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叶挽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之女,却从小声名远播——因为她长了一张极其美丽的脸蛋。正因为如此,所以其父叶衍义从小对她极尽宠爱,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仅如此,叶衍义还不惜花重金请人教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叶挽卿也还算争气,几乎样样都学了个精通。不过有一点叶晚清不是很明白,照理说,叶挽卿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性格方面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可是,叶晚清通过几段零碎的记忆发现,叶挽卿不仅生性懦弱胆小,性格懦弱无能,不管是什么事,她唯一会的就是隐忍。
——哪怕是忍无可忍了,她也只会咬咬牙,从头再忍。
叶晚清回过头,看着河里自己这具身体的倒影,心下不免戚戚然。纵然她现在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发髻凌乱,可却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美。只是,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怎么竟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呢?
安静的小村庄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惊得大家都忍不住纷纷回过头去,就连坐在石头上的叶晚清也不禁站起身来,因为,连她也感觉到了这些人来的不同寻常。
杀手的感觉最是敏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叶晚清,不,或许现在应该叫她叶挽卿比较合适。她看着从马背上下来的那个男人,目光森冷。这个人,她在叶挽卿的记忆里见过,因为他就是莫君浩,亦是她的丈夫——他将她“捉奸在床”的时候,也并没有给她休书,所以,即便是现在,他也还是她的丈夫。
莫君浩走到叶挽卿面前,满脸厌弃,“你的命可真够大的。”就是怕她死不了,所以昨天傍晚他才派了人去江边捞人。而当他们将捞起来的空猪笼子交给他的时候,他的心底便隐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所以他才赶紧派人张贴告示
悬赏叶挽卿的尸首,他原本只想要一个心安的结果,却没想到,告示才刚刚贴出去,便有人揭了榜,说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莫君浩连早膳都没用便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他就这样看到了依旧还活生生的叶挽卿。
是的,她没死,她还活着。
“对,我还没死。”叶挽卿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去看莫君浩,声音冷的彻骨,“你是不是很失望?”
对于叶挽卿看到他的反应,莫君浩曾经想象过无数种的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种,所以,当叶挽卿的那句“你是不是很失望”说出口之后,他有一瞬间微微的失神,继而便是无边无际的愤怒。
只是,他心中的愤怒还没有发泄出来,便有人迈着碎步急匆匆的走过来,那人不安的拉扯着他的衣袖。莫君浩回过神,眼神就在那么一瞬间突然就变得温柔起来,“蕊儿,你怎么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细心的替她理了理额间的发丝,语气里带着微微的责备,但更多的却是关切,“不是说了路途遥远,叫你不要来么?怎么还是不听话的跟来了?”
“我不放心,所以便跟过来看看。”连芯蕊轻声道。说罢,她转过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叶挽卿的那一刹那,她的身子还是不由得一僵,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过最后,她还是换了一副温柔娴淑的姿态走向她,“卿儿……”
叶挽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后一脸戒备的看着她,眼神冰冷,“你是谁?”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关于这个女子的记忆几乎少得可怜,她其实知道她是谁,只是,她的模样,她的笑容,她的一切都模糊得不能再模糊,唯有那句“连姐姐”,到现在都还深深的印在心里,一想起来就隐隐作疼。
连芯蕊的步子就这样停在半途,伸出的手也僵到半空中,她眼
中闪过一丝痛楚,最后却只是无奈苦笑,“卿儿,我知道你恨姐姐,恨姐姐亲口下了那个判决,只是……”
“对,我恨你。”叶挽卿甩甩头,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她确实讨厌她,不知道为什么,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厌恶,即便她之前跟她并没有任何交集,可是她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
“所以呢?”叶挽卿冷冷的看着她,“那你现在跟过来是想做什么?”当初的判决是她亲口下的,而她,早已不是原来的叶挽卿,所以她才不会傻到去相信她会替自己求情。
“做什么?”莫君浩走过来,将连芯蕊揽入怀,冷笑道,“你既已犯下死罪,今天我们来,自然是要你受刑的。”开玩笑,现在的叶挽卿对于他来说,早已不是东炎国第一美人那么简单,而是整个丞相府的耻辱。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耻辱继续存活在世上?
“受刑?”叶挽卿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直笑得直不起腰来,笑罢,她蓦地敛去笑容,声音清冷如冰,“那么,可否请你告诉我,我所犯何罪,而你,又是谁,凭什么可以主宰我的命运决断我的生死?”
惊讶于她的冷静睿智,面前的叶挽卿像换了一个人。勉强压住心中的震惊与不安,莫君浩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你既已嫁我为妾,本该尊守妇道,三从四德,可你却在新婚之夜与人苟合,这,难道不是死罪?”
“是。”叶挽卿仰起头,“在这个时代,这确实是死罪。只是……”她轻笑一声,然后悠闲的用手拨了拨自己尚且还湿漉漉的头发,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娇艳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隔壁村子的人也都偷闲跟了过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就连呼吸声,都被他们刻意放得很轻很轻,轻得若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听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