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如墨。
篝火堆边,或站或坐的几人皆是沉默无言。
秋沉落垂着脑袋,抱膝坐在云瑢身边,偶尔抬起头四处望望,却只能看见周围的树林暗影憧憧,只好又失望地垂下脑袋。
一时之间,空地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在嫣月离去之后,孤月便着冷希和冷纪处理了不远处面相狰狞死状可怖的大虫尸体,众人无话。
那之后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前方的树林灌木簌簌响起,众人警戒,却终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拨开了灌木丛,一袭白衣的白颖华走了出来。
尽管夜色沉沉,那一袭白衣却依旧那么显眼,是以空地上的众人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颖儿!”秋沉落叫了一声,便飞身扑了过去。
白颖华伸开手臂接住她,却发现秋沉落情绪极不稳定,呼吸之间带了浓浓的鼻音,心下一怔:“出什么事了,落儿?”
秋沉落甫要哭诉,却忽然看见白颖华身后跟着的欧阳浔似乎驮着一个人:“大哥他……”
白颖华松开她,言简意赅道:“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了叶少侠。”
“啊!”秋沉落绕到已经被放下的叶斐身边,却发现眼前英俊的男子几乎全身上下都是伤,抓伤,咬伤,刀剑伤,“这,这是怎么弄的……”
“不知道,我与颖华发现他时,他已经昏迷,只是依旧半跪在地上拄着剑,被几只大虫包围……”欧阳浔道。
“大虫?!”秋沉落惊道,随即想起之前近在自己眼前的利爪血口,还有那扑鼻的腥味,顿时只觉胃中翻滚,忙侧身干呕起来。
“落儿?”白颖华大惊,玉容上划过一丝担忧,忙走过去,“你怎么了?”
云瑢此时也已经走了过来:“颖儿,你没受伤吧?”
“我无事——这里这么浓重的血腥味,我离开的时候,出了什么事么?”白颖华皱眉,道,“孤月,揽月。”语气森冷,带着一层薄怒。
孤月和揽月应声走过来,对望一眼,在彼此的眼睛中看见了一层淡淡的畏惧——白颖华从未真正责罚过落华宫的宫众,然而那是建立在秋沉落完好无损的基础之上的。如今,秋沉落虽是未受外伤,却担了不少惊吓,只怕……
“你们不在的时候,有一只大虫袭击,小落便是为它所惊,并未受伤。倒是孤月受了些伤。”云瑢忙道,“不过那大虫爪子上留有一块白色布料,是以——”
白颖华不在意地抬手,道:“发现叶少侠时,有四只大虫围攻他,我与大哥虽是一同发力,倒也不小心放跑了一只。看来那一只,是又来袭击你们了。”
云瑢这才看见她右手衣袖被扯掉了一块布料。秋沉落此刻也已经平复了恶心之感,直起身子道:“可是颖儿,夙轩和嫣月去寻你们了。”
白颖华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是么。”
欧阳浔无奈地摇了摇头:“现下已经入夜,若是要入林子寻人,还是等到天明罢。”
白颖华却轻笑一声,然而语气之中却挟了一丝冷然:“既是我落华宫人,却不遵我命,还去寻他们作甚?”
似乎是没想到白颖华会说出这般不近人情的话语,秋沉落和欧阳浔都怔了一下,云瑢倒是轻叹一口气,也没说什么。白颖华环视空地之上的众人,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着冷冷的无情道:“以后若有违抗我命之人,就自我了断罢。”
“属下断不会违抗公子命令。”揽月率先道。
孤月也道:“公子请放心。”
于是冷希等人便也只好垂首应是。
“颖儿,当真不去寻嫣月和夙轩吗?万一他们……”秋沉落担忧道,“就连叶大侠都受了伤,那——”
“叶少侠之所以会被几只大虫围困,是因为之前他便身受重伤。”欧阳浔打断秋沉落的话,“落儿,你先为叶少侠诊治一下吧,虽然颖华已经为他运功疗伤,这皮外伤却也不能置之不理。”
“嗯。”秋沉落点点头,便又去取了自己的包裹,拿出金针和伤药,蹲下身子开始忙活起来。
“颖儿,你过来一下。”云瑢忽然道,随即便转身走向人少的一边。
白颖华向欧阳浔点了点头,道:“落儿,烧烤就等入了苍山派再做给你,你莫要生气。”弯腰伸手抚了抚正在忙活的秋沉落的发顶,她笑道,“落儿你这番美人救英雄,说不定叶少侠醒来之后就要以身相许了。”
秋沉落面上一红,道:“什么啊,颖儿你居然取笑我!瑢儿不是还找你有事,你快去吧。”
白颖华便直了身子,向云瑢的方向走去。
夜空澄澈,可以清楚地望见天上一条美丽的银色缎带蜿蜒而过,伸展向看不见的天尽头去。
云瑢此时正寻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背后靠着一棵树干粗壮的梧桐树,白颖华走过去时,她正抬头望着天上的银河。
似乎兴之所至,白颖华轻笑一声,唤道:“小蝶,取酒来。”
“是。”一直在不远处候着的宁蝶恭敬地应声,随即从马车上取下在前面的镇子里打的酒并几样糕点来,又取了一块一尺见方的绸布铺下,权作酒案。
云瑢见此情景,倒是灿然一笑:“唔,颖儿你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白颖华不甚在意地拂了袖,也盘膝坐下,伸出修长的手臂取了酒壶,为自己和云瑢斟了酒。衣袖半露,月光下她显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腕宛若天然生成的玉石一般,毫无瑕疵,却也泛着冰冷的光。
云瑢也不客气,径自端起自己的那盏酒杯,道:“来,干。”
“瑢儿你这模样,倒真像是行走江湖的豪爽女侠。”白颖华挂着浅笑,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伸手端了酒杯与云瑢的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要不是有‘湛夜寒’要打理,再加上我半点武功不会,倒也真想和你们一起游历江湖。”云瑢将酒盏凑到唇边,却是不无遗憾地道。
“……游历江湖不一定需要武功。”想起某个摇着折扇总是嬉皮笑脸的玉面书生,白颖华浅酌了一口,道,“不若将商号丢给无相,你也随我们一同……”
云瑢却是摇了摇头,忽而一仰头,将杯中美酒尽数倾进自己的喉咙,顿时被辣得皱了眉,
眯起了眼睛,白颖华见她这模样,笑道:“其实瑢儿你酒量也不怎么样,为何就……”
云瑢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往的只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那种生活,这酒自然要淡一点,你这酒这么浓烈,也不早说。”
“呵,是我的不是,那下次便打淡一些的酒好了。”白颖华也不与她争执,忽然又似想起什么一般,“或许——也不是不可行。”
“什么可行不可行的?”云瑢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闻言便问道。
“无事,方才我只是想待此次苍山派的武友会过去后,便回去研究研究葡萄酒的酿法。”白颖华浅酌一口,便将酒杯自唇边挪开,“若是夙轩的话,也或许知道什么稀罕的果酒也不一定。”
听她提及“夙轩”二字,云瑢的脸色忽然便沉寂下来,只是握着酒杯,任由那杯中美酒在月光下波光荡漾。
“怎么了?”白颖华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引来云瑢的不开心,当下便问道,“难道夙轩……”
“没有。”云瑢忽然开口打断她,又道,“颖儿你与夙轩,是如何认识的?”
——若事实真如她所猜想的那般,只怕夙轩手中握着的那个把柄恰是颖儿万分不愿小落知晓的,若真是那般,只怕她再如何问,都会毫无结果,反而会打草惊蛇,不若先再观察一段吧。
“唔,他自己找来的,说是飘香居面点师的徒弟。”白颖华显然对于夙轩不想多提,便一句掠过,忽然又调笑道,“怎么,瑢儿你对他有兴趣?”那唇角的笑容,仿佛浸染了曼陀罗花液一般,弥漫着邪恶的气息。
“不过他这个人不简单,你也感觉到了吧?”云瑢没被她岔开话题,而是继续问道。说这话时,虽然酒杯还在唇边,她的心思却全都扑在白颖华面上的表情上了。
白颖华自然知晓云瑢定是看出什么了才会这么问,不过她自忖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便道:“唔,确实,不过有我在,他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白颖华的态度很是漫不经心,就连语气也是轻描淡写的,然而云瑢却还是直觉其中不妥——原因无他,不过就是眼前这人凡事都爱逞强,独自承担。她越是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样子,那表情之下隐藏的真相便越是惊涛骇浪。
长叹一口气,云瑢也知晓再问不出什么,只好敛了严肃神色,莞尔一笑,道:“那个嫣月,你倒是打算如何处置?”
云瑢如此简单便转移了话题,倒有些出乎白颖华的预料,不过这也不妨事,又听她提起嫣月,只觉自己也有些烦恼:“没打算如何处置。”虽然语气还是那般,然而她手中一直握着把玩的酒杯却停止了旋转。
云瑢好奇地凑近了些,小声道:“要说欧阳浔和夙轩喜欢你,我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可是那嫣月究竟是如何……?”
蓦然听到欧阳浔的名字,白颖华有些不解地抬眸望她,长长的眼睫扑扇了一下:“大哥?这关大哥什么事?”
“诶?你没发现吗?”云瑢这回倒是真的惊讶了,“他喜欢你,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啊。”云瑢抬眸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宝蓝衣衫的男子,“怎么,你没看出来?要知道我把你拉过来这短短的一小会儿,他可是看过来十余次啊。而且这一路走来他路上对你的不一样,你居然没感觉出来?”
白颖华颇为无辜地摇摇头,又道:“瑢儿你莫要乱说,我与大哥还有落儿是八拜之交,大哥照顾我们也是出于结拜情分,你想多了。”
“……”云瑢定定地望着白颖华,直到后者被望得有稍许的不自在时,她才长叹一口气,一手扶额,颇为感慨地道,“你果然是个感情白痴。”
白颖华也不去管她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慨,而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浅酌起来。
月华自天际倾洒而下,给这一片空地笼上一层淡淡的朦胧色彩。就连前方暗影憧憧的树林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可怖,反而透出一丝幽静之美。
看着眼前满带醉意的女子,白颖华无奈地将她横抱而起,走向马车。
——三杯而醉,尽管这也算得上是颇为醇烈的酒酿了,瑢儿的酒量……确实不怎么样。当然,比起落儿是要好太多了。
将云瑢抱上马车安置好,又盖了锦衾,白颖华转身下了车,掩了车门,向守在马车旁边的宁蝶和冷希颔首:“好好服侍小姐。”
“是,公子。”二人垂首,低声应是。
白颖华抬眸看了看头顶一片苍蓝的夜空,忽然就想起一双眼眸来——那双眸子,就如同这澄澈的夜空一般,闪烁着璀璨的华光……
“颖华。”欧阳浔走过来,低声唤道。
白颖华侧眸:“大哥。”
“方才落儿已经在空地周围布了‘千鸟’,想来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不速之客了,你还是先歇息歇息吧。”宝蓝衣衫的男子语带关心。
“落儿已经睡下了?那叶少侠情况如何?”白颖华却还在挂心另外一件事情。
“嗯。之前落儿已为他看过,因为颖华你之前运功替他疗伤稳住了伤势,是以落儿给他敷了药扎了针之后已经退了热,想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简短地说了一下叶斐的情况,欧阳浔催道,“这守夜的任务就交给我和冷希冷纪吧,你之前运功救治叶斐,耗费了不少力气,应好好歇歇。”
“我——”
“何况明日还要早起寻人,赶路去苍山派,若是你病倒了,我——我们都要担心的。”欧阳浔打断她的话,压着声音道。
白颖华一顿,只好道:“那么,我先去休息。大哥便辛苦一些,守这上半夜。待丑时一过,我便来与大哥换班。”
见她神色坚毅,欧阳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去吧,好好歇息。”
“嗯。”白颖华轻轻点点头,便转身望了望四处,而后寻了一棵树,飞身而上,没入树叶丛中。
——没有,没有,没有!
心中烦躁不堪,玄色衣衫飞速掠过树林之中,带起树叶摇晃,枝叶颤动,然而四下里皆是一片漆黑,半点白色也无。
夙轩颓然地停下脚步,立在一棵一人粗细的高大树木旁,驻足四望。
然而终是什么也望不见。
身边细碎拂过的风,仿佛一个漩涡将他紧紧吸住,缓缓裹住,渐渐地,胸口处的疼痛愈来愈盛,玄衫男子垂下了眸光。
——早知道会这样,那时他便跟着一起来就好了。
这样想着的同时,一抹暗沉的红色闯入眼帘。
——嫣月?
似乎是受了伤,被夜色浸染的红衫显得愈发黯淡,看起来颇为狼狈的女子踉踉跄跄地正往这边走来。
他收敛了面上表情,转身正欲离开——他不喜旁人碰触,更不喜与没什么用处的人打交道,茯苓范家在他眼中不过一粒沙尘,嫣月如何,他都漠不关心。
然而身后传来“噗通”一声,似乎是重物坠地。
——若是嫣月真的死在这里,范家或许……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玄衫男子转过了身,果然,红衫女子正倒在他前方大约七丈处。
心底暗叹一口气,他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细细打量起倒下的女子——倒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然而发鬓散乱,衣衫之上也有多处划破、勾破的地方,微微蹙起眉,夙轩伸手翻过嫣月的身体,待在她手臂上看见一个蛇咬的伤口时,心里顿生惆怅之感。
有些无奈地抱起地上的女子,夙轩抬眸:“若是真的被这样小小的林子吞噬,你便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颖华了。”
声音低沉,却莫名地含着愉悦的气息。
——是了,那个人能够击杀练成《青衣诀》的青莲,那个人能够以一人之力对抗一万军队,那个人能够一夜之间穿行一国两段为他取来雪莲解毒……如何会被这样小小的林子困住。
——白颖华,不要让我失望。
玄衫男子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初见那片染血白布时的满心慌乱已经不见,留下的,唯有对事态运筹帷幄的自信。
——所谓关心则乱,这一段时间,他都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是了,他差点忘却自己本来的面貌了呢。
——他夙轩,要的东西便一定会得到。
玄衫男子唇角划出一个自傲又狡黠的弧度,抱着暗红衣衫的女子飞速向来路掠去。
远远地察觉到篝火四周布了一层物事,夙轩抬起一只手,衣袖一扫,瞬间风起。
待树叶停息,尘埃落地,出现在紧张的众人面前的玄衫男子不甚在意地一笑,风华恣意:“小姐在何处?嫣月中毒了。”
欧阳浔皱了皱眉,只觉得眼前之人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但到底哪里不同了,却是说不出来。看了看被夙轩扔在地上的女子,欧阳浔心中黑线了一下,随即道:“小蝶,你去唤落儿来……”
“不用了,大哥。”白颖华的声音自一边的树上传来,众人望去,却见一袭白衣的少年披散着三尺青丝,站在一根树枝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空地上的情景,“这几日赶路,她许是累坏了,就不要去吵她了。”
“那——”欧阳浔皱眉,毕竟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眼前这嫣月明显中毒已深,若不尽早解毒,只怕性命堪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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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就好。”话音未落,白衫一闪,白颖华已经自树上跃下,径自弯腰察看了一下嫣月的状况,随即转身去马车上取了秋沉落的包袱,打开之后翻找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白色小瓷瓶和一个棕色瓷瓶走了回来。
“小蝶,去打一壶水来。”
“是,公子。”宁蝶领了命,转身去打了水来。
将棕色瓷瓶打开,撕了一片衣袖,倒出些许药粉之后,白颖华又倒了些许清水浸湿了那一方白色衣料,然而将那片衣料覆在了嫣月被咬伤的手腕上,又扯了一条细布料包扎好。随即她轻轻掰开嫣月的唇,将那白色瓷瓶中倒出的一粒药丸塞了进去,又倾了些水在她口中,再扶着她的脖子向后一仰。
“如此,便差不多了。”将嫣月平放在地上,白颖华直起身子,在小蝶及时端来的水盆中净了手,道,“大哥,已经过了丑时,你去休息吧。这下半夜,我来守便好。”
欧阳浔知晓白颖华的执拗性子,一旦她说出口的话,若非有什么迫不得已的情况,定然是无法更改的,何况他也确实从未守过夜,早就有些困倦,当下便只好点了点头,转身去休息了。
“孤月,揽月,冷希,冷纪,小蝶,小舞,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可是公子?”
“明日还要赶路。”白颖华也不多说,只是一拂衣袖,表明了自己的命令不可违抗。
“……是。”良久,几人只好垂首应了是。
白颖华抬眸望了望夜空,又四处看了看,忽然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将外衫脱了,笼在嫣月身上——虽然已经解毒,嫣月的身子却依旧虚弱,若是受了寒,再衍生出什么毛病来,可就麻烦了。
“宫主倒真是体贴。”玄衫男子一直立于一边,此刻却忽然道。
白颖华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夙轩也不急恼,上前几步,道:“不过这夜深露重,宫主担忧嫣月生病耽搁行程,就不怕自己也生了病么?”
白颖华这次却是看也没看他,只是抬着眼眸望着澄静如洗的夜空,一张玉容上,半点表情也无。
肩上忽然一重,白颖华侧眸,却见身边人的手正搭在自己肩上,而那件金色丝线绣边的玄色衣袍此刻正披在她的肩上。
“我不冷。”她生硬道,伸手想要扯下身上披着的玄衫。
“唔,宫主爱逞强这一点还是这么让人又爱又恨呢。”夙轩完全不在意,只是搁在她肩上的双手仿佛铁钳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白颖华瞥他一眼,道:“若是你生病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扔下你。”
夙轩闻言立刻作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来,随即唇边划开狡黠的笑意:“那么,为了宫主不撇下夙轩,夙轩还是再站得近一些好了。”他说着,便又靠近了一步。
“你……”白颖华气结。
然而身侧之人却紧紧靠着她,并不答话,半晌,空地上终于响起低低的声音,含着一丝如释重负:“你没受伤,真是太好了。”
那声音太低太低,以至于白颖华以为那不过是柴禾噼啪燃烧时的幻听。
只有那只着了中衣的男子,风华绝世的容颜上浮着一丝安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