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他来了!
“啪啪”不远处的天空中飞来了一只信鸽,信鸽的翅膀拍飞着传来细微的声响,一般人听不到,此刻如同绷紧着的弦的夜千泽却听到了。
抓住缰绳的双手腾出一只手来,放到嘴边去捏着嘴吹了一声口哨,那只信鸽立即朝他飞来。
他马不停蹄地赶路,地点总在不停地变换,暗卫们要给他传递消息,只能放飞一批又一批信鸽,让信鸽随着夜千泽的速度飞驰着。
伸手捉住了信鸽,他略缓了速度,从信鸽上面解下了装着信息的小小竹筒,然后展开纸条看,这一次给他传来信息的人是他寄以厚望的师尊,他以为师尊进了帝都,就会尽力保护好蓝儿的,却想不到……他不是怪师尊,毕竟师尊也是个凡人,也会有料想不到的事情。他只知道,师尊在帝都,蓝儿还是被别人带走,他就无法再安心,就一定要跑这一趟。
代青告诉他,他的父王请求代青把寒初蓝带离帝都,寒初蓝自己也在做着撤离帝都的准备,现在不过是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狼狈”地离开帝都。
这是解释寒初蓝离开帝都的原因。
但他现在不是去追究原因,他是怀疑欧阳易带走了寒初蓝,他忧心的是寒初蓝会面临着更多的逼迫与无奈。
欧阳易的目的肯定是让寒初蓝回国认祖归宗,寒初蓝的身世一旦证实了,她会成为欧阳烈唯一的血脉,在东辰皇室,只要帝君有后,哪怕是女儿,皇位的继承首先就是考虑帝君的后人,寒初蓝极有可能会被东辰国满朝文武推上皇太女的位置,如今大星与东辰又处于交战期,寒初蓝若为东辰国的皇太女,她将要面对最艰难的抉择。
满朝文武必定会以江山社稷来逼着寒初蓝与他为敌,而他对寒初蓝的感情也会成为他的弱点,这便是东辰国要利用的。
夜千泽希望与寒初蓝一起面对那样的局面,也是为了避免夫妻成仇。
代青还简单地告诉他,带走寒初蓝的那伙人都安排好了,如今出现了无数相同的马车,每一辆相同的马车内都有一个青衣男子,也都有一个寒初蓝。
暗卫们没有办法确认真正的寒初蓝在哪一辆马车上,也还没有办法追上任何一辆马车。
勒住了马,抬手,夜千泽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原来的那张纸条的背面写下他血的安排:东辰国。
然后把小纸条重新装回了小竹筒里,绑在信鸽的脚上,才把信鸽放飞。
信鸽安然地飞远了,夜千泽才重新策马奔腾。
……
帝都,摄政王府。
夜沐才走出松院,就看到了周妃带着周嬷嬷等在院子门口,见到他出来,周妃一脸愧疚,又欲言又止。前天寒初蓝被太皇太后逼出帝都,夜沐回来知道后,连向太皇太后大闹的心思都没有了,急急地安排人去寻寒初蓝,想知道寒初蓝离开帝都后会在哪里落脚,代青是否跟在寒初蓝身边。
没想到,寒初蓝才离开帝都,就遭到了伏杀,虽说被人救了,但救她的人又把她带走了,还是一伙来历不明的,却又是专门等着带走寒初蓝的人。
周妃觉得是她的错,如果太皇太后不是利用她,寒初蓝不会被逼走。
撇了周妃一眼,夜沐抬脚就走。
他没有告诉周妃,他与代青都想让寒初蓝离开,寒初蓝自己也在做着离开的准备,不过是利用了太皇太后“光明正大”地离开,不用再被人说寒初蓝趁夫君不在就四处乱跑。唯一让他们失算的是,太皇太后逼得太快,才会有如今这个局面。
“王爷。”
周妃愧疚地叫了一声。
夜沐背对着她停顿下来。
“王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蓝儿才会……”周妃自责地说道,夜沐又扭头撇她一眼,淡冷地说了一句:“回你的院子里好好地待着,其他什么事都不要再管。”
说着,他扭身冷然地离去。
周妃是传统的温婉女子,很多事情对她来说,不知道比知道好。
“王爷……”周妃痛苦地低喃着,“嬷嬷,王爷怪我,他肯定怪我的,都是我没用,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蓝儿又怎么会……”一想到前天的事情,周妃就揪痛了心。
周嬷嬷心疼地扶住她,安抚着:“周妃,这不能怪你,世子妃本来就无法融入皇家……”
“不是蓝儿的错!”
周嬷嬷解释着:“奴婢不是指责世子妃,奴婢是说……奴婢也说不清楚,奴婢只知道就算没有周妃你,太皇太后也会有办法逼走世子妃的。”
自古以来,门当户对都存在着。
平民如何成为皇子妃?
皇家的规矩礼教多如牛毛,一介平民哪能适应?平民无法适应,皇家也无法适应,两种不能适应碰在一起,便是决裂,总有一方败出局外。
“如果蓝儿找不回来,我怎么见泽儿?我怎么见九泉之下的王妃?”周妃自责地低泣着。
周嬷嬷知道主子心里难过,这事本来是怪不了主子的,都是太皇太后一手操纵着,可太皇太后利用了主子,才会成功地逼走了世子妃,她的主子向来温婉柔弱,对王爷爱得又那般的卑贱,这一件事等于给她可怜的主子戴上了一道愧疚的枷锁,除非世子妃毫发无损地回来,否则她的主子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仰望头顶上的蓝天,不,蓝天忽然变了脸,变成了乌黑色的,雷声骤然响起,狂风大作。
大雨要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妃,回去吧,王爷是个明白是非的人,不会怪你的。”眼看雨就要下了,周嬷嬷只得扶着周妃离开了松院门口。
回到枫林院,小君瑜又迎面奔跑而来,跑到周妃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周妃的双腿,仰起了俊俏的小脸,稚声稚气地问着:“母妃,嫂嫂去哪里了?瑜儿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过嫂嫂了,瑜儿想嫂嫂,瑜儿要告诉嫂嫂,瑜儿现在不是小胖子了,瑜儿要嫂嫂抱。”
上次嫂嫂抱他的时候,嫌他成了小胖子,母妃便命奶嬷控制他的饮食,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他瘦了下来,他觉得他不再是小胖子了,他要找嫂嫂,让嫂嫂抱。
但是嫂嫂不是受伤就是生病,要不就是不见了踪影,他想见嫂嫂想了一个月,还没有见着。
夜君瑜年纪太小,他察觉不到家里的气氛在变,他只知道他想念嫂嫂。
“小少爷。”周嬷嬷赶紧把小君瑜拉开,拉到一旁安抚着说道:“小少爷,世子妃很忙的,等世子妃不忙了,就会来看小少爷,就会抱小少爷,不会再嫌小少爷是小胖子了。”
听到儿子的话,周妃的泪又籁籁地落下来,她怕儿子瞧见,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然后快速地穿过院子,往屋里走去。
雨在这个时候打落下来。
豆大的雨点打在周妃的身上,打在她的脸上,和着她心酸又无奈兼愧疚的泪,慢慢地滑到她的腮边。
“母妃。”小君瑜连叫母亲几声,母亲都不理他,也不曾停下脚步,他便望着周嬷嬷,变得很懂事,稚气地问着周嬷嬷:“嬷嬷,母妃不开心是吗?是不是瑜儿不懂事要见嫂嫂,要嫂嫂抱,让母妃难做了?嬷嬷,你告诉母妃,瑜儿以后都会懂事的,瑜儿很想见嫂嫂,不过瑜儿不会再吵着要见嫂嫂,不会让母妃难做的。”
“小少爷。”
周嬷嬷把小君瑜搂入怀里。
寒初蓝被逼出了帝都,今后还能不能再回到摄政王府,还是个未知数。王府里的下人都不敢议论这件事,也还没有人把这个对孩子们来说是残忍的事情告诉夜君瑜。
夜君睿已经到上书房读书,他懂得的以及听到的比弟弟要多,他的奶嬷提醒他不要让弟弟知道,免得伤了弟弟幼小的心灵,只让夜君瑜以为寒初蓝很忙。
“嬷嬷,嫂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夜君瑜被周嬷嬷搂入怀里,感受到周嬷嬷的心酸,他很聪明地挣脱了周嬷嬷的怀抱,问着周嬷嬷。
周嬷嬷虚笑着:“小少爷,下雨了,咱们回屋里去。”说着拉住夜君瑜从回廊处走向屋里。
夜君瑜挣脱她的手,停站在回廊下,仰望着周嬷嬷,说道:“嬷嬷,嫂嫂以前总来看望瑜儿,逗着瑜儿玩,从来没有试过那么长时间不来的,嬷嬷,嫂嫂去哪了?”
在嫂嫂受伤时,他还能从下人的嘴里听到嫂嫂的事。
可嫂嫂都好了,也没有来。
夜君瑜的智商现在是有限,可他本能地就觉得嫂嫂出事了。
“没有,世子妃好得很呢,世子妃真的很忙。小少爷,不要再问了,好吗?等小少爷懂事了,长大了,世子妃就会来看小少爷。”
周嬷嬷连哄带骗地把夜君瑜哄回屋里去。
两个人的对话落在周妃的耳里,教她越发的愧疚。
……
正阳宫。
银安殿。
“带一队人马悄悄地去找她,找到了,把她秘密地带回来见朕!”
“是。”
“去吧,不要让人知道你们的行动,就连舅父都要瞒着。”
低沉的吩咐过后,便是安静的到来。
……
奔驰的马车上,寒初蓝软软地靠在窗前,窗棂紧闭,她看不到车外的景物,也无法确定自己被欧阳易带到了哪里。
欧阳易说得出就做得到,完全不是噱她的,真的让她一直呆在马车上。
她只知道过了一个白天,两个晚上,她就没有下过马车,马儿累了,到了一个地方,就会换掉马儿,又继续前进着。
扭头,望着紧闭着的窗棂,该死的软骨散,让她连推窗的力气都觉得失去了。
“饿了吗?”
欧阳易在她的对面问着。
接着他自顾自地拿起属下递进来的食盒,打开了食盒,里面装着新鲜的又热腾腾的饭菜,寒初蓝没有看到他吩咐过人准备每天的膳食,马车也没有停过,但膳食依旧准时地送进来。
“我不吃。”
跑了一天两夜后,寒初蓝唯一得到的自由便是说话,离开了帝都的地盘后,欧阳易就解了她的哑穴,让她可以说话。
她的膳食里,添加了新的软骨散,她吃了,就会一直软而无力。
“还不饿对吧,那我先吃了。”欧阳易也不逼她,他在寒初蓝的对面吃着他的膳食,吃得津津有味,啧啧有声。寒初蓝知道他是故意的,为的是刺激她。
每一顿饭菜都是精心准备的,白米饭软而香,菜肴色香味俱全,饿了的人,真心抵挡不了饭菜的诱惑。
寒初蓝很想不吃,因为吃了之后,她就会一直软而无力,但不吃的话,她又会饿死,欧阳易对她照顾有加,会喂她服下治疗内伤的药,到了晚上他又会避到马车外面去,安排一个女子提半桶水进来,关死车门,给她擦洗身子,重新换过衣服。
但她不吃饭的话,欧阳易却寸步不肯让,等到她饿得没有办法了,他会重新给她新鲜热气腾腾的饭菜,当然了,饭菜里还是添加了软骨散。
“欧阳易,你这么可恶,锦英姐姐知道吗?”
寒初蓝恨恨地说了一句,随即说道:“我要吃饭!”
软而无力好过饿死,先吃着,等她的人找到她了,再与欧阳易算帐。
提到夜锦英,欧阳易眼底放柔,他停止自己吃饭,从食盒里端起寒初蓝的那份饭菜,坐到寒初蓝的身边,体贴又温和地说道:“老样子,我喂你吧。”他一边夹起一只鸡腿递凑到寒初蓝的嘴边,让寒初蓝啃了一口鸡腿肉了,一边答着:“夜锦英对我本就没有太多的好感,认识那么长时间了,也不肯以真面目示我,还整天给我冷脸。”
“锦英姐姐有眼光,看出你是个可恶的家伙。”
“寒初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喂人吃饭,你得此荣幸,就不要再拿话来刺我了。这菜的味道如何?好吃吗?”
欧阳易对寒初蓝带着几分宠溺,“我们欧阳家,阳盛阴衰,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疼你爱你的。”欧阳易说得也没有错,欧阳烈的那些兄弟之中,大部份都是生了儿子,生有女儿的就没有几个。欧阳易自己就没有妹妹,他父王母妃感情好,父王心疼母妃要承受生子之痛,在他出生后说有后了,不需要再生,所以他是恪王府的独子,恪小王爷,也是恪王。
寒初蓝懒得理他。
“爷。”
车外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叫声。
寒初蓝感觉到有人落在了马车上,与车夫一起。
欧阳易还在喂着寒初蓝吃饭,听到叫声后,他也是温声地问着:“有事?”
“爷,有人给你送了样东西。”
欧阳易哦了一声,说道:“递进来。”
外面的人便轻轻地推开了马车的车门,一个陌生的男人递进来什么东西,用红色的布包着,欧阳易暂停喂寒初蓝吃饭,从下属的手里接过了那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一挥手,那个男人便关上了车门。
欧阳易打开了红布包,里面包着一张人面皮,他拿起那张人面皮一看,脸色大变,就连寒初蓝看到了也低叫起来,叫着:“锦英姐姐的面具!”
欧阳易立即打开了车门,冲着刚才那男人吼着:“是谁送来的?”
那个男人恭敬地答着:“有一辆马车被元缺的人追上了,虽然后来还是逃脱了,元缺却命人送上这样东西,说转交给爷,一天之内,他见不到她,就会给爷送来真正的人面皮。他还说,他在新城碧苑山庄等着爷。”那个她,指的自然是寒初蓝。
欧阳易低声骂着:“该死的元缺!”
那个可怕的神魔,这么快就追到了,还挟持夜锦英威胁他把寒初蓝送回去。
元缺对夜锦英的无情,他上次都看在眼里,他对夜锦英越在乎,元缺下手就越欢。
这一次送来夜锦英戴着的面具,一天之内,他没有把寒初送回去,元缺就会真的扒下夜锦英的面皮。欧阳易与元缺的交集只有两次,可他一点都不敢大意,更不敢拿夜锦英的性命来开玩笑。
“元缺说得出做得到的。”寒初蓝也担心着夜锦英,她望向欧阳易,问着:“你在元缺面前流露出你对锦英姐姐的在乎了?既然你有所流露,在做这件事之前,你怎么不把锦英姐姐带走?把她独自留在帝都,元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欧阳易温润的脸上不再挂着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心急,听到寒初蓝的话,他有点气结地瞪着寒初蓝,斥着:“谁想到你这么快就出事!要不是为了你……你在这车上好好地呆着,我回去救锦英。”
说着,他就要往车外掠去,他不能弃夜锦英于不顾!
一只小手拉住了他,虽然那只手显得无力,还是提醒到他。欧阳易扭头,望向拉住他的寒初蓝,说道:“我不会把你送回去。但我也不会弃锦英不顾!”一个是妹妹,一个是他喜欢的女人,两个都很重要,他不会舍弃任何一个。
这一次,他无法带走寒初蓝,以后想再带走寒初蓝就很难了。寒初蓝在帝都的遭遇,他也听在耳里,看在眼内,他哪舍得再把寒初蓝送回去让人取她的性命?
“我知道你不会把我送回去,但元缺的目标是我,见不到我,就算你带人回去救锦英姐姐,也会徒劳无功,他一怒之下,锦英姐姐丢的不仅仅是她的容颜,还有她的命。你可以找一个身材和我一样的,然后戴上面具,易容成我,你再挟持着假的我回去,有人质在手,你才有资格和元缺谈条件。不过元缺这个人狡猾,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也会想到,为了预防他还给你的也是假的锦英姐姐,你最好带上多一些人,你与元缺正面谈条件,你的人在元缺背后找人,借机救出锦英姐姐。”
欧阳易没有说话,心里对于寒初蓝的提议,也有几分的认可。
“快去吧,新城距离帝都不过几个时辰的路,咱们都走了一天两夜的路,你要在一天之内赶回去,时间上太紧张了。”寒初蓝催促着欧阳易快点去救夜锦英。
欧阳易轻轻地拿开她的手,扭身就跃出了车外。
一天之内回到新城,对欧阳易来说真的很困难,但再困难,他也要赶回去。
……
新城因为距离帝都最近,权贵们大都会在这里置办一些房产。碧苑山庄是元缺在新城置办的一处房产,比起那些王爷置办的别庄要好很多,山庄建在一座平顶的小山上,山青水秀的,环境很好。
在欧阳易带着人一路风尘地往新城赶回来的时候,元缺则坐在花园里的一座凉亭下,石桌上摆放着一架琴,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撩拔着,他最喜欢弹奏的那曲《凤求凰》在反反复复地流转着,听众只有一个人,便是被他当成人质的夜锦英。
夜锦英穴位没有被封,也不像寒初蓝那般被喂服软骨散,元缺捉了她来,却没有动她一根头发,就是限制了她的自由。
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傍晚,从傍晚到晚上。
元缺反反复复地弹奏着此曲,一整天也不和夜锦英说上一句话。
夜锦英也不打扰他,他肯让她听他弹琴,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她也没有走出凉亭,更不会想着逃跑,落在元缺的手里,除非他放她走,否则她逃不了。
到了亥时,山庄外面还没有动静,元缺停止了再弹琴,望向了夜锦英,浅笑着:“大郡主,子时一到,你这张脸皮,元某就要扒下来了。”
夜锦英淡冷地应着:“落在国舅手里,适从尊便。”
起身,元缺走到了夜锦英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夜锦英,帝都那么多的嫡女,庶女,寒初蓝独独地结交夜锦英,他想,寒初蓝看中的是夜锦英这份淡定吧。
“你不会怪元某心狠手辣吧?”
元缺说话的时候,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看在寒初蓝最信任你的份上,我可以亲自操刀,保证不会毁了你这张脸皮,会完好无损地送到欧阳易的面前。”
“能劳烦国舅动手,那是锦英的荣幸。”
元缺呵呵地笑着,旋身回到桌前,拍了拍手,便有两名侍女翩然而来,恭敬地垂立一旁,也不敢问话,元缺连看都不看侍女,吩咐着:“把我的琴搬回屋里去,还有,准备两个人的膳食。”
“是。”
两名侍女恭敬地应着,连忙上前来,一个抱走琴,一个收拾擦拭干净桌子。
膳食早就准备好,只等传膳。
两名侍女一走,很快就有好几名的侍女,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美食,鱼贯而入。
饭菜摆放好后,元缺招呼着夜锦英:“大郡主,你的淡定,元某十分的欣赏,不舍得让你当个饿死鬼,来,用膳。”
夜锦英也不客气,淡冷地走过来,在他的对面坐下。
元缺笑着。
夜锦英淡定着。
两个人都气定神闲地吃着饭,还讨论着饭菜好不好吃。
“这一辈子,元某只吃过两顿好饭。”元缺温声笑着,似是自言,又似是在对夜锦英说,“一次是清水县的金玉堂酒楼里,寒初蓝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酒菜,菜很辣,君昊和杨庭轩两个辣得直喝水,呵呵,我吃得最欢!不仅仅是我爱吃辣,还因为是她亲自做的饭菜。第二次便是她亲自到元府求我救李公公,我逼着她给我做了一桌子的好饭菜送到元府去,虽然是被我逼的,但她的饭菜做得依旧很有水准。”
“蓝儿是君昊的世子妃!”
夜锦英提醒着。
元缺阴郁地撇着她,“不用你提醒,我没有忘记!”
夜锦英也撇他一眼,无视他变得阴郁的神情,优雅地吃着她的饭。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她也真的饿了。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打斗声,接着便有一名男子朝这边匆匆而来,在凉亭外停下,朝元缺恭敬地禀报着:“爷,外面有个青衣男子带着十几个高手杀进山庄来。”
夜锦英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地颤了颤。
欧阳易竟然真的回来了,他对她……
捕捉到夜锦英微颤的手,元缺的笑意欢快起来,吩咐着:“拦住他,告诉他,子时之前,他未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扒了大郡主的脸皮。”
“是。”
那名男子又匆匆离去。
夜锦英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能慌乱,不能焦急,要保持冷静,可元缺的冷狠又让她担心欧阳易。她还在吃着饭,却食不知味。连菜都忘记再夹,只是扒着白饭,反倒是元缺吃得欢快。
“来人,撤了!”
元缺碗筷一搁下,就唤来人把饭菜都撤走,也不问一下夜锦英是否吃饱了。
“去,把我的箱子拿来。”
元缺好心情地吩咐着。
立即就有人去把他的小箱子拿来。
他把小箱子摆放在桌子上,当着夜锦英的面摊开了箱子,夜锦英看到在他的小箱子里面摆满着各种药,还有很多锋利的小刀。
锋利的小刀被他一把一把地拿出来,在夜锦英的面前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最锋利的割起皮来,一刀就了事,不会那么痛。”
他在做着准备——扒了夜锦英的脸皮!
夜锦英只担心外面的情况。
准备了一切,元缺便开始望天,笑容也在加深,“亥时末,很快就到子时了。大郡主,你怕痛不?”
夜锦英在心里骂着,你怕痛不?
“哎呀,看来我真是高估了他呀,子时,他怎么杀得进来?哦,不,是他能杀进来,他那么紧张你,他一定能杀进来的,就是会浑身是伤,全身是血,杀进来与你一起死。”
寒初蓝要是在场,保证又把元缺臭骂一顿。
“要不要出去看看?或许你出去了,他才能充满力量杀进来。我要是去闯刀山火海,寒初蓝肯来看我一眼,油锅我都跳。”
夜锦英忍不住骂了一句:“元缺,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的。”
元缺呵呵地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眨眼间便到了子时。
元缺唤来一名下人,很郑重地问着:“什么时辰了?”
“爷,子时了。”
元缺挥手示意下人退下,然后他很可惜地望着夜锦英,拿起了他早就选定的小刀……
“元缺,我来了!”
随着一个人被拍飞进来,欧阳易也跟着跃来,人还没有跃到凉亭,就先声夺人,免得元缺刀子一划。夜锦英的脸就没了。
元缺笑着,“刚刚好是子时,好吧,算你准时。”他扔下小刀,问着狼狈不堪,果真浑身是伤的欧阳易“寒初蓝呢?”
欧阳易跃进凉亭里,伸手想夺夜锦英,元缺衣袖一甩,就把他甩出亭下,跌落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要对付一身伤的欧阳易对元缺来说,易而反掌。
“欧阳易。”
夜锦英就想奔出凉亭,元缺又是衣袖一甩,强劲的内力拂在夜锦英的身上,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站在凉亭边上,睨着欧阳易,元缺冷笑着:“没有带着寒初蓝,你也敢回来,欧阳易,算你是条汉子!”
欧阳易吃力地爬站起来,寒初蓝的法子是可以用,但时间太紧迫了,他去哪里找一个身材像寒初蓝的?他又没有备着寒初蓝的面具,让人紧急赶做,也需要一点时间,他等不得。
他等上一分钟,夜锦英就会多一分的危险。
“放了她!”
欧阳易冷冷地命令着。
元缺哼着,“你怎么不放了寒初蓝?”
扭头撇一眼被封住穴位的夜锦英,元缺眼里有杀气在流窜,倏地一手掐向夜锦英的脖子,欧阳易惊得冲口大叫:“元缺,你知道寒初蓝为什么不爱你吗?你知道你在哪里输给了夜千泽吗?”
元缺已经欺上了夜锦英脖子的大手一顿。
活了二十六年,让他一再地破例的女人只有寒初蓝,他自认他对寒初蓝很好了,哪怕她不识好歹,每次见到他都不给他好脸色,他也自认自己比夜千泽优秀,为什么他付出那么多,也无法让寒初蓝对他改观?就因为他比夜千泽晚一步认识寒初蓝?
他一直认为他是输在时间上。
扭头,元缺冷笑地睨着欧阳易,冷笑地问着:“我倒想听听恪小王爷解说一下,元缺到底输在哪里?”
欧阳易紧张地盯着他欺上夜锦英脖子上的大手,对于元缺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他没有半点意外,元缺想查什么东西,只要有根有据,就没有元缺查不到的。
“你比夜千泽强大,可以说你也比夜千泽优秀,但寒初蓝却不爱你,不仅仅是他们在你出现之前就已经成亲,还因为夜千泽比你宽容。你拥有绝世武功,拥有绝世医术,但你没有仁厚之心,胸襟狭窄,而夜千泽虽然遭受到伤害,依旧保留着人之初善,不会伤害无辜之人。这一点,你永远比不上夜千泽!夜千泽爱寒初蓝,他不仅仅是爱她一个人,还爱着她的家人,爱着她在乎的人,可你呢,明知道她在乎夜锦英,却还要伤害夜锦英,这一点,你也比不上夜千泽。”
欧阳易在知道寒初蓝的身份后,也下了一番苦功夫,把寒初蓝与夜千泽的前前后后都打听清楚了。
“元缺,这便是你输给夜千泽的原因!你也可以说他们先成亲,其实他们在成亲时并无感情,你应该能看出来他们什么时候才真正成为夫妻的。”
欧阳易拿着元缺对寒初蓝那份情来赌回夜锦英的一条命。
如果元缺真的爱寒初蓝,他这样说了,元缺就不会再伤害夜锦英,除非元缺只是表面在乎寒初蓝,实际上并无真爱,那样的话,他只能与夜锦英死在一块儿,活着不能告诉夜锦英,他喜欢她,死了,能与她同穴,也不枉他缠了她那么长时间。
元缺欺在夜锦英脖子上的大手缩了回去。
他可以真的扒了夜锦英的脸皮,那样的话夜锦英就毁了,寒初蓝一旦知道,会如何?
她对他本来就没有好感,不管他对她多好,她都当他是坏人,当他是敌人,好吧,他也是她的敌人,他与夜千泽是敌对的,她是夜千泽的妻子,自然就与他成了敌对的关系。他伤了夜锦英,她肯定会觉得他非常的残忍,然后就会讨厌他。虽说她对他没有好感,至少也没有厌恶之感。
得不到她的好感,难道就要得到她的厌恶之感?
“好,我不动她!”元缺说着,人如鬼影一般掠出来,就扑向欧阳易,阴森森的话响起,“你抱过她,我要废了你的双手!”
欧阳易不闪也不躲,在元缺扑来时,他忽然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元缺的动作又是一顿。
趁元缺错愕,哪怕只有一瞬间,欧阳易迅速地出手,连点元缺几大穴位,然后不顾身上的重伤,再次跃入凉亭里,替夜锦英解开了穴位,一把挟抱着夜锦英就窜出了凉亭,几个飞纵,朝山庄外面逃出去。
这个动作一气呵成,也耗损欧阳易不少内力,更会加重他身上的伤,但他不敢稍作停留,元缺的内力深厚,很快就会冲开穴位,他在重伤之余也没有能力再伤元缺,能封住元缺的穴位,已属万分的侥幸。
他还留有人在山庄外接应,只要能甩掉元缺的人,他就能带着夜锦英逃走。
元缺很快就冲开了被欧阳易出其不意地点住的穴位,不过他没有再去追赶欧阳易,还让自己的人不用再阻拦追赶欧阳易,放任欧阳易带走夜锦英。
只要知道欧阳易对寒初蓝没有恶意,也不会有非份之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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