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卿何等聪明,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浅笑如萍道:“人经历一番生死,自然跟以往有所不同,而公子潜入我闺房,并未行凶,可见公子心胸宽广,我又为何要怕?”
外面的那些豺狼,那一匹都比他来的凶猛,再者说了,她又不是这具懦弱身子的女主人,她是叶挽卿,就算大刀压在颈子上,她都不会眨一眨眼睛,皱一皱眉头,腥风血雨不知道走了多少遭,早就忘记怕这个字怎么写了。
“果真是有趣。”他勾起嘴角,眼里散发出饶有兴趣的光芒,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谈吐不凡,宠辱不惊,是世间少有的可人,看来他决定帮她是对的了。
叶挽卿正欲开口,被突然敲门的莫君浩惊道,他撇了一眼站在门口气急败坏的莫君浩,冷静的说道:“你去里屋躲一会,等人走了再出来。”
那人没有回话,叶挽卿也顾不上许多,匆忙擦干身子拉开门:“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什么野男人?”莫君浩探头朝里面看过去,路过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话,好奇才过来问问,没想到叶挽卿居然这么晚才开门,还衣衫不整的。
“野男人?你当王爷府的看门的狗都是白养的吗?”叶挽卿整理了一下衣衫,站在旁边给莫君浩让开一条道:“我正在洗澡,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自己进去看看,我行的端坐的正,不怕小人诬陷。”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想发火的莫君浩,他咬牙切齿的问道:“敢骂本王爷是小人。”
叶挽卿知道拦着没用,莫君浩疑心很重,遮遮掩掩反而会暴露了屋里的不速之客,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已经是残花败柳的名声,再从屋里找出一个男人,那她报仇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我可没说你,别对号入座,王爷要是
没事的话就早点歇息吧,我要睡了。”说完这句话叶挽卿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一脸怒气的莫君浩关在门外。等她一鼓作气做完这个动作时,身上早已沾满了汗水。
莫君浩望着紧闭的房门,怒气在心中沸腾,这个红杏出墙的小妾,居然敢把他这位高贵的夫君拒之门外,要知道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爬上他的床,她居然敢关门!好!很好!他倒是要看看,她这份傲气在以夫为尊的社会能坚持几天!
在这个娱乐活动少得可怜的落后封建时代,人们最擅长的便是挖掘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比如说谁谁上青楼被自家媳妇儿逮着了,比如谁谁出轨被自家男人堵床上了。可想而知,这几天人们谈论最多的自然便是莫丞相家的长子新纳的小妾,也就是东炎国第一美人叶挽卿。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像当初,世子爷新接进门的小妾在新婚之夜就毫不客气的给他带了一顶绿帽子这件事,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绥城的大街小巷。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小儿,几乎没人不知道那表面上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的叶挽卿,其实骨子里却是个放荡不堪的残花败柳。
而现在也是一样,事实上,叶挽卿前脚才踏进莫府,有关于她还活着的消息后脚便跟着传遍了全城。人们都说,那叶挽卿被捆了手脚关在猪笼子里却能逃出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她在水底待了一天一夜却没死,这是更不可能的事,当然,最最不可能的,却是她醒来之后居然性情大变,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世子爷顶嘴,还故意做出那样一副高傲的姿态。所以,这种种的不可能加起来,大家便得出一个结论:物反其常,非妖即魔。
既是妖魔降世,必然便有人欲除之
而后快。
傍晚,莫府,因为叶挽卿不守妇德而被浸猪笼这件事,她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几乎全都被撤走了——其实这也难怪,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且,即便她现在回来了,莫君浩没有发话,莫府的那些个下人们也都不会傻到自个儿跑过来触霉头,因为谁都知道,这位新入府的女主人,只怕是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小女孩挤在墙角窃窃私语,旁边还放着一盆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们的年纪并不大,一个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另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她们自然就是今天中午替叶挽卿打扫屋子的那两个丫鬟,红儿和柳儿。而此时,她们却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外,头挨着头,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她们终于站起身,柳儿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红儿的肩膀,红儿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咬着嘴唇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端起了她旁边那盆黑乎乎的东西。柳儿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红儿端着那盆东西走了进去。
屋内,叶挽卿睡得正香。
见叶挽卿睡着,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柳儿给红儿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她可以动手了。红儿呆了呆,睡熟了的叶挽卿,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如同画笔勾勒出来的五官竟然分外的平和,没了她醒着时的那种戾气,她一时间竟有些下不了手。
眼见红儿不为所动,柳儿急了,拼命给她眨眼睛,那意思在明显不过:若是等她醒过来,那她们就功亏一篑了。
红儿虽然胆小,却也并不是笨得无可救药,她心知自己走到这一步,便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红儿将双眼一闭,手中那盆黑狗血便那样不顾一切的泼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