,这玄风江山也已岌岌可危。若论起,白颖华即便身担殿前闲人一职,却也依旧可被尊为他玄风的大恩人。这个人情,他尚且在想如何去还,那人便已然为他想好了。只是,单单饶过唐家,这人情还得也未免太过单薄了……

“唉……”风息阑长叹一声,将身子向后一仰,闭上眼睛小憩。身边候着的随侍太监小路子将拂尘向左边臂弯里一搭,轻声道:“皇上可是乏了吗?要小路子给您捏捏肩吗?”

风息阑阖着眼眸点点头,小路子便垂着脑袋绕到他椅子背后,伸手轻轻地为风息阑推拿起来。风息阑闭着眼眸,片刻后忽然道:“小路子。”

小路子在他身后应了一声:“皇上?”

风息阑长叹一声,依旧闭着眼眸,声音里有淡淡的无奈:“你说这白颖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原本朕以为这人喜欢落儿,况且也真有几分本事,朕原本想着成全于他,他倒好,生生地将落儿给惹得如今这般怄气。若是真的不喜欢落儿,那他之前的作为又是为何?朕怎么想不明白呢?”

小路子一边给风息阑揉按太阳穴,一边道:“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

风息阑依旧没睁眼,闻言却嗤笑了一声:“朕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何况这也算不得干政,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说吧,无妨。”

小路子闻言,心里七上八下地拿不准眼前这万人之上的天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却也不好真的违抗皇命,只好斟酌着开口:“回皇上,奴才只是听到一些传言,实在不敢妄下论断。”见风息阑抬手摆了摆,小路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皇上有所不知,这江湖上都在风传,落华宫的宫主华月公子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前几日战报传来的时候奴才也曾听人提起过,说是白大人以一人之力将整个朱雀国的大军全灭,虽然那是敌军,奴才也觉得,白大人是不是太过残暴了?”

“‘以一人之力全灭朱雀国的大军’?”阖着眼眸的风息阑闻言却皱起眉,“这种谣传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那白颖华的本事是挺大,武艺也高强,还断没有能以一人之力击杀十五万大军的本事。不过是他借着朱雀国的神器将敌人全都炸飞了而已。”风息阑缓缓睁开眼睛,“这不知何处在乱传的谣言你也信?”

“奴才不敢,奴才也只是听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在这样传。”小路子骇了一跳,忙收了手跪下认错。

风息阑摆了摆手,道:“你起来吧,朕谅你也没有编排殿前闲人的胆子。”他直起身子,看了小路子一眼,又道,“来,继续给朕捏肩。”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肩,表情有点纠结,“不过这江湖传言也的确骇人,但是不得不说,白颖华待落儿真心不错。朕只是怎么都想不通,他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哎,小路子,你上次说落儿挺中意今年的新科状元?”

“回皇上,是的。”小路子一边帮风息阑捏肩,一边道,“上次奴才在风临门看见太上皇和十三公主殿下跟那状元郎在一起,二人好像……还挺亲密的。”

“那——你说,朕要是将落儿指给这新科状元,那白颖华会不会有所动作?”风息阑刚阖上的眼眸又倏然睁开了,唇角勾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算计笑容,就连这语气里的小小幸灾乐祸也是那般明显。小路子瞥见眼前天子面上的那一抹算计,深深地在心底打了个寒颤,面上却堆起笑容:“回皇上,白大人若是喜欢公主殿下,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风息阑转眸瞥了他一眼,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停手了:“你倒是机灵,知道说话留三分。”小路子垂着脑袋道:“奴才不敢。”

“罢了。”风息阑将眸光搁回眼前书案,将那一份书名“白”的密奏合起来,收入旁边的一个抽屉里,而后又将一旁的另一封密折挪到面前,匆匆扫了一遍,面上唇角的笑意都是满满的算计。

——原本他还对这一封疑似“请旨赐婚”的密折哭笑不得,此刻倒是可以稍稍利用一下……这欧阳云峰,倒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这样想着,风息阑便伸手拿了一旁的朱砂笔,在密折末尾缓缓地批下一个字:准!

身在惜落宫的明珠帝姬,十三公主风落“啊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通红的鼻头,她撅了撅嘴巴,笑声嘀咕着:“哪个混蛋骂我?”

一旁的浣纱面带担忧:“公主殿下,您不要再坐在这里吹风了,快进屋去吧,若是不小心染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

“嘁——感冒而已,又不会怎么样,你瞎担心什么?”秋沉落白了她一眼,又将眸光收回,放在眼前的花盆上,碎碎念,“奇怪了,放在屋子里晒不到阳光也就算了,现在我把你挪出来晒太阳,怎么你还这样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身着粉色宫服围着狐裘披风的秋沉落面前,正摆着一个花盆,花盆里种着一株蔫巴蔫巴,看不出半点美丽模样的植物。植物绿色的枝叶耸拉着,那绿色也仿佛失了生机一般,泛着黯淡的光泽,看起来萎靡不振。秋

沉落伸手一下一下地拨拉着那株植物的叶子,大大的杏眸里塞着浓浓的好奇,好似一只围着鱼缸乱转的小猫咪。

“唉——”长叹一声,秋沉落直起身子,不再去撩拨那植物的绿叶,而是双手捧着脸颊,颇为惆怅地望着远方。身边的小宫女担忧地唤:“公主殿下?”

“呐,浣纱。”秋沉落忽然出声了,“你说——颖儿那么宠我,都是假的吗?”

小宫女浣纱站在她身后,垂着眼眸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回答——主子的事情,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原本便鲜少有权利知晓,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常年不在皇宫的主子,她们这些小宫女就更不可能知道主子的私事了。现在主子问起来……

“奴婢觉得……奴婢觉得……白大人对公主那么好,应该不是假的。”浣纱支支吾吾地说着,“因为、因为白大人看公主的眼神,真的好温柔好温柔。”浣纱想了想,又道,“前些日子,公主殿下生病的时候,白大人还来看望公主呢!浣纱觉得……白大人也许是觉得……白大人也许是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呢。”

秋沉落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双杏眸浮着忧愁,望着她道:“浣纱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为什么,她的苦衷,从不对我说呢?如果她真的把我当成朋友的话,她的苦衷,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也许,白大人是怕您担心呢?”浣纱惴惴不安,“而且,浣纱也觉得,白大人应该不是把公主殿下当做朋友吧,白大人他……”

“你也觉得……她没把我当朋友对吧?”秋沉落定定地望着浣纱,然不过片刻,小宫女便猛地想起这样与主子对视是逾矩了,忙惶恐地垂下眼眸。而在秋沉落看来,她这般垂下眼眸,便代表着另外一层意思了。

心里猛地一沉,秋沉落嘴角却扯出了一抹笑容:“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她摆摆手,长叹一声,抱着那个蔫蔫的花盆,站起身来转身进了屋子。浣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公主殿下的心情好像更差了,只好忙低下头去,跟着秋沉落进了屋中。

然,浣纱前脚方踏进屋中,后脚还未迈进去,便听“哗啦”一声,似是花盆碎裂。浣纱忙走上前去,却还未看清眼前状况,便只觉一阵晕眩,随即身子便软倒在地。

“揽月。”

“属下明白。”

一袭华美白裘的绝色公子声线清冷地吩咐,一袭水蓝衣裙的女子干脆地应声,随即便弯腰将那被迷针扎昏的小宫女扛了出去。

早有碧月与橘月上前要将那摔在地上的花盆与泥土、花枝清理了去,白衣公子清冷的声线再度响起,似是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去外面园圃里寻一处阴凉地方,好生栽种。”

“是,公子。”橘月捧着花枝与泥土,碧月拿着碎裂的花盆碎片,绕过呆立在门口的少女,转身出了去。

孤月极有颜色地,静静退了出去。

呆立门口的宫装少女倏地回过神来,下一刻的反应便是微微上前一步,却又猛地收回了脚,迅速地转了身子:“你来干什么?”虽然带着一丝哽咽,那声音却出乎屋内两人预料地,冷硬至极。

一袭华美白裘的绝色公子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微微勾起,墨玉眸子里流光潋滟,薄唇微启时,同样仿佛带着极寒冰雪味道的声音逸出那线条优美的唇:“受人所托。”笑意清冽而甘醇,却莫名地,令人心底生凉。

秋沉落身子一震,在身后之人看不见的角度,面上强撑的冷硬倏地被错愕替代,下一刻那错愕便又变成了无边的忧伤。咬了咬唇,她在心底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挣扎了半晌,踌躇了半晌,终是道:“我应该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

白颖华闻言,面上的神色丝毫未变,只是逸出薄唇的清冷声线似是愈发地凉薄,愈发地冰冷:“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八个字,一如既往地泛着令人心醉神迷的魅惑味道,却不知为何,仿佛一个字一个字,皆是极北之地冰寒的山棱,冷硬地令人心惊。

“还望帝姬殿下莫要让本宫难做。”白衣公子清冷的声线挟着寒气飘摇在惜落宫的居室里,一沉一转,一浮一摇,挟着的寒气似要将秋沉落的心脏冻成冰块一般。

贝齿紧咬着红唇,渐渐地磕破了唇,血丝缓缓地溢出。

许久,秋沉落都不发一语。

血腥味极淡极淡,然不知为何,这极淡的血腥味在室内飘荡,越过桌椅床幔、盆景摆设之后,飘到那白衣公子鼻尖时,竟是浓烈地令人生生色变。

许久,衣袂掠空之声浮滑而过。秋沉落倏地回过头去,大大的杏眸里却只映出窗幔飘摇轻舞。

窗外天色灰蒙蒙的,似乎风雨欲来。

秋沉落眼眶渐渐地红了,咬着唇的贝齿依旧未曾松开,直到满嘴血腥,她生生作呕,可这一丁点儿嗅觉上的难受,根本无法抵消她此刻心间的重重心苦。

“小姐。”眼前出现一方素色锦帕,她抬眸,却是一身黑衣的孤月正一脸叹息地望着她,手里握着那一方素色锦帕。

秋沉落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却不伸手去接。

半晌,她问:“独月呢?”

孤月身子一僵,却还是回道:“谢小姐关心。茜茜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属下让她在别馆里歇息了。”

秋沉落伸手将那只握着锦帕的手推回去,道:“我不需要这个东西。”顿了一顿,她抬眸,面上竟有一丝调侃的笑意,“孤月大哥,你竟然会带着手帕?”

她此言一出,孤月的脸色竟是出乎她预料地倏然苍白了起来,秋沉落蹙眉:“孤月大哥你怎么了?”语带关切。

孤月摇摇头,抬手将锦帕揣入怀中,面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勉强:“没什么。”

秋沉落还待再问,却发现孤月的眸光里竟是浮着一丝深深的沉痛,被那般沉重的痛意惊到,她不禁将已到喉咙口的问话

咽了回去,只睁着一双探究意味浓重的眸子,深深地望着他。

孤月却甫一抬眸触到她的眸光便蓦地扭开了脸去:“小姐若有事情,再吩咐孤月。孤月先告退了。”说完,不等秋沉落说话,他便一闪身,隐去了身形。

秋沉落若有所思地望着孤月消失的窗口,眼眸中却又浮现一丝纠结。

临风别馆。

夙轩甫一踏入临风别馆,便见门口候着的几名宫众神色奇怪,心中不禁浮上一丝疑惑。向前走了几步,他又远远望见无忧候在正厅门口,一脸忧色地来回转圈,心中的疑惑便愈发地强烈了。

似乎不经意间抬眸终于看见自家少主回来,无忧面上迅速地掠过一丝为难,随即便挂上一脸笑容迎了过来:“少主!”

“出了什么事?”夙轩沉了眸光,剑眉微蹙,低声问道。

无忧面上再度迅速掠过一丝为难,而后他笑了笑,道:“呃,少主,也没出什么事情,就是欧阳少爷前来拜访了一下。”

夙轩望着无忧的眸光再度沉了沉。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无忧脑门上挂着一连串的冷汗,恨不得自己立刻生出八个胆子,让自己把事情说个清楚……

眼见无忧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夙轩的眉蹙得更厉害了。而无忧望着自家少主越来越沉寂的眸光,整个人只觉似被一座大山压顶,冷汗稀里哗啦地向下淌。

“无忧。”良久,夙轩沉沉出声。

“属下在!”无忧条件反射般直起腰板应道,随即在自家少主愈来愈严肃愈来愈冷然的眼神下丢盔弃甲、缴械投降,“少主,宫主吐血了!”

一句话,干脆利落。

闭着眼睛喊完这句话,无忧缓缓将眼皮撑开一条缝儿,待见眼前果真没有他家少主的人影之后,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抬袖擦了擦满额冷汗,在心底暗暗佩服自己愈来愈强大的抗冷冻能力。

——以前自家少主虽然也很冷很恐怖,但是从认识白颖华之后,自家少主的恐怖指数就一路飙升……就在前几日,已经达到了一个人类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

四周窜出来一堆人影,团团将无忧围住。

“无忧,好样的!”无影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作风,第一个伸手拍了拍无忧的肩,赞道。

逆天十八骑的其他几人,皆是同样一副神色,眸光里闪着对他“牺牲小我保全大我”精神的真切钦佩。

无忧咧了咧嘴,心里却欲哭无泪。

——少主刚才没动怒,十有八九是因为担心白颖华所以迫不及待地就赶去她身边了,所以他才没被少主的怒火烧死。而如果……如果少主看完白颖华回来,想起了这件事情,只怕到时候他会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一点儿。

墨华殿。

一阵凛冽的风刮过,床榻边便多了一袭玄裳。

一袭华服的白衣公子半倚在床榻上,身上只微微盖了锦衾一角。青丝散落在身侧衣衫与素色床褥上,蜷曲纠缠着,再无往日从容与潇洒,浮着七分凌乱。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着覆住眼睑,阖起了眼眸,面颊苍白如雪,线条优美的薄唇却半点血色也无。纤瘦的身子重量全部倚交在床头,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张开,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棱角刻意。

那一副胜雪的白衣,苍白的面容上竟是浮着他已许久未曾看见过的漫不经心。

——不,那根本不能称作漫不经心。

极其寡淡的笑意交织着极其悠然的沉哀,唇角似勾非勾的弧度,似乎在向世间诉说着她的落寞与心伤。

原本紧紧蹙起的眉在望见她的一瞬,便轻轻地舒展了开去。他侧身,撩起衣袍坐在床榻边,她身侧。

天光自窗外漫溢而入,倾洒在她白皙透明的美丽面容上,霎那间动人心魄。

玄裳男子唇角勾起一抹不自觉的笑意,揉碎了温柔与怜惜,尽数写在他眉梢眼角,还有那一双宛若夜空般宁致苍远的眼眸里。

轻轻抬起手,他将她的身子轻轻地移到自己怀中,万分温柔小心地揽着,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是了,白颖华,她便是他的稀世珍宝。

似乎玄衫男子的动作惊扰了陷入浅眠的白衣女子,长长的眼睫微颤,她缓缓睁开眼眸,墨色的琉璃里迷离地映着玄裳男子谪仙般的面容。

他开口:“颖儿。”

她应声:“夙轩?”

他轻轻地点一点头,而后便弯了唇角,问道:“是我,你怎么样?”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眸,眼睑一开一合,竟是极为缓慢:“……好累……”声线不复清冷,不复冰寒,却奇异地,带着一丝迷蒙的慵懒和不经意的依赖。

夙轩心里涌起一波又一波的怜惜,他微微低下头,在她额上映下一吻,轻浅如蜻蜓点水般,带着十二万分小心翼翼的呵护与怜惜:“那就睡吧,我陪着你。”

白颖华闻言,不真不切之间,她唇角弯出一抹极清浅的弧度,而后便阖了眼眸,沉沉睡去。

望着怀中人儿似乎脆弱地随时要消失的面容,夙轩暗自沉了眸光,咬了咬牙。

——沉疴爆发,却偏偏是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

“揽月。”片刻后,夙轩蹙眉唤道。

一袭水蓝衣裙应声出现,他低声问道:“今日,颖儿做了什么?”

抿了抿唇,揽月垂着眼眸低声回答:“公子……去见了小姐。”

揽月话音未落,夙轩的眉便再度狠狠地蹙了起来:“……然后呢?”他垂眸细思片刻,又问道。

“似乎小姐,背身以对。”斟酌片刻,揽月低声道。

“背身以对?”他下意识地重复一遍,再垂眸去看怀中虚弱的人儿,满心恼怒,眸光暗沉如冰。

——果真不出他所料,又是秋沉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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