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失策呀,失策!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飞奔着,马车的前面有两个人骑着马,马车后面同样也有两个人骑着马追随着,形成了以马车为保护中心。
出了清水县,也远离了杨县,这条官道是通往定州城的。
官道两旁不是草丛就是小树林或者小山丘,马车经过,总会惊吓到林子里的小鸟们。
倏地,前方的小树林里跃出了二三十条人影,每个人都是一身的黑衣,蒙着脸,只露出了一双双黑幽的眸子,眸子森冷,他们一跃起出来,就挥着手里的利剑朝马车攻占而来,意图想控制住马车。
坐在马上的那四个人,一声都不发,闷闷地跃起,一人力敌五六个人,瞬间就把那二三十条人影分格开来。
有人拦路伏杀,马儿受到惊吓,不停地狂奔着。
“嘶!”
忽然,狂奔的马儿嘶叫一声,忽然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马死了,马车无法再狂奔,坐在马车内的人,一个淡定地坐着,并没有推开马车的门下车,一个有点焦急,有点担心地对他说道:“王爷,奴才护着你先走吧。”
夜沐淡定地抚了抚自己左手拇指上戴着的那只硕大的板指,淡淡地说道:“本王还没有到那种落荒而逃的地步。”在他悄然离京开始,他就知道会有人伏杀他。
身居高位,手掌朝政,表面上八方臣服,实际上不少人想取而代之,想要他的性命。
“王爷。”
李公公心急地叫着。
夜沐抬手,李公公噤声。
原本夜沐仅有四个人护卫的,在黑衣人突然出现后,一直隐身护送夜沐回京的无尘等人迅速赶来援助,无尘本就带着十几人离京,除了留下保护寒初蓝的小五和小七之外,还有十三个人,再添上夜沐带着的四个人,一共十七个人,虽说还是不及杀手的人数多,至少局势扭转了不少。
双手就在官道上撕杀起来。
彼此的武功竟然都不相上下,可以看出安排杀手伏杀夜沐的那个人下了极大的决心,非要趁夜沐不在帝都而置夜沐于死地。
黑衣人全都是用长剑,只不过剑法各有不同,有些轻灵多变,有些辛辣阴狠,每个人的剑法都是千变万化的,可见这些人都是使剑的绝顶高手,除了剑法极好之外,他们最好的便是身法及轻功,个个如同鬼魅一般。
无尘等人拼尽全力地抵挡,还是会有三四个杀手攻到了马车前,三四把剑分前后左右刺入马车内。
夜沐扯着李公公一爬,四把长剑从他们的后背掠过,虽无伤及他们,那凌厉的剑风及杀气却刮起了夜沐的衣裳。对手换招很快,不过转眼间又是一剑刺入,不过夜沐的反应更快,在他扯着李公公爬下后,又迅速地揪着李公公冲天而起,冲破马车的顶部,掠上了半空之中。
一冲上半空,他就松开了李公公,提着一个人,影响他的速度。
李公公身为夜沐的近侍,自然是会武功的,只不过不及无尘等人。
夜沐一松手,他就落在地上,挡在了夜沐的面前,迎战那四名杀手。
“小李子,小心点,他们的剑上都沾着剧毒。”夜沐潇洒地落地,还是一脸的淡定,提醒着李公公。
闻听杀手的剑沾着剧毒,李公公显得特别的小心,只能躲闪,每当对方朝夜沐攻来的时候,他就掠到对方背后一掌呼出,在对方躲避之时,他又掠到了前方,挡在夜沐的面前,反正就是不让杀手有机会接近夜沐。
不过李公公对敌的经验还是不及对方,没过多久,他就护不住夜沐了,眼看一把沾着剧毒的剑朝夜沐的要害直刺而去,李公公吓得大叫着:“王爷小心!”然后弃掉自己面前的三名杀手,飞扑向夜沐,救主心切的他如此的不顾自身性命,那些杀手自然不客气,剑身一挑,一划。
李公公闷哼几声,身上同时挨了三剑,让他还没有扑到夜沐面前,就因为剧痛而受伤倒地,最要命的是杀手剑上有毒,那些毒沾血而发作,让李公公全身麻痛,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咬着他一般,万分的难受。
那个刺杀夜沐的杀手,没有成功,夜沐一个侧头,利剑从他的面前划过,他又出手如电,一掌拍在握着剑的手腕上,那人中掌,掌中利剑甩手而飞,夜沐趁机接住了剑,一旋身,便划伤了那名杀手,杀手瞬间就像李公公一般倒在地上,毒发加上剑伤,让他不停地滚动着,痛苦难忍。
想不到那毒那般的折磨人,无尘等人更加的小心。
夜沐虽然贵为王爷,不过身为皇室中人,大都要习武防身,虽说有大量的护卫,但自己会武功,在必要时,也能逃跑。夜沐幼时是帝后最疼爱的嫡出皇子,因为担心他会遭遇不测,在他五岁的时候,就被其父秘密地送出了皇宫,送到世外高人那里习武学艺,直到其父病重,他才回到京城。
夜沐不取那些杀手的性命,他专门挑伤那些杀手,让他们尝尝那些毒的滋味。
一场充满了血雨腥风的混战后,杀手受伤过半,无尘带着的暗卫也受伤了数人,全都毒发倒地,满地打滚,痛苦难受得让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暗卫都无法承受,可见此毒的厉害。
“王爷。”
没有受伤的无尘等人全都退到了夜沐的面前,把夜沐护在他们的身后,冷冷地盯着那些杀手。
为首的那个蒙面杀手,瞟了一眼受伤倒地的同伴,杀气更浓,一挥手,他的同伴们马上又扑杀而来。
“撤!”
夜沐却不想再战,他看出来了,这些杀手属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哪怕杀手受伤过半了,但人数还是比他们的人多。再战下去,有可能两败俱伤,而且剑上都有毒,两败俱伤对他最为不利,安排这一场暗杀的那个人必定潜伏在暗处观看着,要是两败俱伤,那个人一现身,他必死无疑。
无尘等人马上抄起受伤而毒发的同伴,连发几招虚招,跟着夜沐施展轻功掠走。
夜沐挟扶着李公公走,还在挟扶之初,替李公公封住了几处剑伤周围的穴道。
“王……”
李公公想让夜沐不要带着他走,那样会拖累夜沐的,就算夜沐撇下他独自逃命,他都不会怪夜沐的,可是那些毒让他难受到连一句话都说不了,想挣扎夜沐的挟扶也没有力气。
这毒,究竟是什么毒?
杀手们追赶。
那天晚上为了在夜家留下扮作出家人的小白脸,一扭头,扔下了数枚烟幕弹,瞬间浓烟滚滚,杀手们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了。
等到烟幕尽散,夜沐等人早就不知去向。
“该死,还是让他逃了!”
为首的蒙面人气恨地骂了一句。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杀手都垂下的眼眸,他们已经尽力了,是夜沐狡猾。
“不过他们那些人中了主子的古怪毒,一路上还是会泄露行踪的,没有主子的解药,那些人到死都要承受这种万蚁啃心的痛苦。”
旋身,蒙面人带着同伴们,挟持起受伤也同样中毒的同伴们消失于官道上。
解药,他们没有,只能带着同伴向主子复命,请求主子给予解药以减同伴们的痛苦。
……
“失败了?”
所有人都垂首于那道背着他们的白影身后。
“少谷主,对不起。”
白影抬手,不喜欢听下属说对不起三个字。
就算策划了很久,想一下子就杀了夜沐,也是不可能的。夜沐要是那么容易被杀,就不可能坐着摄政王之位多年了。
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他朝身后一扔,为首的那名汉子赶紧接住了瓶子,白影一边迈步走,一边淡冷地吩咐着:“给他们每人服下两颗,休息一个时辰,那毒便会全解。”
“谢少谷主。”
众人齐声道谢。
“谢什么,这是我该做的。”
白影淡冷的话飘回来,却显得飘缈,因为他已经飘出了百米远。
那些人惊叹自己的少谷主那身惊人的武功,如果少谷主亲自出面伏杀夜沐,夜沐焉有活命?少谷主不出面,那是少谷主喜欢玩,喜欢把自己要杀的对象当成猫一般玩弄着,喜欢看着对方被自己玩得筋疲力尽,才会给出致命的一击。
再想到少谷主的那些毒,所有人都打了个颤,少谷主制毒的本事青出于蓝更胜蓝,超越了谷主。当今世上,怕是再无人可以克制住他们的少谷主了。
……
从杨府出来的寒初蓝跳上了自己的马车,怀云赶车,赶得很快,像是逃离杨府一般,让寒初蓝有点好笑,说道:“怀云,慢一点,小心伤到他人。”
怀云抿紧唇,只顾着赶车,车速稍微和缓一些了。
“怀云,我想去买点东西。”
寒初蓝又说道。
怀云还是抿着唇,不说话,但也不停车,赶着车往清水县城的东城门奔去。
偏头,寒初蓝看着身边的小丫头,凑近脸去,笑问着:“怀云,你在生气吗?”
怀云看她一眼,还是死抿着唇。
低低地笑了笑,寒初蓝有点无奈地问着:“怀云,姐姐很笨的,猜不透你的心思,你能告诉姐姐,你在生谁的气吗?为什么生气?”
她笨,她要是笨的话,全世界的人都是笨蛋了。
怀云在心里腹诽着。
“怀云,姐姐给你买支钗子好不好?别生气了,姐姐不是安全地出来了吗?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掉呢。”寒初蓝坐正了身子,好脾气地哄着怀云。小丫头生她的气,气她不带她一起进杨府,估计还有一点是让怀云最生气的吧,便是杨庭轩的贴身小厮木子把她送出杨府的。
怀云那般聪明,肯定猜到她遇到了杨庭轩,哦,不,是杨庭轩匆匆回家,怀云瞧见了。
这个小丫头明明是自己收留的,却对夜千泽特别的忠诚,不希望她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她已经向小丫头保证过了,她只爱夜千泽一人,这一辈子都是夜千泽的妻,除非夜千泽不要她,否则她绝对不会背叛夜千泽的。
“姐姐头上也没有一支像样的钗子,姐姐还是给自己买吧。”小丫头气过之后,还是开口了。
她一开口,寒初蓝就笑了起来,代表她不生气了。
伸手揽住小丫头的肩膀,寒初蓝觉得才十二岁的小丫头都有自己这般高了,忍不住又在心里暗怪着自己这具躯体生长得太缓慢了,虽说比以前要高了些许,可人家怀云比她小了四岁,都与她一般高了。
怀云是习武之人,又处于长身体的阶段,长得比寒初蓝要快,那是正常的。
“怀云,别生气了哈,下次,姐姐一定带着你一起,其实,让你在外面等着我才是最好的,你想想,万一有人对我们不利的,我们两个都在一起,被别人包围了,想去搬救兵都没有机会。留着一个人在外面等着,瞧着不对劲时还可以去搬救兵,对吧。好啦,听话哈,别生气了,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吃,酸酸甜甜的,据说挺好吃的呢。”
“姐姐,怀云不是小孩子了。”
怀云被寒初蓝哄得脸有点儿红。
“姐姐都还没有成年呢,你比姐姐还小四岁,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寒初蓝笑着,“怀云,姐姐是真的想买点东西。”
怀云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地掉转方向,从另一条巷子往回走,重新回到热闹的市集上,快到晌午了,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的。
寒初蓝要买的东西却是文房四宝。
怀云有点意外,不过什么也没有说。
寒初蓝问她想买什么,她想了想,买了些针线,布料,打算给大家缝新衣过冬。寒初蓝之前也买有布料,不过她不擅长女红,买的那些布料现在还放在家里,因为她买的时候,天气还热着,所以布料很薄,不适合做冬衣。
两个人都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记起泥水工匠今天会来开工,帮寒初蓝建造猪栏,姐妹俩不再在清水县停留,赶着马车出了清水县,匆匆地回家去。
回到家后,泥水工匠果然来了,寒初蓝带着他们到后院的最角落,让他们在那里建一个猪栏,距离屋子远,不会臭。而院子里的菜地,因为要建猪栏,又要减少了。
寒初蓝瞧着自家院子外面同样是一大块的草地,大概有一亩左右,问过婆婆李氏后,得知那块空地属于张家村的无主荒地,她便想把那块荒地也买下来,然后在那里挖个鱼塘,养些鱼。她记得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村子里有人养猪,都会在猪栏下面挖个鱼塘,养一些适养的鱼,猪的内分泌物流入鱼塘里,对一些鱼来说是极好的营养。等到猪养大了,鱼也大了,可谓双丰收。
要买那块荒地,首先就要去找村长。
寒初蓝吃过了午饭后,就带着婆婆李氏一起去了村长的家里,谈着卖那块荒地的事情。
村长倒是没有为难婆媳俩,很爽快地答应了婆媳俩的买地请求,不过买地还要上报官府的,不是说交了钱就能得到土地的使用权。
寒初蓝好带着婆婆带上银两跟着村长一起再去一趟清水县找知县林大人谈论买地一事。
林大人对于寒初蓝这个倔强又不畏强权的女人,印象特别的深刻,他久混官场,看人的眼光也利,再加上早已知晓杨家公子对这个小农妻特别的关照,就算元缺曾经为难过寒初蓝,林大人也没有在买地这件事上为难寒初蓝。
谈好了地价,付了钱,那块地便是属于夜家的了。
夜家的不动产又多了一亩的地。
下午的时候,泥水工匠开始动工建造猪栏,张二家知道寒初蓝并没有宰了那十一头猪,却是自己养着了,只能长吁短叹。
寒初蓝没有再去后山砍柴,那工作还是交回到怀真的手里,她是怕她去后山的话,元缺那个神出鬼没的缺德鬼又会出现,乱占她的便宜。就算她的灵魂是二十一世纪的,没有把男女思想看得太重,也不喜欢和元缺那般的亲密。
小五和小七还是没有现身,寒初蓝没有办法逼得他们光明正大地成为“家人”。他们除了保护寒初蓝的性命之外,还帮着寒初蓝盯着花大叔那边,预防花大叔在青菜上动手脚,害了寒初蓝,也会害了金玉堂酒楼。
寒初蓝则和怀云一起去处理被猪糟蹋过的菜地,还能吃的菜收回来晒成菜干,送了一些给村里的人,还有一些打算明天拉到清水县去零售散买,不能吃的了就全都晒掉水份,喂养野兔和山鸡,以及煮熟了喂猪。
两亩菜地也不是一个下午就能处理完的。
寒初蓝希望能在三天之内处理好,重新种上新的菜。
青瓜已经开始结瓜了,豆角也打满花,小小的豆角一天天变着样子,寒初蓝更忙了。
院子里的菜地,她不打算再种小白菜和菜心了,而是种上萝卜,土豆,打算供应给金玉堂酒楼。
她还想着,等到忙完了这一段时间,她再到邻县杨县去走动走动,扩大自己的生意,不能只啃着金玉堂酒楼。
金玉堂酒楼的蔬菜供应,她尚未能垄断,又树立了新的目标,不得不说寒初蓝的野心越来越大了。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又是晚上了。
劳累了一天的寒初蓝回到自己的房里,才觉得这具身体是属于自己的了。
走到桌前,点亮了煤油灯,拿起那本已经被她摆放在书本最上面的游记,翻开书页,拿过炭笔,写了个“三”字,还在旁边继续写着“同上”两个字。
这样的想念情书,也不知道夜千泽回来后能否看懂。
合上书本后,寒初蓝望着摇曳的油灯有点发呆,后想起自己买的文房四宝,她便拿来了宣纸,没有用笔墨,她不会磨墨,也写不好毛笔字,文房四宝除了宣纸,她多买了些之外,其他都是为了夜千泽准备的。
用炭笔,她在宣纸上淡淡地描绘着,也不知道她描绘什么。
夜深了,她才停止再描绘,而纸张上可见她描绘的结果,是一个人的轮廓,但是谁的轮廓,还看不出来,她用了两三个小时仅是描了轮廓。
她读书的时候,就喜欢素描,不过父母觉得她是画鬼画符,并不支持她学画,她只能自己买书,自学着画画,她有恒心,又喜欢画画,自学了数年,画功还算不错,特别是素描。
放下炭笔,拿过两本书把画压好,打算明天晚上再继续画。
吹灭灯火,带着对夜千泽的思念,枕着夜千泽的名字,寒初蓝沉入了梦乡。
不知何时,她的房里又出现了一道白影。
白影好奇地走到了桌前,重新点燃了油灯,然后最先拿起了那本游记,翻开来看,看到寒初蓝写的字,黑眸微闪,有点阴,有点沉,也有点诧异。合上游记,再拿开了压着纸纸的书,看着纸张上面的那个轮廓,白影的黑眸更显阴沉,他伸手拿起了那张纸,阴郁地盯着纸张上的那个轮廓,费了很大的劲才压下体内那股酸意,没有撕了那张纸。
把纸张放回原处,用书本重新压上,白影扭头深深地凝视着那个熟睡的小女人,片刻后,衣袖一挥,油灯灭,他也随之消失在寒初蓝的房里。
隔天。
金玉堂酒楼。
寒初蓝带着怀云落落大方地在杨庭轩的对面坐下,杨庭轩身后跟着的还是木子,旁边坐着的是那个讨人厌的元缺元国舅大人。
她答应了杨庭轩,今天请杨庭轩喝茶,她的喝茶其实就是请杨庭轩吃饭。
杨庭轩的神情和以往一样,淡冷中又带着些温柔,温柔中又带着些许的狂肆,瞧不出他有什么不妥,看来他的表白遭到拒绝带给他的心伤,已经被他成功地压至心底了。
那样的结果,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就算遭到拒绝让他很难过,至少寒初蓝还愿意和他有来往,一大部份的原因是因为合作,还有一部份的原因便是寒初蓝是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来看。也罢,得不到她的爱,能得到她的友情,能每天看到她,看着她一天天地长大,一天天地变得绝美动人,风华绽放,算是他的福份了吧。
“初蓝,你说了数次请我吃饭喝茶,今天总算兑现了,不知道我这个客人能否向主人提一个要求?”杨庭轩一边体贴地替寒初蓝倒了一杯茶,一边笑问着。
坐在寒初蓝身边的怀云,杨庭轩也顺手地帮她倒了一杯茶,怀云客气地回谢,杨庭轩只是瞟了她一眼,带笑的视线又回到寒初蓝的身上。
元缺今天没有摇扇子,却也沉默着,杨庭轩也给他倒了一杯茶,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便把茶杯推到寒初蓝的面前,伸手夺过杨庭轩手里的茶壶,一并推到寒初蓝的跟前,深沉的黑眸阴郁地瞪着寒初蓝,吐出口的话却带着淡淡的笑,神情明明阴郁的人,嘴角偏偏还带着点点的笑意,“寒初蓝,请喝茶的人是你,你不觉得让杨公子给我们倒茶不妥吗?”
寒初蓝不动声色地拎拿起了茶壶,笑了笑,“国舅说的是,是民妇的错,民妇自罚三杯。”说着,把自己的那杯茶一饮而尽,又接连地倒了两杯茶水,都喝光了。
杨庭轩失笑着,“初蓝,你当是酒吗,还自罚三杯。”
元缺还是阴郁地看着她。
寒初蓝心里纳闷了,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头笑面虎?今天见面,干嘛老是用阴郁的眼神看她?别人看元缺,觉得国舅爷还是像平时一样,笑容满面的,习惯了和元缺对着干的寒初蓝却感受到了元缺的不正常。
纳闷还纳闷,寒初蓝还是替大家都倒了茶。
元缺又是一饮而尽,再次把杯子推到寒初蓝的面前。
寒初蓝耐着性子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那家伙却是一仰头,再次一饮而尽,空杯子没有任何意外地推到寒初蓝的面前,深沉的黑眸依旧阴郁地盯着寒初蓝,嘴角挂着似笑非笑。
这个变态!
寒初蓝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元缺千百遍,但还是耐着性子再给他倒了一杯茶,直到茶壶里的茶水都没有了。
“换!”
元缺喝着只有半杯的茶水,淡冷地命令着木子。
木子赶紧换上一壶刚刚沏好的上等香茗。
空杯子依旧是推到寒初蓝的面前。
寒初蓝被元缺整得有点怒了,干脆把整壶茶都摆到元缺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刺着:“民妇瞧着国舅爷渴得要命,一杯一杯地喝,太慢了,难以解渴,还是整壶茶水都给国舅爷吧,国舅爷慢用。”说完,她转向杨庭轩,“庭轩,你刚才想说什么请求?你说,只要我办得到的,我都会满足你。”
杨庭轩放肆的双眸闪了闪,很想冲口而出:我想要你,你也满足我吗?
不过他说出口的请求却是:“初蓝,我的请求很简单,就是你能亲自下厨做一桌子的菜,当作你请我吃的,我可以不收你的菜钱。”
寒初蓝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杨庭轩会提出这个要求。
元缺阴郁的眼神开始绞在杨庭轩的身上,杨庭轩感受到后,望了望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元缺今天哪根神经抽了。
元缺向寒初蓝提出过,让寒初蓝亲自下厨替他做一桌子好吃的,但寒初蓝不理他,算是拒绝了。
“庭轩,你确定吗?我的厨艺虽然可以,但是无法和你们酒楼大厨相比,你的嘴巴向来挑,要是不好吃,你可不要怪我哦。”
请这些人喝茶吃饭,就是一件麻烦事。
以后,她再也不说那些“有空了请你吃饭,喝茶”的话了。
杨庭轩笑睨着她,“你煮的红薯粥,我都觉得味道美极,所以我信你,你做的菜肯定好吃。你也知道我的嘴挑,除了我自己下厨之外,其他人做出来的菜,我要不是饿极,真没有什么胃口。我期待你能像当初做凉拌青瓜那般带给我惊喜。”
说到底,他是想摸清寒初蓝的厨艺造诣达到了哪一种程度。
当然了,能吃到寒初蓝亲手做的菜,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惊喜。
夜家生活不如杨府,他天天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的,不知道比夜千泽好多少倍,可是夜千泽的粗茶淡饭都由寒初蓝那双柔软的小手准备,他羡慕的,他嫉妒的是寒初蓝亲自做饭给夜千泽吃。
趁夜千泽去看望大姨妈了,他也想尝尝心爱女人亲自为自己准备的饭菜。
他甚至希望夜千泽永远留在大姨妈家里,这样,他就能有更多的机会与心爱的女人独处。
有一种爱情,叫做飞蛾扑火。 шшш ●ttκǎ n ●C 〇
明知道扑过去是死,依旧义无反顾地扑入火海。
杨庭轩对寒初蓝,便如同飞蛾扑火。
明知道寒初蓝已为人妻,不管她有没有和夜千泽圆房,她都是夜千泽的妻子,他失去了抢夺的机会,爱上她也是一种折磨,他依旧义无反顾。
“你想吃什么?”寒初蓝问着。
杨庭轩眉开眼笑的,“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我给你做去,记住,不收我的钱!”
杨庭轩笑得更欢:“好!”
寒初蓝便招呼着怀云,两个人离开了厢房,在木子的带领下下楼去,进入了金玉堂酒楼的厨房重地,替杨庭轩做菜。
酒楼,厨房向来是重地,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但寒初蓝却进了两次。
第一次便是做凉拌青瓜,这是第二次。
厨房里的人除了意外之外,也有点遗憾,少东家对这位小丫头的好,已经算得上宠溺了。
寒初蓝猜到杨庭轩最主要是想摸清她的厨艺造诣,开酒楼的人呀,最喜欢的就是挖掘好的厨子,她已经给杨庭轩提了几个好建议,已经露出了她的优点,杨庭轩掌管着金玉堂酒楼,要是不弄清楚她的厨艺造诣,怕他连睡都睡不香吧。
寒初蓝也没有掩藏,做了一桌子丰富又色食美味俱全的家常菜,让在一旁看着的大厨都惊叹着,原来有些菜可以那样做的呀。
不过,寒初蓝也添了点坏心眼,每道菜都添加了辣椒,杨庭轩不爱吃辣!
她家夜千泽还没有机会吃到她亲手做的这么多菜呢,杨庭轩和元缺想抢在夜千泽面前吃,也要他们受得起才行!
不把他们两个人辣得直掉泪,她寒初蓝的名字倒过来写。
怀云默默地给她打下手,对于寒初蓝的厨艺,怀云也有几分的惊叹。
寒初蓝一共做了十二道的菜。
杨庭轩和元缺在楼上等着,元缺不再喝茶,明显是想留着肚子大吃特吃。
等到十二道菜都摆上桌子后,杨庭轩有点眼直了,每道菜虽然做得很好,可是散发出来的香味中夹杂着辣味,告诉他,这些菜全都是辣的。
“菜都上齐了,可以吃了。”寒初蓝摘下围裙,木子赶紧接拿过,随手给了帮忙端菜上来的伙计,她拉着怀云坐回桌前,浅笑着对杨庭轩说道。
“初蓝,我记得和你说过,我不爱吃辣的。”
杨庭轩有一种直觉,觉得寒初蓝是故意整他。
寒初蓝笑着:“我做的是川湘味的菜,自然是辣的,不辣不好吃。”
杨庭轩和元缺不是很清楚什么叫做川湘味的菜,在大星王朝,地域是和中国的古代不一样的。
杨庭轩还没有动筷,元缺先动筷了,还淡淡地笑睨了寒初蓝一眼,说道:“寒初蓝,你真懂我心,知道我最爱吃辣。”
寒初蓝:……
元缺好像是真的爱吃辣,一桌子的辣菜,就数他吃得最欢,杨庭轩虽然觉得这些菜很好吃,但辣得他直喝水,就连寒初蓝自己都不停地喝水,没办法,她虽然会做川湘味的菜,她却不喜欢吃,她爱吃的是粤菜。
怀云忍功差一点,辣得她不停地吐舌头,显得俏皮又可爱,一张俏脸更是涨得通红,倒是成了一道好笑又迷人的风景。
除了元缺之外,杨庭轩都忍不住多看了怀云两眼,还曾好心地倒了一杯水给怀云。
“我,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地吃。”
辣得受不了的寒初蓝,放下了筷子,两片柔软的唇瓣被辣得更显嫣红,瞄着她的杨庭轩和元缺都不自然地咂咂嘴,咽咽口水。
“我也吃饱了。”
怀云也放下了筷子。
元缺偏头瞄着杨庭轩,杨庭轩被辣得也受不了,可又爱极了这些菜的美味,更舍不得余下的菜都让元缺独食了,看到元缺瞄着自己,他笑着:“我还没有吃饱呢。”
“要不要来壶酒,咱俩好好地干几杯。”元缺似笑非笑地提议着,菜本身就辣了,还要喝酒,不是雪上加霜吗?
“不了,喝水好一点。”杨庭轩又不是笨蛋,不客气地拒绝了元缺的提议。
元缺也不勉强他,唤来小二哥,要了一壶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看着他悠然自得地喝着酒,吃着自己亲自做出来的菜,寒初蓝在心里直呼失策,没有把这个变态整倒。
谁知道这个变态刚好爱吃辣吗?
瞧他那个样子,还是越辣越好呢。
失策呀!
失策!